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直树的婚姻守则》尤微澜

47、47：回家意味着重新出发

　　车到家门口，湘琴瞪着屋前那张写着“狂贺直树光荣返家”的红纸，傻傻的嘟囔，“原来……爸妈他们早就知道直树要回来了喔……”
　　我笑着瞥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咧？连自己老公役期缩短了都不知道，你这个老婆当的还真‘称职’。”
　　“哎哟，那又不一样！”湘琴鼓腮瞪眼的瞧着我，反驳道：“直树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哪有兴趣看新闻？我——”
　　“好啦，快进去吧，”我打断湘琴未竟的话，“爸妈他们该等急了。”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爸妈、岳父他们在屋里恐怕又弄了一堆花样在“等”我，与其在外面逗弄湘琴玩儿，还不如早点进去、早死早超生。

　　果然，一进门我跟湘琴就被“喷”了。
　　甜腻腻的喷彩从四面八方兜头而至，粘了我跟湘琴满头满脸浑身都是，偏还不能对那三个越老越像小孩子的始作俑者生气。
　　“很想念这种‘待遇’吧，”老妈靠到我身边，笑的贼兮兮的，“儿子？”
　　我一边扒拉身上的彩条，一边无声的叹口气，一句“是啊”差点脱口而出。
　　好容易清理净身上那堆累赘，我依次拥抱了爸、岳父和妈，说出那句熟悉的“我回来了”的时候，眼里有些微妙的酸热。
　　说到底，我只是个凡胎□□的普通人，伪装的再好，也否认不了自己想家的心情啊。
　　老妈抱着我又是叹气又是笑，声音里还带了点哽咽，“哥哥，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啦……”
　　“直树哥哥，欢迎你回来！”
　　有些陌生的少女嗓音来自好美，看着眼前这个我快两年没见过、变化明显的女孩，我终于明白了裕树给我电话时在偶尔触及异性话题的扭捏和古怪，原来……
　　再看看好美身边身姿挺拔的裕树，我忽然有点恍惚。
　　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裕树跟我抱怨，我不在家妈跟湘琴简直快把他闹死，引起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强烈反驳。
　　但后来湘琴嘴巴里忽然冒出那句乌龙的“含辛茹苦”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满头黑线，无奈到无话可说。
　　爸妈、岳父、好美他们顾念湘琴的感受，憋笑憋的快抽筋，裕树是毫不留情吐槽回去，“笨蛋湘琴，你是我哥的老婆不是他老妈，还‘含辛茹苦’——你要不要再加个‘和蔼可亲’‘恩重如山’什么的啊？”
　　“江、裕、树！”妈一看湘琴被堵的说不上话来，立即护犊子的冲裕树瞪了一眼，“去给我拿相机过来，我们全家要拍一张合照！”
　　裕树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乖乖去了。
　　我抬手安抚的摸摸湘琴的发顶，得到她微笑的回应，“我没事的，直树。”
　　这个笑容明净清澈，没有丝毫的勉强。
　　湘琴，在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又成熟了许多。

　　全家福拍好，大人们要求裕树好美跟我和湘琴一起拍几张照片。
　　拍照间隙，湘琴继续和裕树斗嘴抬杠，说起裕树这一年长高了足足十公分，还故意去抓他头发（这记仇的小女人，根本是在报之前裕树吐她槽的仇吧），把裕树抓的唉唉叫。
　　裕树说“要是有女生敢靠近我，我就把她踢到西班牙去”，湘琴坏心的一笑，拽着好美就推到裕树身边，还故意刺激他，“那，要是这个女生呢，你舍得吗？”
　　说完话，湘琴倏地窜回我身边，靠在我肩上冲着脸红的裕树大笑，“裕树，回答我啦，你舍得吗？”
　　裕树狠狠的瞪她一眼，磨着牙没吱声。
　　我和羞的快要说不出话的好美交换了一个眼神，抬手握住湘琴笑到发颤的肩膀，随她闹去。
　　我回家了，当然要好好宠宠自家老婆。

