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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圆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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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莲不知萧瑾为何忽然捅破二人心照不宣的窗户纸,更不甚清楚具体何为死侍,便没轻易搭话。
“我既真心与谢兄相交,便也把嫂嫂当作我至亲之人。
如今府内当时在场、但凡是没眼盲的,都瞧见他抱着嫂嫂从房内出来,他虽是奉命守着谢府,亦是人命关天、事急从权,可其眉目言行间待嫂嫂如何,诸般心思也算昭然若揭。”
萧瑾不管不顾接着道:“既为死侍,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有了僭越的念头,本是留不得,”
江秋莲闻言已是有些焦急,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儿来。
萧瑾安抚道:“可谢兄既救了他,观嫂嫂亦对他甚为感激,我自不会如此行事。”
又从袖口掏出个小册子,直言道:“如今只想问一问嫂嫂、可也对他有意?
——若是嫂嫂无意,我便将他带回去,今后永不再出现。至于前夜之事,底下的人自不敢乱说,你大可宽心。”
江秋莲试探着开口:“调回去、还是做侍卫么?”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萧瑾将册子递过去:“册上所载乃他生平,望嫂嫂知晓他究竟是何样的人,再作打算。”
江秋莲没想到对方不仅心细如发、观人于微,还这般为自己考虑,心中熨帖:“谢过萧公子。”
抬手接过,又道:“我实在不忍见搭救我多次的恩人丧命,至于旁的心思,从未有过。”
目露憧憬之色:“这些年一个人、早已习惯。如今不过盼着昭儿与鹤亭能好好的罢了。”
萧瑾心中愧疚更甚。
“嫂嫂也该多为自己打算,谢兄亦并非拘泥于世俗之人,我与他都盼你能觅得一良人、终身有所托。
嫂嫂不用着急,待哪日想好了再告诉我便是。”
待出了小院儿,小顺子没头没脑突然道:“主子,奴才第二回瞧见您对谁说这么些话。”
萧瑾一愣,下意识问:“谁是那第一人?”
小顺子意味深长一笑:“自是谢大将军。”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就到自己被调侃了:“朕只知晓,你若再这般没大没小,以后都张不了口说话了。”
小顺子忙道:“陛下何必跟小的一般见识?是奴才多嘴了。”
“那边可有动静?”
“曲池已回了话。”
“何时动手?”
“估摸着就在这两日。”
萧瑾亦知有几分操之过急了,可此一时彼一时,也只能铤而走险一遭。
如若错过了眼前时机,再要主动出手只会更易打草惊蛇。
短短几日楼内已陆续安插了数十名高手,只待萧睿入瓮。
小顺子见主子直到回堂前坐下都没再开口,试探道:“陛下,还要一个多钟头才至晌午,可要先用些点心?”
“不必了。”
“此事也当算万无一失,陛下何故忧心?”
短短一个时辰,萧瑾心境却已然天翻地覆,勉强扯出个笑:“世事难料,哪就能这般确信了。”
小顺子又道:“奴才去寻周太医替您上药。”
经他这么一提醒,萧瑾轻抬起小臂才又记起手腕上伤处,正欲颔首时却又临改了主意:“朕去瞧瞧谢鹤亭,你把药取来便是。”
小顺子应声去了。
萧瑾轻声进门,见床帐仍未放下,躺着的人似是连姿势都与方才一般无二,依着床沿坐了,对上他悄然睁开的眼。
“怎么不睡?可是又痛了?”
谢鹤亭轻摇摇头,索性坐起身,“未曾。只是这两日躺的太多,又忧心嫂嫂,故而、”
“仅是嫂嫂么?”
谢鹤亭无奈,缓缓道:“自然也忧心陛下。”
萧瑾得了自己想听的话,转而道:“方才替你去瞧过了,嫂嫂无虞。”
“微臣谢过陛下。”
萧瑾不欲再与他于区区称谓上拉扯,有意忽略了他语气中的刻意疏离,“那暗卫,你想如何安置?”
谢鹤亭露出这些时日最真心实意的一抹松快:“若有人能护嫂嫂余生周全,自是好的。”
萧瑾颔首,又道:“朕,你又当如何?”
谢鹤亭顾左右而言他:“护陛下周全,乃微臣本分。”
恰巧回来的小顺子硬着头皮行礼上前,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萧瑾却接了瓷瓶并未让他效劳,于是如蒙大赦地又出了房门。
直到萧瑾自顾自扒开瓶塞,谢鹤亭终于看不下去般拿起打磨圆润的玉篾,沾了药细细替他抹上,经手自是轻柔无比,加之触上肌肤清凉的膏体,腕上火辣酸痛的淤紫似顷刻间好了大半。
萧瑾亦沉默不语,只灼灼目光盯着人看,对方如有所感全程低着脑袋上药,未予理会。
待到最后,萧瑾竟是轻笑一声,眼中戏谑玩味自是不必想:“爱卿既心中坦荡如斯,又何故不敢抬头看朕?”
