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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草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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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行
想我柳芭蕉有“琵琶罗刹”的赫赫威名,在天庭素来所向披靡。只要我随便弹一下,没有神仙和飞天不瞬间移形换位到天涯海角去的。前天,元始天尊还特地为我赋诗一首“琵琶声起魂欲散,方知天涯是比邻。”看吧,要没有我,元始天尊哪能想通这么深奥的哲学道理?可见,我和我的琵琶实在是太重要了!功力之深,五千年来天庭无人可比。今天我又用我的琵琶“诱惑”玉帝老儿,别看他老人家身居高位,耐力实在不怎么样。不到三粒沙的工夫 ,他就感动得泣涕零如雨,连夸我的琵琶声是气吞万里如虎,就是金戈铁马也不过如此云云。翻来覆去几句话,硬是说了一个时辰,差不多把我弹奏的时间都占光了。难怪说人一老就犯糊涂,我同情的看着他总也不白的三缕长须——估计王母娘娘有提醒他按时染,明明已经老糊涂了却还要装做非常有理智的样子真是太难为他了!OK啦,话不多讲,我要赶快忙我的正事——偷溜下凡。本来下凡只是小菜一碟,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凡也不见得有多高难度,但要瞒过二郎神杨戬的耳目下凡就大难特难了。虽然我有“琵琶罗刹”之称,想要一点儿都不惊动这位英明神武宇内无双的杨戬还真是——还是慎重小心一点好。
……呵呵,不愧是我,这么容易就溜下来了。而且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成了京城里最火的琵琶名手。那阵字本来很流行去胡人开的酒店里边喝酒边看胡姬跳舞的。我一来,就把全长安胡姬的饭碗都给砸了。有诗为证:“琵琶声一起,美酒如砒霜。留得青山在,打马出长安。”人都走了,酒店还有个鬼的生意啊。剩下一堆没走的,每天什么都不干,光是含情脉脉的望着我——的手。只要我的手一接触,不,只要一靠近琵琶,数不清的银子就朝我砸了过来。要是银子砸光了,他们就自动任我驱谴,要他们干什么都愿意。呵,京城的人就是这么有风度,太可爱了!但这么一来,我就很可怜了,连一点私人的空间都没有。看上去风光无比,其实比谁都寂寞。我表面上还是神色自如的跟人应酬,心里却琢磨开了。好不容易下凡一趟,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么无聊的生活上呀!我打了个呵欠,浪费时间就是犯罪。我可不喜欢犯罪的感觉。正在我左思右想,务必要制定一个完美的非犯罪计划。遗憾的是还没等到这个计划成形,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天庭向我袭来。多么强大的杀气啊!如同长江的波涛一样雄浑,如同高原上的雪峰一样神秘,仔细体会,似乎还有一点坛子菜的酸味。有如此威严而有内涵的杀气的——天上地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杨戬。
这么说他已经发现我的小动作了,不好,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切思考妥当,抬头一瞧,四周满满的都是含情脉脉的目光。嘿嘿,我不怀好意的露出一个倾城倾国的笑容。屋子里立刻抽气声一片,几百粒眼珠子都直了,手脚也僵硬了。我一动,人群立刻殷勤的让出一条路来,我就仪态万方的翩然走了出去,一直走到院子里,又走到大街上。跟在我后面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连妇女和小孩都来了,目光比男人还要虔诚。我一瞥一个不错眼珠子看着我的少妇,发现她正在想:“好美呀,我要把她的神态、动作、]衣着都牢牢记住,等老公从楼兰回来打扮给他看。”另外一个肚子微凸扶着丫鬟的妇人看眼神是想要把我吞下去,呵,她正拼命的边看边消化“快看,多看一眼,我的孩子就像她一点!”我几乎笑出声来,掐指一算,她腹中的婴儿正好是个女儿。心情好,就想做好事,于是施了个小法术,让她的孩子生得我有几分相似,还大方的送了她三分我最喜欢的梅花香髓。
