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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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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赤苇京治已经在这场比赛中看到过很多次了,每次他都死死盯着那双手,高高地举起,托举排球,组织进攻。或者在网前探出,并拢下压,指挥防守,宛如最精妙的能工巧匠,将整支队伍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如果说佐久早圣臣是最锋利的矛,古森元也是坚固可靠的盾牌,那么井闼山的二传手饭纲掌就是拿起矛进行挥舞,执起盾退后防御的那个人!
现在那只眼熟的手插垫在排球下方,明明离地面只有几厘米的空隙了,赤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球弹在对方手上被高高垫起。
饭纲掌手一撑地,云淡风轻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转身向佐久早圣臣吼道,“喂,你这家伙看仔细点啊!我可不是古森,次次都能接住速度这么快的球!”
佐久早圣臣甩了甩了手,注视着空中飞排球的目光吝啬地抽出一丝,看了跳脚的自家二传一眼,眉眼阴郁地撇过头。
“佐久早你给我把目光放尊重一点啊喂!”饭纲掌嘴角一抽,“现在的后辈真是太不尊重前辈了!”
后方,由于井闼山的二传手在紧急之下进行了一触,只能让其他队员临时顶上二传传球组织进攻。井闼山的每一个队员几乎都没有弱点,即使暂时失去了饭纲掌的指挥,但他们还是成功拿下这一球。
“咚——”是排球落地的声响,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运动裤的边线裁判利落地挥下手中的小旗子,示意井闼山进攻得分。
“对面那群家伙!”木叶秋纪喘着气,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试图散去一身燥热,一向好脾气的他都不禁郁闷了起来,“本来以为古森元也离场了,井闼山的防守会变得薄弱,结果什么变化都没有嘛!”
“毕竟井闼山可是全国冠军的争夺者。”猿杙大和无奈地道,他疲惫地伸了伸胳膊,这位枭谷学院的主攻手在之前的比赛中被拉扯的很厉害。
“就算到了全国大赛上,井闼山也会被视作种子队伍。”他接着道。
为了避免有实力的队伍在比赛中过早的碰上,全国大赛往往会根据各个代表队的实力,提前划分出几个种子队伍安排到不同的赛区,以前枭谷学院也拿到过代表名额,但他们可从来没有这个待遇。
赤苇京治敏锐的注意道自己队员的状况,他心中一沉,转身问道,“前辈们……是感觉到累了吗?”
“啊,是有点。”木叶秋纪道,“今天的比赛打得出人意料的疲惫呢!”
“放心好了,赤苇。”小见春树瞧见了赤苇京治糟糕的神色,宽慰道,“别太小瞧我们了,更艰难的比赛又不是没有过,这点程度对我们来说是小意思啦。”
赤苇并没有被成功安慰到的样子,相反,他脸上的神色更忧虑了,但他又不好在这种局末比分关键时刻说什么。他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来到网前,半曲膝盖微弓身躯做好准备,眼睛直直凝视着对面灰绿色头发的饭纲掌。
球场外的观众席上,音驹众人坐在位置上窃窃私语。
“井闼山有必要这么拼吗?”这是至今还未离开的大将优,他似乎是不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了,“刚刚那个球,就算是饭纲掌也不是完全有把握吧。”
被拦网拦截的扣杀反弹速度会非常快,技术高超的自由人往往都会感到头疼,那时饭纲掌的位置离佐久早圣臣并不近,可他硬是一个鱼跃宁愿抱着受伤的危险也要把球接起。
此时记分牌上的比分已经来到了23:19,再有一分就是井闼山的赛点了,但是即使失去那么一分,井闼山对枭谷依旧占有绝对的优势。
大将优摸了摸下巴,实在想不明白,户美学院向来对利弊衡量很有成算,善于用最小的成本博来最大的利益,饭纲掌的举动在他看来实在得不偿失。
他狭长的眼睛一动,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损友黑尾铁朗,“喂,黑尾,你对饭纲掌有多少认识?”
