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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妖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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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那位谢阁主看着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居然就这样把藏宝图的事情告诉我们。您可是代表皇帝出面的,他就不怕我们做什么手脚,直接把那宝□□吞了?”萧疏听江子期将事情说完,不禁有些讶异地感慨了一句。
江子期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年少无知了,就这样的学生,现在就算给他贴千两银子都不会再收了。也就在别人面前还能装装相,一到了他面前就开始傻里傻气,在皇宫活了九岁都是命大。
江子期叹了口气,觉得自从到了江南之后,自己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不然现在估计已经一个爆栗上去了。他平静了一下气息:“你以为你老师是什么香饽饽,人家见面就心生欢喜,还恨不得引为知己?还不是你一天天的尽知道拖后腿。”
江子期此刻的心情稍稍有些复杂,自从四年前入朝为官后,他的情绪就少有像今天这般起伏了。或者不应该说是今天,其实从昨天见到那位谢阁主开始,他似乎都一直在被对方牵着走。这样的情况着实是有些稀奇,更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那位谢阁主似乎是一位蛮通透的人,看破却不说破,但是涉及到某些事情又会变得极为谨慎。看似两人相谈甚欢,但其实谢识秋把他提出的难题都四两拨千斤地揭了过去,还很轻易地就看出了他们俩的真实来意,并且愿意主动指一条路让双方面上都好看。
虽然很大部分原因是萧疏太过沉不住气,不过他也觉得那位谢阁主有些敏锐得令人心惊,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
“萧疏,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萧疏闻言,面上也有些微微发烫。被江子期这么一说,他自己也有些回过味来,知道估计是自己的一些表现露了馅,让人家发现了端倪。
“学生知错了。”萧疏有些闷闷地说。其实萧疏并不愚笨,只是阅历还是太浅,说白了就是年轻气盛,藏不牢情绪。但是他认错速度极快,改正态度十分良好,这也是江子期最欣慰的一点了。
老老实实认完错之后,萧疏心中还是有些许不解:“那老师,他究竟为什么要把消息告诉我们,还邀请我们一路同去呢?”
江子期闻言便微微蹙起了眉头,说话的语调也略沉了下来:“这个问题,可就不好说了。”
“皇上派我们下江南来的这两件事情,都算是机密事务。从这个方面来说,谢阁主会很轻易地判断出我应当是皇上极为信任的人,结合你的表现,他能够推出的答案其实已经不多了。”
江子期觉得他和谢识秋的两次交锋简直可以说是惨败。自己基本上把所有的底牌都暴露在了对方眼前,但是对方的底细他到现在都还不甚清楚,知道的也都只是别人想让他知道的,基本上没有几分用处。
不过谢识秋不管再怎么机敏,短时间内应该也猜不出萧疏的身份,毕竟萧疏的身世实在太过特殊。牵扯到皇家秘辛的事,谢阁主的消息估计就不太灵通了。
但这件事他也不敢保证,毕竟谢识秋当初可是早早得知了他们到来的消息,提前做好了不少准备,所以谢识秋在现在的皇帝身边肯定是有眼线的。至于上一辈的一些事情他是否知情,那就不一定了。
“他现在应该只是猜测我们有反心,但暂时应该还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既然他自己要走,那么定是不会放心把我们直接留在江南的,再加上他看出了我武功不弱,所以带过去凑个数。”
不得不说江子期对谢识秋想法的猜测还是八九不离十的,就算没有藏宝图的事情,谢识秋也会用其他的手段把他们打发走,毕竟没人会想把两个心思不纯的人放在身边。
“那他就不担心到时候我们在背后放冷箭吗?”萧疏问道。
江子期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唐昧和叶淮二人的武功怎么样?”
“极好!”萧疏想也不想地答道,谢识秋或许在江湖上还比较神秘,但缥缈阁的胭脂卧雪一刀二剑,那是全天下的武人都听过的名号,单打独斗本就已经十分困难,两个人加起来更是无懈可击。
他这一句赞叹才出口,基本上就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且不说水墨银花等一众侍卫了,单说是想在唐叶二人眼皮子底下出手就已经是痴心妄想了。
萧疏见眼前的老师已经没了数落他的脾气,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再者,这次去找的铁皮卷不过是藏宝图的四分之一,找不到其他三份,这张铁皮卷就是块平平无奇的废铁罢了。”
不过既然谢识秋肯带他们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想看看他们二人能不能拉拢合作。毕竟这天下至宝可不仅要有命拿,还得有命享才是。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自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令江子期略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谢识秋对那宝藏本身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那他又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寻找铁皮卷呢?
还是说……江子期低头沉思着,难道那铁皮卷下除了宝藏,还藏着些别的什么。
“哦对了老师,”萧疏一下子站起来,忙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这是京城来的密函,蒋丞相在信中说燕支雨最近的行动有些奇怪,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处理?”