就这样,我翩翩然的在前面走啊走,人山人海在后面跟呀跟。我走过朱雀大街,走出城门,走到郊外来了。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树木丰茂,野花遍地。要是人山人还过来,这里的花花草草还不全部被踩扁呀!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长鸣,一只翠冠青翎,长尾如扫的大鸟从西边的天际缓缓飞来,边飞边鸣。姿态娴雅高贵,声如金石,悠扬绵长,人们顿时炸了锅:“凤凰呀!神鸟凤凰呀!”都扯着旁边人袖子激动的问:“我没做梦吧?你掐我一下。”接着是集体抽冷气忍痛的声音。手舞足蹈者有之,顶礼膜拜者有之,一个个如痴如狂。等他们清醒过来,我柳芭蕉早消失得无影无综了。
只要是有心躲开某个神,只要是有心,哪怕对方再神通广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要躲开熟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虽然说我在人家间也呆了些日子,真正体会生活的时间不多,到现在看人一个个还是差不多的模样,不大认得。可是他们好象都认我认得很清楚,一认出我就很亲切的打招呼。现在我打算认真的感受一下人间,人家那么亲切有礼,你却叫不上对方的名字,实在是太失礼了!偏偏我最近身染微恙,掐指掐得不大准,为了不失礼,只要用脑子去记了。然而实在是太困难了,起初有了认人的心,就注意对方的相貌,一点用都没有。于是设法去记人的独特之处,结果是总把人弄混。最后和人来往得多了,慢慢记住身段神情,这才不那么失礼。
谷雨刚过,我就到了杭州。正在街上闲走,忽然一个白衣的公子惊喜的走了过来:“这不是名动京城的柳琵琶柳姑娘吗?你也到杭州来了?”我一瞧他左边脸上有个酒窝,依稀有些印象。于是也装做很高兴的样子:“这不是岑公子吗?听说你‘蹉跎两京之间’,怎么也到杭州了?”
岑公子脸上微微一红:“我常居江北,也没什么意思。听说江南风光旖旎,就来散散心。”
“江南江北隔得这么远,跋涉千里还说是散心,不愧是宰相家的公子啊!”
岑公子脸又一红:“自从家父过世以后,家道中落,岑参依兄长生活,到现在还一事无成,让姑娘见笑了!”我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人间的形象一下子在我眼里高大起来。天上的神仙一个个率性任为、逍遥自在、快活无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有人间这么多讲究?更不会跟人一样感叹人情是学问了,看来我真的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岑参正好做向导。打定主意后,我就很抱歉的对岑参说:“小女子无状惯了,公子千万不要介意。”
“没关系,没关系,”岑参连连摆手:“琵琶姑娘天真烂漫,是难得的性情中人,我又岂会介意?听说月前姑娘离开京城后一直芳踪难觅,岑某能有今日之遇,也是三生有幸了!”
我格格笑道:“不要酸了,既然你不生气,就陪我游西湖吧。早就听说西湖景色宜人,今天终于可以见识一下了。”
就这样我和岑参说说笑笑,来到西湖。
以前对岑参也只是大致有一点印象而已,今天换了一个环境,居然聊得十分投机。他才华横溢又十分体贴有礼,因为家道中落,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骄横傲慢,却保留了良好的家教。总之,和他做伴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他很乐意跟我谈一些世故人情、笑料逸闻,说得我笑个不停,连西湖美景都忘了欣赏。讲完了一个笑话,他就指着湖水让我看:“琵琶姑娘,你看这湖水,绿幽幽的。还有那边的草堤、柳树、弯弯的小桥,当真是如诗如画啊!”正说着,一只黄莺在柳树上宛转的叫了起来,我和岑参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想到自己正“身染微恙”,不由得有些紧张。
岑参察觉到我的失神,以为我累了,主动说:“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一言不发,默默点头,跟着他离开了西湖。
我又不是凡人,哪里用得着落脚处!岑参问我住在哪儿,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今天才来的杭州,正要找个地方住呢!”在人看来,这大概是可笑的事。然而岑参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并不说什么。我们拣了一条清净的街道慢慢走,倒也惬意。
走着聊着,忽然发现路边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颇耐人寻味的瞧着我。一看他那种眼神和他脸上淡淡的妖气我就来气,发现我不是人也不要这样看我呀!我可是神仙!
