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版恋人》观陈路

3、第 3 章

　　从答应来这场聚会开始，程飞飏就已经做好会遇见关之洲的准备，但没有想到重逢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关之洲站在门口，神态自若地和她打招呼，好像两人分开的这些年都不存在。他只是同过去无数次一样，在宿舍楼下等着带她去吃饭，去自习，去约会。程飞飏有点想哭的冲动，但是与关之洲无关，她只是忽然意识到时光飞快，青春不再。

　　记忆中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程飞飏忍住情绪：“好久不见啊，关之洲。”

　　关之洲朝她走过来，指了指谷雨的背影：“那是谷雨吗？”

　　程飞飏点头。

　　关之洲盯着程飞飏，眼里有笑意：“这些年好像都没怎么变呢。”

　　没有主语，指代不明。

　　哪怕程飞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被关之洲这样盯着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她僵硬地移开视线，气氛有点冷场。

　　他给她留下的最后印象是忧郁的，是兴奋的，是无法自我控制情绪的，而眼前这个得体妥帖的他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谷雨接完电话，往程飞飏这边走，她远远地看见有个男人站在程飞飏身边，个子挺高，应该是个帅哥，艳遇来得挺快啊！

　　再走近一点发现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关之洲！谷雨脑内炸响了一声惊雷。

　　她停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但是该说不说，程飞飏和关之洲站在一起还是非常养眼的，两个人都穿着简单的T恤，站在人来人往中，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光。

　　程飞飏看到谷雨在半路停住了脚步，恨不得上前把她揪过来：“小雨，这边，快过来！”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

　　谷雨硬着头皮往他两的方向走去，朝关之洲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

　　“好久不见。”关之洲还是挂着浅浅的笑。

　　谷雨看了看微信，罗本善依旧没回消息，她只能向关之洲求助：“你知道包厢号吗？我问了罗本善，他没回我。”

　　“知道，你们跟我来吧，他可能正忙着聊天，没看到消息。”

　　关之洲领着她两往包厢走去。

　　谷雨和程飞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边走谷雨边小声嘀咕：“他怎么看起来比以前更帅了？”

　　程飞飏深有同感：“确实好像是更帅了，我昨天竟然没发现。”

　　大学时期的关之洲五官出众，性格开朗，是一种独属于少年的美好。生病后又有一种病态美，像湿漉漉的小狗。现在的他，气质沉稳，眼神幽静，好似一棵挺拔坚毅的沉香树。他变成了成熟的男人。

　　谷雨用力握住程飞飏的手：“你可得顶住啊，不能见到美色就头脑发昏。”

　　程飞飏斜眼看着谷雨：“怎么可能，我早就不爱他了，我是不可能栽在一个坑里两次的。”说完又偷瞄了一眼关之洲，真的好帅。

　　走在前面的关之洲脚步一滞，但又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往前走去。

　　“就是这间。”关之洲拉开包厢门，让她们两个先进去。

　　房间内的众人被拉门的声响吸引，看到程飞飏和关之洲站在一起，本来热闹的房间忽然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程飞飏被这诡异的气氛搞得有点难堪，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结果关之洲率先开口：“大家好久不见啊！”

　　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没人应答。

　　罗本善最先反应过来，朝着关之洲朗声道：“你终于到了，过来坐我们这边。”说完狠狠瞪了旁边的程飞飏一眼。

　　什么鬼？他怎么还这么幼稚。程飞飏有点无语。

　　谷雨捏了捏程飞飏的手：“你别理罗本善，他就是cp粉转关之洲毒唯，脑子有病。”

　　程飞飏也捏了捏谷雨的手，表示她没事。她观察了一下座位，想找两个挨着的空位和谷雨一起坐。

　　“谷雨，小羊，你们过来坐我旁边吧。”上官钰朝着她两挥手。

　　大学时期，上官钰和程飞飏关系还不错，但和关之洲，罗本善关系更好。所以和关之洲分手以后，她们就自然而然地疏远了。

　　谷雨拉着程飞飏在上官钰旁边坐下。

　　时间会让熟悉的人变陌生，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美好被锁在记忆的木盒子里，慢慢褪色，腐朽，老去。等再次被打开，只剩下不知从何聊起的生分。

　　程飞飏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实在找不到话题，张了张嘴又闭上。

　　还是上官钰先打破了尴尬，她给程飞飏倒了点饮料：“罗本善说你可能会来，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来了！”

　　“他邀请我，我就来了嘛，给他面子。”程飞飏把饮料递给谷雨，又拿起谷雨的空杯子递到上官钰面前。

　　上官钰继续往空杯子里倒饮料：“那以后得让他多邀请你，我们多聚聚。”

　　程飞飏笑笑不说话。

　　关之洲刚好坐在程飞飏的对面。

　　罗本善看到对面的程飞飏，皱着眉问关之洲：“你怎么会和她一起来啊？”

　　“刚好在门口遇见，我们就一起过来了。”关之洲非常坦然。

　　罗本善有点怀疑他是专门在门口等着程飞飏，他做得出来这种猥琐事。

　　人到齐之后，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菜色看起来不错，程飞飏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这个鸭子好吃，你尝一口。”程飞飏戳了戳旁边的谷雨，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

