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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红房子32 ...

  •   半山腰的云杉高又直,紧挨在一起,远看又密又高,从下往上看光线也暗,仿佛一片巨大的影子罩在红房子上,房顶的红色变得灰暗了不少,像陈旧而氧化的红漆,早已在风吹日晒雨淋中失去了光彩。又或许这里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案子,让这座红房子增添了几分阴暗。

      周朗指了指红房子说,“走。”

      夏永夜跟上,这条通往红房子的山路两边也加了铁网,不过应该有些年头了,有些部分已经生锈开裂了,能看到挂着的蛛网。

      两个人终于到了红房子跟前,周朗好久没爬山了,喘得厉害,红房子四周加了将近两米高的铁围栏,近看和普通的欧式洋房差不多。

      夏永夜摸着围栏上的锁,轻轻一拉,锁就开了,这把生锈的锁像被强行掰断的,切口很不整齐,“锁坏了。”

      周朗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灌了两口,“被撬开了,看切口很新,应该是最近的吧。进去瞧瞧。”

      红房子的门距离围栏也就一米,台阶的缝隙里生出的野草长得很高,不过这个季节已经枯黄了,门没有上锁只用一根细铁丝在两扇门的门把手上缠了几道,周朗从背包里拿出白手套,“戴上。”

      夏永夜接过来套在手上,随后解下细铁丝推开了红房子的门,迎面吹来一阵阴冷的风,还有淡淡的茉莉花味道,夏永夜眉头蹙深。用手机往里照了照,木质地板因为年份久远,有些地方已经变形翘了起来,连接的部分长了深黑色的霉斑。

      正对门的窗户半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忽上忽下,房子里没什么家具,早已长霉的长桌,摆在桌子上的欧式烛台因为氧化变成了青灰色,烛台上半截没烧完的白色蜡烛,夏永夜径直走向长桌,拿起烛台,“蜡烛是新的,你的判断没错,有人来过了。”

      周朗走到壁炉旁边蹲下,里面有新灰和没有烧完的木块,壁炉左边是一架老式踏板风琴,盖子被翻了起来,漏出的黑白琴键倒是很新,盖子上放着一页琴谱,周朗按了按琴键,沉闷而老旧的声音从这架有些年头的风琴里发出来,同时窗帘被风吹起,发出很大的声音,两种声音交叠在一起,有种恐怖片BGM响起的既视感。

      夏永夜放下烛台走到风琴旁边,也按了按琴键,“老古董了,竟然还没坏,案发时这架风琴就在这儿了吗?”

      周朗点点头,“是,这里一直维持着十四年前案发时候的样子,不过最近一定有人来过了,你看得懂曲谱吗?”

      夏永夜接过周朗递过来的钢琴谱,顺势坐在了风琴前,手指开始在黑白键上游走,这架风琴发出的声音嘶哑而低沉,有些像撕裂的木头一样走音了,不过能听出曲子,周朗听着耳熟,“好像听过。”

      夏永夜停下来,手在琴键上划过,一排音半数变了调,“变调的圣母颂。”

      周朗扬了扬眉毛,“圣母颂?”周朗从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不出什么时候听过《圣母颂》,他也没有去过教堂之类的场所,到底是什么时候听过的?周朗愣住,一些记忆片段涌现,教堂,圣母颂,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荒诞记忆碎片,彩色玻璃窗前的血迹,十字架下的杀戮。

      周朗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拿起钢琴谱,“新的,是谁来带来的?”

      夏永夜走到半开着的窗户前,把窗帘彻底拉开,屋里可算亮了一些,从窗户里能看到外面的铁围栏和高大挺拔的树木,夏永夜把头从窗户里伸出去,窗户后面是一片杂草,但是地面的土有翻新过的痕迹,夏永夜爬上窗台。

      周朗赶紧过来把人拉住,“你这是干什么?”

      夏永夜指着地面说,“有翻新过的痕迹。”

      周朗顺势看过去,土被松动过,“确实。”

      夏永夜已经跳下去了,捡起一截树枝挖了挖,突然漏出一截森白的指骨,夏永夜顿住,接着往下挖,一只完整的人手骨,从肘部切断的,“周朗,我想这是故意留给我们的。”

      周朗拿出手机打给傅冰雨,响了足足半分钟才接通,电话里传来傅冰雨AI一样的声音,“什么事!”

      周朗,“傅法医麻烦你带几个人跑一趟红房子,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只完整的人手骨。”

      傅冰雨顿了几秒,“马上!”随后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夏永夜继续往下挖,并没有发现什么,失望地丢远了树枝,拍拍手上的土,五根手指的骨头整齐摆放在土里,手指对着西南方向,夏永夜顺着西南方举起手,“故意摆成这样也是有用意的,西南方有什么?”