我做神仙的原则是,心情不好就做点让心情好起来的事。现在虽然在凡间,原则还是要坚持。只可惜微恙啊微恙,暂且推迟一点吧!
岑参停下脚步:“琵琶姑娘,这是我朋友借我的宅子,虽然不大,也还清净。我住在前院,后院还有几间屋子,如果姑娘不介意的吧,就请先住下吧!”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假惺惺的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话刚说完,旁边一个声音哼哼说:“恶心!”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妖怪。
岑参也生气了:“尊驾看上去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呢?”
妖怪嘴一撇:“孤男寡女的,住一个院子能有什么好事!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一席话说得我目瞪口呆,岑参苦笑不得。
“咳,别理他。”岑参跟我说:“跟这些道学家是说不清的。”说着打开院门带着我走进去。关门的时候,听见后面“呸”的一声。回头一看,那个妖怪一口口水吐在院外的大树下。
和岑参一个院子住着,唯一碍眼的便是对面住的妖怪。成天冷言冷语制造声势,没多久竟然弄到岑参的朋友听到流言跟岑参暗示请他快点把我赶走。岑参辩解无效,十分的烦恼。
这晚月色如水,我正在后院乘凉,岑参神清郁郁走过来了。
我请他坐下,他不坐,长叹一声说:“琵琶,对不住得很。现在外面那些流言难听得很,有损你的清誉。我打算回江北去了,我和朋友说好了,这儿你且住着,不必担忧。”
我不以为然:“岑公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在意呢?”
“不是,”他摇头说:“在江南游历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只是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确定行程。琵琶姑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呀,打算游历天下,碰到喜欢的山水人情,就留下来住些日子。”想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法力了,不禁有些惆怅。也好,这样可以更好的体会人的感觉
“其实江北风光也是很好的,”岑参犹豫了一下:“琵琶,我对你一直很仰慕,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回江北?”
我不由得笑了:“我刚过江不久,怎么会这么快回去呢!”
岑参呆了一下,神色有些惨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岑某有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也不虚此次江南之行了。以后姑娘到江北,一定要来岑某家中做客,到时候再好好款待你。”
朝夕相处这些日子,他算是和我最亲近的人。一下子说要走了,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以后恐怕也没有再这么接近一个人的机会了,我打算和他好好谈一次话,于是问道:“不知公子回江北后有什么打算?”
岑参潇洒一笑:“不是闭门读书,就是继续‘蹉跎两京’之间了。”
不得要领,我再问:“难道你不想求取功名吗?”
岑参摇头:“丈夫处世,当然要建功立业。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到长安求仕,此后一直漫游交友。现在看来,只有好好读书,考科举了。”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岑参笑了:“自然就是做一番事业了!”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惜现在是太平盛世,不然我早去从军了。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马革裹尸还正是死得其所。”说着表情也意气风发起来。
“明白了。”我想起杨戬,天上地下,一神一人,却何其相似也!
第二天,岑参果然就牵匹白马,跟我挥手作别,一路风尘的走了。回到小院,凭空少了一个人,顿感无趣,转悠一圈,带上门,我也打算离开了。
我慢悠悠的走着,总觉得还有点什么事没有做,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看见一个化做美人的狐狸精时我才恍然大悟!江南一带繁华不输江北不过是近年的事,比如这杭州城,西湖虽美,还没有长安的紫渊一半有名,混迹人群的妖怪也着实不少。先前那个道学先生不说,我在大街上随便一瞧,一条赤红的狐尾欺凡人眼拙,大刺刺的垂在一个妙龄女子身后,那女子跟着一个年轻书生,两人眼波流转,视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无物。我想起来了,我放不下心的原来是西湖里那股淡淡的妖气。
走进西湖,淡淡的、无所不在的妖气迎面而来,如同槐花一样轻柔、细软。漫步到西湖深处,碧绿澄澈的水中一个妖怪和水草一样舒展着身子。我呆住了,天地下竟有如此美妙的精灵!
她长长的水草一样的头发,她星光一样闪亮的水一样缠绵的眼神,她在水中轻盈得像天上的云彩。翩然悠远,任意东西,自由自在,却又与水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她便是水,水便是她。
“过来呀,”她天真的看着我,脑中竟蓦然出现一个妙不可言的声音:“过来,跟我一起玩。”神情妩媚,若是凡人,一定奋不顾身的过去了。她微微的笑着,在水里自由的游弋:“为什么不过来?来,和我一起。”清清的,滑滑的,碧绿的水呀!
