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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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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出生这天,京城东街上喜气洋洋。此时正是夏初时节,却热闹得像盛夏。
有机灵的商家为了讨喜,打发伙计在店铺门口挂上了新灯笼或红绸,逢人便夸圣上有福气,夸皇后娘娘有福气,夸四公主有福气,夸江山有福气,活脱脱像是自己添了千金。
谢三浪捯饬着小短腿走在街上,没有这种仿佛理所当然的感同身受。他看着街边陆陆续续挂起来的红绸,忽然觉得自己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街角处,一位年轻的道士兀自低着头攒动手指掐算,口中神神道道地念念有词:“昭和六年五月十二,酉时……嘶……”他忽的抬起头望向皇宫的方向,面上一片惨白。
道士低头轻叹了一声。在街角呆立了片刻,感觉到一道目光投来,道士抬起头望向目光投来的方向,便对上了远处一个孩子大而冷漠的眼。
魏婶儿正停下来与人攀谈,谢三浪东张西望时,恰巧听到了道士的话。
谢三浪看着道士,道士也看着谢三浪。
道士的神情似是怔愣了一下,旋即收回目光,转过身又手拈了一挂。掐算了一遍,顿了顿,仿佛难以置信,又掐算了一遍。而后,道士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宽阔的袍袖,一派仙风道骨地向着谢三浪和魏婶儿的方向走来。
谢三浪也收回目光。他向来对这些走街串巷给人算命的道士法师之流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这些人大多是些不肯好好修行悟道,只想骗人钱财的伶牙俐齿的神棍罢了。
不料,道士走到他身边时忽然顿住脚步,口称道号深施了一礼:“贫道张清,忝居西郊辛夷观,若他日施主需要小道,可去观中寻小道。”
魏婶儿看见张清向她施礼,受宠若惊,也连忙回礼问好。
谢三浪却知道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他低下头,像每一个遇见陌生人而怯懦的孩子一般,拽着魏婶儿的衣襟藏在了她身后。
魏婶儿听清楚张清所言,一时有些慌:“哎呀呀道长,可是道长看出俺家中有什么……什么不好?”
魏婶儿本想说“祸事”,转念觉得这样的日子若是胆敢说祸事,搞不好要被丢进衙门里吃官司,于是临时改了口。
魏婶儿战战兢兢地又连连作揖:“若是道长看出了啥,请您老一定得给指点指点!”说着,掀开盖着竹篮的遮布就要去寻铜钱。
张清又念了声道号,安抚魏婶儿:“施主莫慌,只是一场机缘罢了,并非祸事。”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谢三浪,又意有所指地说道:“非但不是祸事,或许将来还会有大造化。”
魏婶儿大喜,利索地掏出几文铜钱来就往张清的手里塞,求张清说具体些。
张清推拒了银钱,缓缓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事有因,必有果,积德行善,终释因果。施主且稍安勿躁。”言毕,带着一脸神秘笑意,飘然而去。
魏婶儿喜不自禁地冲着张清的背影作揖恭送。没有人注意到,谢三浪注视着远去的张清,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嘲讽,勾起唇角,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