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如命》青玉缺

5、事故

　　和梦中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梦中那双眼漆黑幽深，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温柔。眼前的眼睛却是毫无温度的。
　　眼眸如漆，黑色至纯，像是能吸收所有的光亮，看不见底。眼尾危危有些上挑，平添几分蛊魅。明明是一双多情的眼，眼底却一片冰凉与淡薄。
　　完全不一样。
　　夏止直起身，冲对方极为真诚的微微一笑：“刚才的事，抱歉。”
　　少年面无表情，黑眸直直的看着她。
　　夏止不明所以地也愣愣看着对方。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夏止的笑有点僵：“这位同学，能让个路吗？”
　　撞到人的地方是二楼的楼道拐角，而林教授的课在三楼。上课时间早已经到了，想着在上课后几分溜进教室可以不那么尴尬，没想到一不小心撞上了人。经过这番耽搁，纵是平时听淡定的她也不由的有些微微着急。而眼前通向三楼的唯一通道被对方堵着，夏止不得不开口提醒对方。
　　“这、位、同、学？”良久，少年面无表情的开口，缓缓地将这四个字重复。眼里依旧一片冰冷，嘴角是冷淡的笑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夏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对方却冷着眉眼径直转身离开。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男子看了夏止一眼，也急忙跟上。
　　夏止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

　　十分钟后，教室内。
　　“喂，发什么呆呢。”艾叶用手在眼睛虽然是看着讲台上的林教授，却明显在走神的夏止面前挥了挥手，压低了嗓音问道。
　　“这位同学。”夏止转过头，微微笑道。
　　“……什么？”艾叶明显被她的举动疑惑到了。
　　“这位同学。听到这句话你会生气吗？”
　　“不会。”
　　“那就怪了。”夏止轻轻出声。
　　“发生了什么事？说来听听。”好事王艾叶同学果然闪着一副“说吧说吧怎么回事，我很感兴趣”的脸。
　　看了看讲台上林教室全神贯注地投入在演讲之中，夏止也压低了嗓音，把刚才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好友艾叶。
　　“心胸狭窄。不就是撞到了人吗，还堵着你不让你上来……”艾叶听完忿忿道。
　　一听艾叶因为自己简短的几句话而误解了整个事实，夏止不由微微汗。连忙解释：“不不，他没有堵我，是……”恰好站在那里并且长时间看着自己才造成了一种堵住自己的假象。而且对方也不是看，而是冷冷的盯吧？夏止不知怎么地，突然很难把话说清。
　　“对了，问一个严肃的问题。对方长什么样。”似乎是觉得自己忘记问重要事情的艾叶突然一脸严肃地打断了夏止的话。
　　“好看。”夏止顿了顿，实话实说。
　　“艳遇！绝对的艳遇哇。刚才说错了，不是心胸狭窄，应该是美丽的少年遇上了无意撞到自己身上的少女，一见钟情。然后不由自主的看痴了，硬是阻挡了少女前进的道路……”
　　“言情小说看多了。”夏止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艾叶浮夸的想象力。
　　艾叶嘿嘿一笑，短发在空中划过浅浅的弧度。
　　夏止转过头去，微微挺直了背：“听课吧。”

　　下了课之后已经是傍晚，冬季夕阳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校园。走在阳光下，每个人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夏止和艾叶走在校园大道上。
　　“搬到学校里和我一起住吧。”
　　“……”夏止一脸为难。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谁不知道你家那位离不开你啊。”
　　“恩，阿衿今年就要高考了。这时候我更应该照顾他。”由于提到了某人，夏矜声音明显柔和了很多。
　　“嘁，那个小鬼多大了还整天腻歪着她姐姐。”艾叶赌气地开口。
　　夏矜和艾叶两个人相看两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视美少年如命的艾叶怎么就跟夏矜一碰面就吵。夏止有些头疼的想着，听完艾叶明显冒着酸气的话也只是笑了笑。
　　眼看着出了荣大极具古典气息的大门，夏止才开口：“快回去吧。天气冷，在寝室呆着暖和。你的论文还没完成吧，明天就要上交了，还不回去赶？”
　　“送佛送上西嘛，我看你上车了我再走。”乱用成语的艾叶满不在乎，片刻后，显出一副快要抓狂的模样：“啊啊，差点忘了。可恶的论文！”
　　夏止也忍不住笑，轻轻推了推好友的肩膀：“车子来了。你快回去吧。”
　　艾叶扒拉了下短发，这才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夏止上了温暖的公交，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艾叶蹦蹦跳跳的身影慢慢缩小，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漫天霞光中。
　　“乘客们请注意，下一站东林公园。距离终点站圣木高中还有七站，请乘客拉好扶手……”甜美的女声在傍晚安静的车内回荡。夏止静静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心中是淡淡的温暖。