　　关之洲看到她的小动作觉得有点可爱，嘴巴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提醒谷雨哪道菜好吃，是一只不护食的小松鼠。

　　罗本善看到关之洲满脸笑意地盯着程飞飏，再回想起自己刚才瞪程飞飏的行为，吃力不讨好！他十分郁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人过来给关之洲敬酒：“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你都不和大家联系，我们都很关心你在美国过得怎么样，问罗本善他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我在美国挺好的，刚过去有点不适应，就没和大家联系，时间一长也不好打扰你们，现在回来了，以后大家常聚。”关之洲站起来和他碰杯。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过去和关之洲寒暄，以关之洲为圆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

　　“关之洲真是魅力不减哈，这么多年了，这些男的还是这么爱他。”谷雨啧了一声。

　　程飞飏抬头看了一眼，他还是同从前一样耀眼，像一颗永久发亮的恒星体，吸引着许多小行星绕着他公转。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他永远都能做到满分。

　　喝完一圈酒，关之洲终于能坐下，脸色微微泛红，目光却依然追随着程飞飏。

　　“你能不要一直盯着程飞飏了吗？看得我有点恶心。”罗本善终于忍不住开口。

　　关之洲收回目光，隐隐有笑意：“这么明显吗？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呢。”

　　罗本善无语：“这一桌人都能看出来你在盯她！”

　　关之洲的眼神过于明显，席间众人的目光开始在关之洲和程飞飏之间来回扫视，他们不会真的要复合吧？

　　“那小羊怎么没看出来呢？”

　　其实程飞飏能感受到关之洲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她身上，但她实在不敢动，她不明白关之洲在演哪一出。敌不动我不动，她选择埋头苦吃，杜绝一切和关之洲视线接触的可能。

　　“她不是没看出来，她是不想看出来。”

　　罗本善直言不讳，他不想关之洲再次和程飞飏搅合在一起，他能看出来程飞飏是真的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了，她看关之洲的眼神和看自己无异。

　　关之洲沉默不语，神情有些受伤。

　　罗本善根本没有打算邀请程飞飏参加今晚的聚会，是关之洲一直强烈要求叫上程飞飏，他实在搞不懂关之洲在想什么。

　　明明五年前生着病被甩的人是他，怎么还会眼巴巴往上贴呢？

　　罗本善又恨恨地瞥了一眼程飞飏。

　　一顿饭很快吃完，考虑到明天还要上班，大家在酒店门口告别，约着下次再聚。

　　程飞飏对今天的饭局还是非常满意的，菜好吃，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老同学，气氛也没有想象中尴尬。

　　“我去停车场开车，你在这等我。”谷雨晃着车钥匙对程飞飏说。

　　程飞飏点点头。

　　其他人都走完了，就剩关之洲和罗本善站在路边醒酒，两个人都喝得有点多。程飞飏踌躇不前，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关心一下。

　　手机响了，是谷雨发来的消息：你介意让他两搭个顺风车吗？我刚刚看他两喝了不少。

　　确实是喝得不少。

　　程飞飏：完全不介意，我去和他们说，你快点把车开过来。

　　“谷雨说，她顺路把你们送回去，可以吗？你们两这样也不好打车。”程飞飏的眼神在关之洲和罗本善身上转来转去，不知道该落在谁身上。

　　罗本善还是一幅看她不顺眼的样子，闭口不言。

　　程飞飏只能求助式地看向关之洲。

　　“好啊，麻烦你们了。”关之洲眼神有点迷离。

　　谷雨终于把车开过来。

　　“程飞飏，你去坐副驾驶。”罗本善终于开口对她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程飞飏觉得罗本善疯了，她当然会坐副驾驶，他不会以为她想和关之洲一起坐后排吧？她懒得理罗本善，直接钻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关之洲和罗本善在后排坐好。

　　谷雨扭头朝着罗本善问道：“你俩住哪？小区位置报一下。”

　　“他现在暂时和我住一起，你就直接往我家开吧，还是之前那个小区。”罗本善按下车窗，风吹进车内，带走一些酒味。

　　程飞飏透过后视镜看见关之洲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风轻轻吹起他的刘海，露出好看的眉眼。她好像能听到风吹过他身体的声音，像树叶被风卷起的沙沙声。

　　她也轻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谷雨安全开到目的地：“到了，下车吧。”

　　罗本善和关之洲先后下车，两人摇摇晃晃地互相搀扶着往一楼门厅走去。谷雨刚准备启动车子，关之洲却突然折返回来，敲了敲程飞飏的车窗。

　　程飞飏有点懵，按下车窗：“怎么了吗？”

　　“小羊，我很想你，你有想我吗？”关之洲直勾勾地盯着程飞飏，眼睛里是她的倒影。

　　夏日的晚风还是有一些燥热，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蝉鸣，关之洲的话被风顺着耳蜗吹进心里，可能是风的缘故，程飞飏的心也微微冒汗，和这个夏天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