      周朗扶着窗沿站直身体,旁边的窗帘又被风吹起,随着窗帘一摇一摆,周朗眼前也忽明忽暗,西南方,周朗的目光定格在壁炉上,“是壁炉!”

      周朗大步走到壁炉前,把头伸进壁炉里,用手电筒往里照,炉壁上不规则的面被烟熏黑后更加明显,显然有部分是重新修整的,“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夏永夜重新爬进来,看见周朗半个身子都伸进壁炉里了,“里面有什么?”

      周朗站起来,“烟道有部分好像是重新修整的。”周朗用手电筒照了照整个壁炉,左侧部分和右侧部分的颜色一新一旧,“恐怕只有拆开壁炉才知道。”

      夏永夜看向门口左侧的红色沙发,他看过红房子案发现场的照片,当时这座沙发放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傅丽瑶的尸体就摆在沙发上,夏永夜把沙发拉到亮光处,十四年过去了,沙发的颜色还是没有变,甚至表面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显然最近又被人清理过,夏永夜嗅到了茉莉花的味道,应该是清洗剂残留的味道,可是附近也没有水源,为了清洗沙发还背了一桶水上来吗。

      夏永夜蹲下检查沙发的扶手和椅背,拍拍椅背,随后用刀子划开椅背,里面既不是棉花也不是海绵,而是一件早已泛黄的衣服,夏永夜又把口子撕大,费劲儿把衣服拽出来,大概是放了很久,衣服的褶皱很深,还有股发霉的味道,夏永夜把衣服放在光亮处展开,这是一件女士西装,不知道被藏在沙发里多久,已经泛黄了,不过还是能看出这是一件白西装。

      周朗过来一看,完全愣住,又把剩下的衣服拽出来,一条西裤,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重地垂下眼帘,夏永夜把衣服折好放在一边,又把沙发翻过来,把底部拆开,掉出来一个黑色的手包。

      周朗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是傅丽瑶的衣服和手包,可是十四年前沙发里并没有这些。”

      夏永夜捡起手包,翻出一张公交卡和四个硬币,夏永夜把东西放回去,冷冷地说,“显然这些东西是后放进去的,沙发也是新的,为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塞进去。我来猜猜,假设把这些东西放进沙发里的人就是凶手,他在案子沉寂一段时间后再次返回这里,把受害者的遗物放进沙发里,坐在脚踩风琴前弹奏圣母颂。”

      窗帘又被吹起来,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从窗户灌进来的风好像更冷了,夏永夜回到风琴前,拿起《圣母颂》的琴谱,“他杀死了‘圣母’……西方宗教中圣母玛利亚是神圣的象征,也象征着母亲和救赎,因为得不到救赎所以杀死了母亲了……”

      周朗,“他是个反社会,出于某种原因把救赎寄希望于‘玛利亚’,但是并没有得到救赎,那么傅丽瑶不就相当于拯救者玛利亚,杀死拯救者彻底堕入地狱。那么凶手是傅丽瑶希望能拯救的人?”

      夏永夜手扶着风琴,脸好像又白了几分,“或许是这样的,那么傅丽瑶极有可能认识凶手。他杀死傅丽瑶后把遗物藏在沙发里,弹奏圣母颂,更像一种自我认同的宣泄,像是在对傅丽瑶说‘看啊,我才是对的,你根本拯救不了我’。”

      周朗,“可是当年排查了傅丽瑶身边所有的人,没有发现符合凶手心理画像的人。”

      夏永夜叹气,“或许当年心理画像就错了,对凶手的描述也是错的。反社会人格,并且能很好的伪装自己,他或许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两样。”

      “谁在里面!”门外传来喊声,“那么大警告牌看不见吗!”

      周朗先出来,一看是巡逻的安保,总有人不听劝往山上跑,所以林业局安排了安保人员巡视,周朗拿出证件,“这一片是你负责的?”

      “原来是警察啊,这里又发生案子了?”安保不停往里张望,夏永夜扒着门边悠悠探出头,散乱的长发完全把脸遮住了,和恐怖片里的贞子从电视机爬出来一样。

      “啊——有鬼啊!”安保惨叫一声坐在地上。

      周朗抬手揪着夏永夜的后领把人提过来,“别闹!”

      夏永夜像一只使坏的大猫被周朗领在手里,甩甩头发完全没有意识到错误地说,“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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