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时空轮渡（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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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见，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蜷缩地靠在救生艇船壁边，因为睡着了，脸上红扑扑的。
而旁边根本没有什么余小姐，所以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吗？
齐雅再三看了几遍，确认周围真的没有什么鬼怪之后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后不经嘲笑起自己，真的是，哪有什么齐小姐吗？做梦的事也能当真？
果然是自己吓自己。
旁边的人看她一直盯着那小姑娘看，还以为她是对那小女孩好奇，说，“那是船上那个偷渡女人的女儿，被她娘哭天抢地求着送上来的。”
听到这，齐雅感到一丝不对劲，伸出手贴上那小姑娘的圆圆的脸，果然，手上皮肤传来的是一阵灼热的滚烫。
这小姑娘发烧了！
怪不得这么安静，不吵不闹。
想到这一点的齐雅抱住那小姑娘，下一秒就要把她往水里扔。
“诶诶诶，齐雅你干什么呢？”
她感觉背后被拉了一下阻碍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冷冰冰的回头，却看见自己身后根本没有人。
“这小孩发烧了。”
齐雅说完所有人都惊了一下，体热高烧是幸福号上传染病的特征，也就是说，这小女孩可能染病了！
“但是……你也不能把这小女孩直接丢掉吧？”
“说不定只是普通的感冒啊。”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齐雅认出这女生昨天还跟自己打过麻将。
“要是她得病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救生艇上也没有感冒药，这小姑娘会传染给其他人。”
“反正我不会照顾这小孩的，你们哪个大善人谁愿意来照顾她？”
说完果然没有人接话了，只有海浪的涛涛水声拍打着救生艇。齐雅故意盯着那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对方把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避开她的眼神。
看看，刚刚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一触碰到自己利益就做起了缩头乌龟。
自己活着，永远是最重要的。
齐雅绝对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甚至差点摔断腿逃出来的救生艇上存在这么一个祸害。
果断地松开手，那小姑娘依旧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她看见那小姑娘没一会便被海浪吞噬不见，连一丝挣扎也没有。
这样也好，这小孩她娘跟她分开了也不会来碍事。她是在帮助船上的人，他们难道不应该感恩吗？
“其实齐雅做的对啊，那小孩子本来就不应该上船。”
“就是就是，自己带瘟病来还要祸害我们。”
“说不定她娘就是故意的，把有病的小孩放到我们船上来，好的传染给我们。”
“应该不至于吧，那女人看起来像个老实的，而且我们有什么需要她报复的地方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心叵测啊！”
“反正这小姑娘终归是要死的，我们只是不让她祸害我们！”
“对嘛，这有什么错！”
“齐雅做得好！”
齐雅却没有回答，她呆呆地看着天空说，“要下雨了。”
就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这片海域居然已经布满阴云，暴雨蓄势待发。
好像要肯定她的话一样，没过多久，乌黑的天空落下雨滴，随后是汹涌翻滚的怒涛。噼里啪啦的雨滴融入海水里。
怎么会这样！齐雅简直要疯了！难道梦里的假象还会变成真的吗！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只是碰巧而已！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一颗心如坠冰窟。
不知是谁在暴雨中大喊了一句：“快看，那是什么！”
转动还在湿哒哒流水的脑袋，齐雅看到了她此生最不想看到的场景——那是一条连接天幕与海洋的巨大水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着向救生艇移动。
是水龙卷……是梦里的那条水龙卷！
接着她看见在水龙卷之后有一条船，那个大小、体积、还有行驶过来的方向，只看一眼她就知道是那艘叫航荣的船。
“后面！我们后面！”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是离开了幸福号吗？”
齐雅随着救生艇上的惊慌呼喊声又慢慢转过头，看见背后是一艘她无比熟悉的轮渡——她当然熟悉，毕竟大家都是从幸福号上下来的。
他们坐上救生艇至少有好几个小时了，然而事实却是救生艇根本没有开出多远。
暴风雨、水龙卷、航荣071……一切都跟自己梦里的画面对上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个梦里的东西都会变成现实吗？还是说……那个梦在暗示自己的结局？
梦里的最后自己是……不要再想下去了，假的、都是假的，齐雅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是对自己的报复吗？其实她是可以救一把余小姐的，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推了一把。她当时太害怕了，回过神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余小姐的房间，等到其他人要来看余小姐的时候，她甚至还拦了下来。
……真的是害怕吗？真的是鬼迷心窍吗？耳边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轻轻的问着自己。要是真的是一时的害怕，为什么事后还要拦着别人去看余小姐？要是是鬼迷心窍，为什么又那么冷静地半夜回去看已经咽气的余小姐？