我琢磨着,这架势是不是在找替身的落水鬼呀!刚一动念,哗啦!雪白的水花打了我一身,一张雪白的脸倏然贴到眼前,尖尖的下巴、幽深的眼睛,和脑中炸响的声音一起对我散发出自尊心受伤后的深深狠意。“我不是那种低级的水鬼!”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姿势有损形象,她翻个白眼,懒洋洋的往后一仰,回到水里追着条鲤鱼向水深处游去,好象已经放弃魅惑我。
好可爱的精灵!可是好象不大聪明呢!
又是白花花浪打过来!“你说我不聪明!”恶狠狠的眼神蓦的停在离我眼睛三寸的地方。
我笑了,好可爱的妖怪!
八九百年前有一个你的同类,她诱惑了一个书生,让书生在桥上等她。晚上水涨起来了,意乱神迷的书生怎么也不肯离开,就这样抱着桥上的石柱淹死了。你知道你的同类为什么能够成功的诱惑那个人,还在人间流下缱绻风流的传说吗?
她若有所思的踩着水,离开了水的身体依然被一团氤氲的水气包围着。“为什么?”
因为她诱惑的是个男人呀!我可是地道的一点都不比你逊色的美女,只有我迷惑别人的份,你怎么可能魅惑得了我呢!我开心的笑起来。
她无辜的看着我,等我意识到不妙想逃的时候她已经飞跃上来,携住了我的手。冰凉!
“你教我。”
我教你什么呀!
“怎么做妖怪。”
我摇了摇头,如果你想学怎么做人,那还可以考虑,我正在研究一个关于人的课题。至于妖怪吗,对不起,完全不懂!
她皱着美丽的眉,十分困惑:“人和妖怪不是一起的吗?”
无言以对,脑海中闪过那只道学的妖怪。或者,人和妖不是一起的吗?同是混迹人间的生灵。
她八爪鱼似的缠着我的手臂,不肯松了。
我只得认命,反正是在人间……就算我本来是神仙来着,跟只妖怪混在一起也不算罪过。
既然跟我游历人间,就得假装成人,首先要有人的名字。我叫柳琵琶,你呢?
“无言。”她眨眨眼,表示不明白人的名字和妖怪的名字有什么不同。
不是啦,是说你的名字。不然我给你取一个。
“无言,”她歪着头奇怪的看我。
不是,是你的名字?不是成语……“无言”
真的无言了,我只得先驾起一阵清风,顺便使个隐身法,带她回到小院。她似乎很久没跟其它生物沟通过了,不停的给我发短消息“无言、无言、无言……”
群妖谱
悠悠的白云一丝丝一缕缕的流淌过来,随着它流过来的,还有
天庭这么多乐器里面我顶喜欢的是琵琶,不是偏爱,是新鲜。两汉的时候,孙猴子大闹天宫闹得天翻地覆,有个不入流的小仙乘机跑到凡间,带了好多新鲜东西上来,其中一样就是琵琶。你算算,现在人间是大唐开元二十五年,才这么些年,我哪能玩得够呢!
都知道我喜欢琵琶,久而久之,大小神仙们干脆管我叫琵琶了,根本就不管人家本来有名字的。若干年后,人间有一种职业叫做推销员,据说这种职业的第一要素就是要能叫出见过的所有人的名字,哪怕只见过一面。照此推理,这些无所不能的神仙们全都是不合格的推销员——只除了二郎神。
做为战神,杨戬总是很严肃的。天尊们都开始叫我琵琶了,他还是淡淡的说:“芭蕉,你的琵琶又有长进了。”
那是自然,我暗笑他迂,几百年来谁见我动过其它乐器?