“唔,饭纲掌?”黑尾铁朗有些苦恼,他抓了抓垂到自己眼前的黑发,坦白道,“你知道,我们和他交手可不多,说不定还比不上你们户美。”
“我倒是记得他初中时曾获得最佳二传奖。”夜久卫辅插嘴道。
“饭纲掌并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人,他并不想再和枭谷拖下去了。”研磨轻声道,“也许这就是他对自己才能的自信……或者说是傲慢?总之,他想尽快结束比赛,接下来哪怕是一分他都不会让枭谷轻易拿到。”
场上,饭纲掌小跑几步,他一头灰青色的短发本来疏得还算齐整,现在也在激烈的运动中散乱开来了,随着他肌肉的跃动小幅度抖动着。
也许在场下,他并不是很有威信的队长,队中的几个刺头,特别是佐久早,常常能把他气得跳脚又毫无办法,他充满怨念的絮絮叨叨井闼山的队员往往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在比赛时,井闼山的所有人,哪怕是享有盛名的佐久早和古森,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四肢,身躯,大脑交给饭纲掌。
饭纲掌此时站在网前,二年级的他比赤苇京治高出不少,只有和他直直对上的赤苇才能体会到这个平时一直笑嘻嘻的家伙带来的压迫感。
他双手缓缓抱住自己的后脑,在他身后是弓身目光锐利的井闼山队员,再往后,是平静地单手拖住球的佐久早圣臣。
在佐久早绷紧的眉眼之上,是龙飞凤舞的青色大字——‘努力’。
“从一开始,饭纲掌就没想过和枭谷打到第三局。”研磨金色眼瞳盯着场上的比赛,“井闼山的每一次进攻都在有意地消耗枭谷的体力。”
体力消耗过大会怎么样呢?
赤苇京治深知其带来的后果。
尽管排球本来就是一个高强度的运动,但哪怕排球队员也无法控制剧烈消耗后的肌肉酸痛,即便意志多么顽强,在接球传球这种需要精细技术的时候,难免会出现误差。
而在此时这种精神紧绷的时刻——
“抱歉!赤苇!”小见春树咬着牙喊道,“这一球稍微有点近了!”
“没事!”赤苇头也不回,小跑几步,跃起,双手托举,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场中情况,但过近的离网球到底还是限制了他的发挥。
无奈之下,他只好传给并不是最佳选择的猿杙大和。猿杙高高跃起,鼓足腮帮子,收紧腹部,运足力道,重重地把排球扣下——
在他扣下的瞬间,面前再次出现了一双手!死死地封住了猿杙大和的球路!
是饭纲掌!他再一次把枭谷的进攻拦下了!
排球被拦网拦住,受反力急速落地,但这次枭谷没有一双手将它重新救起。
饭纲掌稳稳落地,甩了甩手,抱怨道,“真是痛死我了,力道可真大啊!”无意间,他淡灰色的眼珠和赤苇对上,赤苇发誓,他绝对从里面看出戏谑!
更糟糕的是,此时比分已经来到了24:19,井闼山到达了赛点!
“枭谷要输了。”研磨叹道,“井闼山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进行了,如果能早点意识到,枭谷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但现在太晚了。”
“计划,什么计划?”旁边的山本猛虎脸色一僵,他什么表情不做都一脸凶相的脸上出现几分尴尬,他寻思着他和研磨看的是一场比赛啊。
他不服气地往前挤了挤,瞪大眼睛试图看的更清楚些。
研磨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道,“姑且称之为高压计划吧。”
“饭纲掌利用井闼山强劲的实力,从各个方面都在不间断地给枭谷施压,比如说限制木兔光太郎的发挥……说来这真是个好计策,可惜我们的实力不能一直压制木兔,不然昨天也不会打得那么艰难了。”说着,研磨有点郁闷,他显然想起了昨天音驹狼狈的样子。
“不止如此,饭纲掌还在有意地消耗枭谷的体力,正常情况下枭谷可不会在第二局就出现疲惫的情况,疲惫往往能影响大脑的判断。”
研磨的目光投向比赛场,这一球已经被井闼山发出,枭谷众人几乎是在拼命不让球落地了,一时之间排球网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饭纲掌把被拦截的球救起,算是最后一步施压吧,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研磨道,“如果当时枭谷得分了,他们重新看到赢得比赛的希望,现在情形或许不好说。”
“但是饭纲掌把球救了起来?”黑尾铁朗沉思了一下,明白了什么,接道。
“没错,所以比分被进一步拉大了。”研磨看了黑尾一眼,他很快回过头,皱着眉看向赛场上那个穿着黄绿色队服,此时正绷紧大腿肌肉,猛然跃起的家伙。
饭纲掌本来正面向枭谷,仿佛下一秒就要扣球,但在枭谷做出反应的那一刻,他嘴角一挑,猛地在半空中转过身,双臂肌肉鼓起,用力一推,把球精准送到了远在球网另一边佐久早圣臣的位置。
佐久早圣臣已然高高跃起,他早已挥动手臂,那球正好送到他手中,他几乎看也不看,巨力扣下。
那球在赤苇眼中似乎成了一帧一帧的慢动作,他竭尽全力告诉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奔跑,猛然扑到在地——
但是球还是落下了。
同时落下的还有饭纲掌,他轻巧得像一只矫健的非洲野生大猫,他看也不看球的位置,仿佛对结果早已笃定。
于此同时,吹响的是裁判结束的哨音。
“真是个性格糟糕的家伙。”研磨慢慢皱起眉,评价道,“饭纲掌在证明,哪怕没有古森元也在,他也可以打败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