江子期接过密函,粗略扫了一眼之后便摆摆手道:“先放着吧,他暂时还查不出什么来。”随即他又温和地笑笑:“这燕将军倒真是一番忠心啊,还真是没愧对皇上给他的封号。”
燕支雨确实是个军事奇才,只不过似乎对皇帝倒是忠心耿耿,也深得皇帝器重。在朝中时他和燕支雨明里暗里也交锋过,但燕支雨似乎并未怎么为难过他,所以他也不太担心燕支雨会突然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他心中总有一种感觉,这位被千人唾万人骂的燕将军,似乎有什么别的计划。
江子期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让萧疏尽快将行李清理好,以免走的时候落下了什么东西。
另一边的谢识秋正被唐昧缠得烦不胜烦。唐昧是振振有词,要让马儿跑,就得喂它草。所以谢识秋也要带着他们去仙香居搓一顿才行。
这仙香居是个什么地方呢?那可是大雍朝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楼。仙香居只开在江南一带,就连京城也只有一家而已,里面的随便一道前菜就是近百辆银子起价,更别提什么佛跳墙或者三潭映月之类的正菜了。
不过仙香居的价格虽然是比别家贵了不少,但是那品相和味道是没的说,就连皇亲国戚也喜欢在那里设宴。久而久之,去仙香居便也成了权贵们彰显财力的方式。
谢识秋倒也不缺这一次饭钱,也不是什么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于是最后还是带着他们去了,走的时候把江子期二人也一并带上了。
谢识秋很明显是仙香居的老客户了,老板娘见到他便很热情地迎了上去。老板娘引着众人到了顶楼的包间坐下,又叫人沏了茶水上来,还问需不需要添些酒水。
老板娘和谢识秋看着十分熟稔,估计也知道缥缈阁的规矩,所以提前问了是哪位不能喝酒。谢识秋瞟了一眼旁边正想装鹌鹑的唐昧,挑起嘴角笑了笑:“今天到小昧了。”
唐昧瞬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气起。
谢识秋施施然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蝶仙醉,心情十分愉快。
俗话说喝酒误事,唐镜生管理缥缈阁时,众人是一律不被允许喝酒。一直到唐镜生突然远走塞北,将缥缈阁留给了谢识秋,众人才得以和这人间宝物多亲近亲近。不过缥缈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次在场的人里必须有一人不能喝酒,今天这个明天就下一个,而这天刚好轮到了唐昧。
唐昧此刻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昨天就该带一壶酒回去给大家分了,这样今天就轮不到他了。要知道蝶仙醉可是酒中圣品,那可是别的酒家万万不能比的。
失策,实在是失策!
酒菜安排好了,老板娘却并未离开,她看了看江子期二人,又望向谢识秋,神色中有些欲言又止。
谢识秋朝她笑了笑:“妖姐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这二位也不是什么外人。”
一旁的萧疏登时对谢阁主肃然起敬,这人若是到了朝堂上,那必定是一个笼络人心的高手,仅仅安居在这江南,着实有些埋没了。
“谢阁主该还不知道西南的事吧。”妖姐叹了口气。谢识秋稍有些疑惑地问道:“是指半个月前的那场地动吗?”
妖姐摇了摇头:“并不全是如此。”
“西南地动后死伤惨重,修复损害也非一日之功。但更可怕的是,由于还有很多尸体未被处理,所以那边似乎……爆发了瘟疫。”
“什么?”谢识秋眉头紧缩,他知道西南此次必定死伤惨重,但没料到还有这么可怕的后果。
妖姐示意他先不要过分紧张,又继续说道:“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眼下皇城那边似乎还没有得到消息。虽然只是传闻,但真实的情况应该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能会更糟。”
妖姐一个妇人能一步步将仙香居做到今天的位置,眼界和见识自然不是普通老板可以比的。她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代,死人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但她却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妖姐敛了敛心神:“谢阁主若要集资救灾的话,把仙香居也算上吧。这种天灾下,我们也只能能帮一点是一点了。”
“妖姐能有如此大义,谢某甚是钦佩。”谢识秋站起身向她拱了拱手,妖姐倒是笑开了:“谢阁主不必介怀,换了任何人在我这个位置,想必都会这样做的。”
妖姐说完了事也就下去了,众人心思各异地开始用膳。唐昧夹了根鸡腿到碗里,抬头对谢识秋问道:“哥,那西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啊。”
“总归我们是要朝着西北去,不如先去了西边再北上,也能具体了解一下西边的情况。”谢识秋转头望向江子期:“不知道江大人意下如何?”
“江某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义不容辞。”
萧疏偷偷地瞟了一眼自己的老师,他可甚少听见江子期私下还以朝廷命官自称。
跟着谢阁主,果然是能见识到世界的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