　　车子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狠狠摇晃了一会后猛然停下来。正闭目养神的夏止先是头“咚”地一声撞在窗上，然后身子也狠狠往窗边靠去。车子停下来后，夏止顾不得疼痛，赶忙问道：“叔叔，怎么了？”
　　前面的司机刹车后依旧惊魂未定，也没注意到夏止的声音，打开车门匆匆下了车。前面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车内其他乘客在刚才那阵剧烈的动荡之后，脾气再怎么好的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然后下了车。夏止用手轻轻揉着头上被撞疼的部分，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隐约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夏止微微皱了眉头。
　　桐瑜街位于C市市中心偏南一角，人流往来频繁。两旁摩天建筑高耸，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此刻，平时井然有序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围观的群众。
　　三辆黑色低调的加长版豪华轿车无声的停在中央，最前面那辆车门大开着，一个黑衣男子一脸怒容，正在与另外一位中年男子争吵着什么。后面两辆则是车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旁边地上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一双脚像是被什么刮伤，此刻正流着血。妇女咬着牙，似乎在忍受疼痛。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扑在她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直喊着“妈妈，妈妈……”一辆摔倒在的地的三轮车倾斜地倒在路上，车轮还在骨碌碌地旋转，各种蔬菜落了一地。旁边，停靠着一辆公交车，车门打开着。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妇女头上满是冷汗，几次尝试着站起来都因为脚上的疼痛而跌回原地。正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一双纤白的手扶上她的手臂，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响起：“阿姨，没事吧？”
　　妇女闻声抬头，瞧见一位年轻的女生正关切的看着自己，眉眼温柔。她不由地对眼前的女孩子产生了好感，感激道：“谢谢你，小姑娘……”
　　女生弯了腰，将妇女小心翼翼地扶起来：“阿姨，还走的动吗？”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洒满了背，在夕阳中有种异样的柔和。
　　“没事，只是擦伤，还能走。”妇女扯出一个笑容，眉眼里满是慈祥。刚刚哇哇大哭的男孩也停止了哭声，此刻正一抽一抽地站在她妈妈身边。边用手抹眼泪边看着面前好心的大姐姐。
　　“有钱就了不起啊。撞了人就应该道歉。”一个带着明显怒气的声音响起。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是我撞的她，是她自己冲过来的。”黑衣男子皱起眉头，一脸的凶神恶煞。
　　“放*，人家带着孩子怎么会冲上来给你撞，分明是你撞到人家了！”怒气冲冲的声音不依不饶。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黑衣男子神情忽然暴虐起来，一把拎起对面男子的衣领，恶狠狠地一字一句道。
　　“放手”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淡淡的女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关你什么事，滚开。”黑衣男子正在怒头上，对眼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生连正眼也没瞧一眼。
　　“放手。”女生响在耳畔，手臂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男子一看，瞬间红了眼，长期养成的暴虐天性使他根本无法思考什么就像把眼前这双碍眼的手给扯掉。
　　少女疼得闷哼了一声，一双眼睛里满是燃烧的愤怒。众人在男子动作那一刻不由地为眼前柔弱的少女惊呼，一些实在看不下去的市民忍不住走上前来。
　　“萧。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如冰雪般毫无温度的声音忽然响起。黑衣男子听到脸上闪过瞬间的惊恐。刚准备斥责黑衣男子的那些市民也怔了怔，不由地向发声处看去。
　　不知何时，第二辆轿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少年冷冷地看向这边，黑色制服上的金属钮扣子在满天夕阳中闪过冷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