因为你嫉妒憎恶，嫉妒余小姐反抗家里的命运安排，憎恶余小姐对所有人都可以施舍一份怜悯。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余小姐才会死的那么……
她没有用刀，却是杀人的刽子手。
想明白这一点的齐雅，嘴唇不住地颤抖，说出梦境里自己的结局。
“死了……”
最后自己是溺死在海里的。
他们是要死的……最后的最后，好像看到了余小姐抱着那个小孩，对她露出了梦境里如出一辙的，嗜血残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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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疟疾爆发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幸福号上发病的人更多了。昨天夜里又死了几个船员，这种传染病对于年龄、性别等不同年龄的传染率并没有特别的偏好。然而除了传染病的死亡威胁，当下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船上的燃料、食物和淡水都不够了。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事实——幸福号失联了。
第一次延迟到港可能是因为意外，第二次可能也是意外，第三次……以及后面的很多次就能让众多船员意识到这是事故。
这是一场离奇的事故，幸福号就在海上这样漫无目的地航行，找不到方向。
而且不是遇上海难之类的事故，而是完全没有头绪的失联。他们像是被困在了海上一样，虽然没有极端天气，但这也恰恰是最古怪的地方——从幸福号回程到现在快一礼拜了，别说刮大风了，就连海上稍微阴点的天气都没遇到，每天都是温度适宜的晴天。
船上食物逼近告罄，所以船长叫船员拿渔网打鱼。幸福号上很多船员都是来自幸福岛上的岛民，打十六五岁就会下海捉鱼，个个都是熟知水性的好手。
“一、二、三，嘿呀！再来！一、二、三，嘿呀！”几个水手喊着号子拉起一张巨大的渔网。
这渔网是他们昨天夜里放下的，过了一夜应该能捕不少鱼作为食物应应急。
“一、二、三，嘿呀！”浸了一夜海水的渔网沉重十分。
但是当渔网被收起时，张船长以及船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他们打上的渔网空空，别说鱼了，连跟水草都没有。
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眼尖的张船长拨开甲板上湿哒哒的网子，丝毫不介意地直接用手拿出了一个牛皮本子。
……一页页地翻开，这本子大概是写过字的，但是已经被海水泡发了，内页又软又。
除了这个本子外，渔网里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水手都围过来看着，突然有水手喊道：“是李贵柱的日记本！”
闻言张船长赫然抬头，看见发声的水手是大胡。
心里虽然讶异大胡居然没有像昨天别的水手一样，坐上救生艇离开，眼下更重要的是关于这个本子的来历。
他盯着大胡问：“李贵柱的？”
李贵柱这孩子他也有印象，也是幸福岛上的岛民，相比船上的其他水手，李贵柱还会认字，张船长还送过李贵柱好几只钢笔，所以他会写日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就是柱子的……”大胡像是想到什么，脸上表情一阵变幻道：“……那本子是……我跟他前几天打闹……掉下去的。”
他一说完，甲板上的气氛都安静下来了。
张船长干笑一声道：“大胡，这玩笑可不好笑啊。”
这本子既然是前几天掉海里的，他们又航行了多少天了……怎么可能又捞回了同样的日记本，这本子难不成还能成精不成？跟着船跑？又或是……幸福号又绕回了原来的地方？
大胡急忙喊道：“船长我不耍你，这本子就是李贵柱的，他宝贝地很，我一点也不得错的！”
看见船长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大胡辩解道：“那天还有其他人也都看到了的。”
那天他故意抢了李贵柱的日记本，船上其他水手也看到了的。在得到其他目击水手的点头认可后，船长问：“李贵柱呢？”
那怕是强行让自己的声线平静，话音里的一丝颤抖却也暴露了他心底的惊惧。
沉默……
良久才有人回答道：“今天早上，小李他就死了。”
李贵柱也是昨天发病的水手之一，这个瘟病一旦发作，便来势汹汹，基本没有熬过一天一夜的。
大胡听完，一向嘻嘻哈哈的脸上眼眶却微微红了。
又死了一个，而且是和他从小一起在岛上长大的李贵柱。虽然平时两人谁都看不上谁，现在听到这样的噩耗，大胡也觉得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难受得紧。
张船长面色苍白，强撑着道：“先回船舱把，大家准备广播通知一下别的乘客。”
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白得骇人的脸色像是得了大病似的，船员都没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时间都不敢言语。
稀稀拉拉的船员准备散去，大胡捡起甲板上李贵柱泡发的日记本，转身却撞到了一个人。
他心情正糟糕着，拧着两条粗黑眉毛，看见是船上前几天救上来的女生，好像叫乔什么？旁边还站着她的同伴，也是个漂亮女生。
大胡压着心里的气，耐心道：“你们两个姑娘家家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快回去把，别添乱了。”
刚刚居然没注意到这两人？还是被自己忽视了？眼下船上危险得很，指不定就会被传染了，没见几个还没得病的乘客还敢到处乱跑的。
乔忘这才拉回目光，呆呆地看向眼前的水手。
她道：“海上，都是死人。”
“什么？”
她语气平静得过了头，以至于大胡一时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乔忘抬手指了指。
大胡回过头，看见了在海上掀翻的黄色小艇和一个个浮上海面的肿胀身体。
那些尸体吸饱了海水，一个个如雨后春笋浮出。
这个形容出现在脑海中时，乔忘是想笑的，但是一想到那些是什么，立马脸上表情就扭曲了。
昨天逃出幸福号的人并没有活下去，今天他们的尸体又飘回了幸福号。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时空轮渡（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