沉默半晌。
“论迹不论心,微臣自问从无行差踏错。”
继而语气是说不出的艰涩:“若要论心,”
萧瑾却接过话头,正经了神情:“若要论心,谁人生平可堪一问?”
“谢鹤亭,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圣人,克己复礼已是难得君子,你又何必如此日日自苦?
还是说,此间种种,都是朕在一厢情愿?”
谢鹤亭闻言似呢喃似自嘲道:“陛下说笑了。”
萧瑾本想着心绪平和了些、与他好好说,不知为何听了这寥寥几个字忽的一股酸涩直从心口溢出,连带着四肢都僵劲起来。
“是朕失言、
从前是我眼瞎心盲,总归、…总归是欠你良多。你怪我也是应当。”
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
谢鹤亭眉头微蹙:“微臣从未如此想过。”
终于微不可查叹息道:“您万金之躯,合该高坐明堂、受人敬仰,微臣…、如今朝不保夕,更不应逾矩。”
萧瑾眼尾轻挑,神色是谢鹤亭从未见过的昳丽夺人,顷身上前,一手揽住他脖颈,一手轻抬勾住系着的床帐灵巧扯开,散落的帐幔与流苏才叫人从彼此倏尔拉进的距离中回过神来,还未来得及反应,萧瑾已整个人欺身倚靠于他胸前,在谢鹤亭耳畔道:“我倒偏要看看,纵使破了这规矩、又能如何。”
温热气息喷洒在脖颈与耳根,冷冽松木沉香扑面而来,谢鹤亭本就只着里衣,与朝思暮想之人贴身已是叫人难以自持,萧瑾却还在平添□□——
轻柔又郑重地在他上唇落下一吻,后退毫厘之间,二人呼吸交缠时,又脉脉不语凝着谢鹤亭的眼,手亦趁机顺着他的指节交握住,缓缓带着它落在自己后腰,继而一寸寸向前滑动,于身侧衣带戛然而止,轻侧过头,在谢鹤亭耳垂脖颈处呢喃道:“谢郎、”
这尾音有多缱绻动人自不必说,谢鹤亭感受到自己身体早就不争气地有了反应,只余无声苦笑。
本想趁势将人推开,短短二字却叫谢鹤亭似有几分迷了神志,抬起的另一只手终究是没舍得——
反倒落在了人脖颈后,轻轻扣按住、朝自己带了带,反含住萧瑾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二人皆呼吸粗重、对方快要喘不过气来,谢鹤亭才松了劲道,那双凌厉深邃的眼此刻更加幽不见底:“还请阿瑾、…莫要逼我。”
萧瑾轻声喘息,勾唇道:“手和身子都烫的骇人,谢郎这是在怪我?”
谢鹤亭正天人交战,撞进他那双无辜纯澈之至、却又坚定深情至极的眼,认命般将人重新拉回怀中,萧瑾的衣袍随之散落,二人青丝相缠…
………
最后情动倾泄之时,萧瑾竟落下泪来。
谢鹤亭将身下之人紧紧拢在怀中,以唇截住他泛红到几近妖冶的眼尾泪珠,疼惜道:“可有不适?”
萧瑾闷声摇首,未有应答。
感受到对方正小心翼翼抽身,开口已近暗哑:“别走、”
谢鹤亭迟疑一瞬,终由他身上至身侧,搂住人的力道却又大了两分,边安抚似的轻拍拍萧瑾腰背:“我在。”
萧瑾稍一抬头,彼此凝望数息,见对方率先垂下眼睫,半真半假道:“可是觉得被强人所难,现下心生悔意?”
谢鹤亭神情复杂难言,低缓却郑重道:“日日思之念之,一朝得偿所愿,何来此说?”
萧瑾沉默片刻,修长白皙指节在他下颌与喉结轻轻划过,朝房外道:“小顺子。”
“陛下,可是要传热汤?”
萧瑾轻嗯一声,转头与谢鹤亭对望一眼,心下没由地后知后觉羞臊起来——
这人耳聪目明,定是提前备好了,方才自己喘息时已是克制万分,没想还是传了出声。
谢鹤亭勾唇:“顺公公办事妥帖,陛下可宽心。”
小顺子果然顷刻间便轻叩房门,带人在屏风外将一应物件儿摆放好了,待叫小厮退下,才恭声道:“奴才就在外候着,二位主子若有需要的,随时知会便是。”
说完又轻手轻脚退出去、带上门。
谢鹤亭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直坐起身,无比自然地将人从腿弯抄进怀里,待到浴桶跟前,又腾出只手试了水温,才把萧瑾放下。
萧瑾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一时间二人竟是均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