　　入夜，我裹着浴袍坐在床边看着那幅照片墙，平静中又透着某种诡异的躁动。
　　湘琴洗好澡包着头发走出来，坐到我身边低声问道：“直树，你怎么啦？在想什么？”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大的‘骚动’，”我伸手揽住湘琴，想起晚餐时那一桌妈跟岳父合力作出的、夸张到惊人的美食，顿时觉得胃又有点发胀了，“有点不太习惯。之前都是一个人住，饭菜也没吃这么好，我觉得自己有点‘不适应’。”
　　“哎哟，”湘琴皱皱鼻子，“大家都是因为你回来，才会特别的开心啊。尤其是我，一想到不用去马祖、不用和家里分开就能每天见到你，我就觉得好幸福好满足。”
　　“看到大家这样吵吵闹闹的，让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回家真好。”
　　说不高兴是骗人的，老人不是都说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更何况依我家的状况来说，虽及不上“金窝银窝”，总也不至于是个“狗窝”吧。
　　而且，这个“窝”里，还有我的湘琴。
　　湘琴笑眯眯，“直树，欢迎你回来。”
　　我静静的看了湘琴很久，直到她被我看的脖颈都粉红一片的时候，才干脆的翻身把她扑倒在床上
　　——时隔近两年的“大餐”，我要“开动”了！
　　湘琴的颈窝温暖馨香，我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侧和肩颈，欲罢不能。
　　她被我亲的咯咯笑，一个劲儿的说我“变得好热情”，我懒得跟她说话浪费时间，直接以吻封缄。
　　至于“后续”？那是不能说的秘密。

　　我回家才第二天，家里就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裕树不晓得发生么疯，晚上一回家就把正在跟湘琴一起和妈学做手工香皂的好美给气哭了，对方跑掉后这个楞头小孩也气呼呼的跑回了房间，任凭妈在楼下怎么叫骂也不肯出来。
　　湘琴气的回屋找我，又掐腰又跺脚小母狮子似的低吼，“直树，你那个弟弟喔就不要太坏，他老是气、气、气好美，要不就是跟骂我一样的骂人家笨，他明明喜欢好美的啊！老摆出这个死样子等真把好美气的跟他分手，我看他怎么办！”
　　“湘——琴——”我翻着手边康南各科室的资料，一目十行的边看边接湘琴的话，“一开始我就跟你说不要跟妈去插手裕树的感情，因为即使他再像我也还是独立的个人，性格怎么也会跟我有所不同。我爱你，所以我跟妈妥协了，但是裕树不一定就会选择好美。”
　　（虽然那小子喜欢好美到不行。）这句话，我理智的选择不说。
　　“可是裕树他明明喜欢好美的啊！”湘琴在我身后不安分的走来走去，“喜欢人家干嘛还要那么冷冰冰的，嘴巴又臭到要死，很可恶唉！”
　　“那你就想想高中时你跟我的相处模式吧。”
　　“呃……”
　　湘琴愣住，接不上话来了。

　　晚饭后，趁湘琴跟妈继续研究手工皂，裕树跑来卧室找我。
　　在我旁边漫无目的的翻了半天湘琴的大头贴，他终于耷拉着脑袋闷声开口道：“……哥，你为什么会喜欢嫂嫂啊？嫂嫂跟哥喜欢的人相比，应该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吧。可是哥最后却喜欢上她……”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么，这还是裕树跟我私下谈论湘琴时，第一次用“嫂嫂”来代称她。
　　我有点惊讶，也有点动容。
　　看来，我这个外表冷漠到相当程度的小弟，真的是对好美动心、动情了。
　　搞不好整个江家向我妈投降的男人，又得多一个了。
　　“这个嘛……”放下手头的资料，我转身躺到床上去，仰头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说道：“曾经的湘琴，她就像念咒一样一天到晚在我的耳边不断地说‘喜欢’‘喜欢’的，真是烦死了。”
　　“她根本现在也是这样吧，”裕树拧着眉毛吐槽，“也不嫌肉麻。”
　　“但是当这种‘厌烦’慢慢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的时候，”我没有理会裕树的话，半是思索半是回忆的继续说道：“她突然又说，‘江直树，我不喜欢你了’！当时那股闷气堵在胸口的滞涩、痛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照哥你这么说，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嫂嫂啊，你这根本是习惯了她缠着你的感觉，所以才不得不接受她的吧。”
　　“本来我那时应该是要松一口气的，”我侧过脸，瞧着裕树困惑的脸，一字一顿，“但却又好像不是这样。这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的事我做得到而她做不到，剩下的百分之十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而她却能做到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模仿的地步。大概因为这一点，被她打动的吧。”顿了顿，我又对裕树补上一句，“裕树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因为被追求他的对象‘缠’的烦了，而接受那个‘缠’他的人的。任何感情的结合，‘爱’都是前提。”
　　就算暂时还到不了“爱”的深度，“喜欢”也总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