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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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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头始终沉甸甸的……不想醒来,总觉得心太累了,如果能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应该也不错。
可是,当清晨的第一缕朝霞洒在我眼上,那温暖而光亮的触感,依旧让我留恋。
这就是人性,那么的顽强和不甘!需要一百个理由才能死心,却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能继续,所谓任性,该是如是。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床榻上的,下意识的拭了拭额头,感觉还是很不舒服,这几天的牢狱生活总是不太好过的,害怕、恐慌、无助,我终究不是铁打的人,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坚强,再加之事事变故,思虑过度等等因由,我会晕倒实属正常……不过是还有人将我扶到床上却很新奇,一个罪臣之女、死囚犯,谁还搭理?
我撑起身子,黯然苦笑着寻思事情,好像遗忘了什么?
“你醒了?”
突然,一个男人冷漠的声音把我惊觉,这才回过神儿来……
我已经不在天牢了,昨天亦发生了很多事情,而这个人、我不禁侧眼看他,“纪大人,您还在?”
“当然。”
“还有事吗?”
“自然。”
“……”我霎时想起一切,方孝孺死了,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还有我的被动和窘迫,我为求生的妥协,还有、我的背叛!
十年,义父待我不薄,我也有努力过想要改变这种结局,可惜、一切徒然。
我平静了心情,正了正衣衫,若柳扶风的靠在床头,喃喃道:“大人请说。”
他放下茶杯,定定看我,半晌不语,没表情,看不出心思。
呆了一会,他竟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深幽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但却极具蛊惑,在窥探和琢磨间,酝酿着某种其它因素,阴暗、神秘,不可告人。
他不语不动,我亦沉默应对。
只是,被这种无形的压力给笼罩,身体亦在不自觉的颤抖,指甲抠进肉里痛到麻木,总有不祥预感。
“其实我想说,黄姑娘不仅是黄大人义女,学识渊博,更还是秦淮名宿,色艺双绝,不是吗?”他打量着我的周身,虽在疑问,却用了确认的口气,走个形式而已。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纪大人有话尽可直说……”
我微仰脸颊,迎上他的注目,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铿锵回答,一字一句,不再含糊。
话说,此时虽然没有镜子,但我也能想到自己的脸色是有多苍白,样子是有多憔悴了……所以,在失去了美丽作装点,我能撑住的唯有气势了,适时而变,不同昨天。
“好。”他微微点头,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其实我这样帮你也是很冒险的,自己又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蹙眉,有些矛盾,不太清楚他话里意思……
纪家并非显贵之家,所以想来他当初会投诚燕王也仅凭匹夫之勇,冒险换来的,由此可见‘冒险’是他最擅长了……何况我于他不过棋子,说没有好处是不可能的,不过多少的问题罢了。
“纪大人说笑了,您是如此精明之人,自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我回以浅笑,“且不要说您为燕王解决了我义父这个麻烦他必重赏,就说我若有命活着,也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他点头,难得的表示认同,且脸上浮出一丝变化,“话虽如此,只是万一你在大典当天变卦反扑,岂不置我于死地?”
我的确这样想过,只是这样一来我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大人不信我?”
“你说呢!”
“您想怎样?”
“陪我一晚吧……”他抬手轻触我散在脸侧长发,慢慢下滑,越过脖颈、前胸、腰线,直至腿侧,之后画圈。
单衣之下,大腿敏感的肌肤被弄的酥痒,我气的一时说不上话来,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半晌,我冷笑:“大人只要这样吗?那昨晚就尽可索取的,又何必等到现在?”
“我不喜欢趁人之危。”他俯身靠近,薄唇伏在我耳边,吐纳着冰冷的气息,丝毫不像挑逗,“既然你我各取所需,这便是场交易,‘一晚’只是定金,所以很公平。”
我僵硬着身体,保持住最初的样子,尽可能的平和心态,“……好、好啊,要现在吗?”
清风透过窗户吹来,和着阳光的温度,让屋里的气氛变的暧昧而尴尬,我该做好准备的,早在刚入天牢之时我就有想到这副皮囊会被染指,所以、我该做好准备的!
“我可没有清晨戏耍的兴趣。”
他直起身子看我,手指停留在腿侧,之后冷冷一笑,环视四周,“何况,就算黄姑娘不在乎氛围,我也要在乎,这种地方、你有心情给,我也没心情要。”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走了开,不屑之情,表露无疑。“姑娘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会安排人来接你。”
这时,他已转身看向窗外,晨钟敲过,万里无云,历经了鲜血洗礼的世道,又迎来了一个难得好天气。
“一切但凭大人安排。”
我用尽最后的气力说话,亦有一种如释重负,根本不在乎他的不屑或鄙视,只庆幸还有时间……
时间慢慢流逝,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安静的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不知道该想什么?听天由命吗?还有时间又能怎样?逃走吗?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睁开了眼睛,缓慢下地走到桌旁坐下,自倒了一杯茶水,淡淡清香,无碍已凉。
我盯着杯中自己,眼泪是在眶里打了几个圈后才忍不住流下的,我实在看不了自己这狼狈样子了,便拿起茶杯一口喝尽,接着“啪”的一声将杯摔碎……我是有太多的不甘心了,我不在乎这副皮囊会被如何,只是原本我该可以换取更多,现在却要折于这人手中,太不值了!
也许那日茶楼我该戳穿他的身份随他走的,那样方孝孺可能就不会死,说不定义父都还有救,可惜没有‘也许’了。
我看着地上粉碎的茶杯,“呵。”自己又再痴人说梦了!
燕王朱棣是何等人物,我用在纪家兄弟身上的这些伎俩,于他怕是连小儿科都不算。
何况以他今日地位,若要有意、我也不会是被送至北镇抚司的天牢了,所以、我该认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