坐在七宝琉璃树上,跟坐在玉凳上没什么区别,只是视野略为开朗,不开法眼也看得见云雾深处的九重宫阙。
中间闪着金光的那一座就是金阙,一刻钟前杨戬就是从那里走过来的。悠悠的白云一丝丝一缕缕的流淌过来,杨戬的神情有点儿虚无。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批着琴弦,没有嘻嘻哈哈的众乐仙相陪,我也没心思认真弹。
悠扬的丝竹声远远的从瑶池上琼玉堆砌的宫中传来,其它乐仙们都在那里奏乐。今天是中元日,原本是天地水三官及府曹之神考定功罪,上天庭金阕报告太上老君,然后依功过给予赏罚,再正经不过的日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成了天神们聚众行乐的由头!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我恨恨的想着,不留神说出声来了。
神情虚无的杨戬转过身来惊奇的看着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见他笑得那么投入,我悲哀的想,完了,他要当成笑话逢仙就说了。
然而杨戬似乎没这个想法,他笑完了,看着我,忽然又“哈哈”两声,说:“芭蕉,你真可爱!”
他又叹了口气:“天庭实在是太无聊了,不然我也不会总留在下界。”
下界?心里泛起一点涟漪,“你说的是人间吗?”
“是啊,虽然人间呆久了也没意思,总比老呆在天庭好。何况人间有那么多凡人,不知道每天要生出多少事来,光求子求官的文书,判官两三天就送来几百份,还不包括祖上无德被剔出去的。”
“这么说来,人间应该每时每刻都有不少新鲜事吧?”
“也是也不是。”
“怎么说?”
杨戬忽然颓废起来,懒懒的应付一句:“佛曰,不可说。”就走开了。
我也不生气,天上的神仙全都这幅德行!
丝竹声里,白云依旧丝丝缕缕的缓缓流淌着,我的心情却大不相同了。
一个弹琵琶的小乐仙,犯一次天条……也是很正常的吧!
临风而举!
做神仙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就是御风飞行,九霄云下的狂风猛烈的激荡着我的袍袖,我恰似一片羽毛,在风里飘摇。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凡人只有在出现了推销员的后世才能运用他们的聪明才智略微有些感受。即使到了那个时代,他们也不能体会从九万里之上扶摇直下的快乐!
很久以前,有人幻想并且追寻这种快乐,其中有一小部分达成了心愿。没有达成心愿的,把他们这一世的修行重入轮回,下一世的仙缘便厚多了。
……而现在,我正冒着失去这种快乐的危险飞向人间。说不定,这就是我最后一回享受这种快乐了!
论理,既没有上仙差谴,又没经过有司的允许,私自下凡是触犯天条,罪当堕入轮回呢!他心里也惴惴的,于是把包袱打开,好东西半送半诱惑,拉了大把的小仙下水,大家也只好帮他遮掩。
那天请来的西天佛祖,压了孙悟空,天尊们百年难见的高兴
没有上仙差谴,又没经过有司的允许,不敢太过招摇。轻叹一声,先前的旖旎幻想都化做了土!
仙女下凡,应该遇上一个知情知意的男人。至孝的樵子、天涯的浪客、眉清目秀的书生,都是演过的戏码。仙女
话说我抱着琵琶,一鼓作气飞向人间,眼看人间越来越近,我那心里敲鼓似的一声紧过一声,临了竟觉不知名的恐惧,恨不得立即返身飞回熟悉的清冷的琼楼玉宇。骂一声柳芭蕉真没出息,信手一筢,琵琶叮咚,安定好多!
细想想前辈的掌故甚多,我何不效仿一二,也免得走了弯路。古往今来那下凡的仙人,有年纪的老仙爱接引有德凡人,缘深的接上天遨游宇宙,缘浅的点化了成就功名,止一个风流的萧郎,扯了吹萧的幌子,拐带娇滴滴的公主;女仙们则一味心思看不破情网,径往那绵绵软软万丈红尘里闯,痴情的书生、至孝的樵子、忧郁的迁客,俱是上上之选,朝云暮雨,佳话无数,有心的,千方百计,也替情郎博个不老之身世世相随,无意的,水过无痕,曾经拥有未必不敌那天长地久!
打定主意,我拨开云雾寻定一处人烟鼎盛地,拣那一旁偏僻无人处,悠然降落。
“啊……啊啊……”
“叫什么!”我打一下那厮的头,心里很不满意。这么个歪瓜裂枣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