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军神》咪呜

2、囚禁

　　“特洛先生，请问……”

　　“达尔曼阁下。请注意您的用词。”坚硬的声音。特洛的声音。十天来，我听到的唯一的声音。
　　“……特洛，请问……”
　　“阁下。您不该对任何人使用敬语，这样有失身份。”丝毫不见起伏的语调，恭敬中却透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呃……对不起……我是说，我想知道……”
　　“达尔曼阁下。您应该说‘告诉我’或者‘我要知道’。还有，请随时记住,您不需要也不应该向任何人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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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了。我被“装”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整整十天了。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世界上竟会有人盖房子不开窗户的。幸好屋子的主人还算大方，电视、电脑、书报杂志一应俱全，比我过去待的地方强多了——至少干净的多。
　　我不懂电脑，也没什么兴趣看那些千篇一律的肥皂剧，更惶论一书房晦暗艰涩，不知几千年前传下来的史书了。不过我不在乎。我向来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有一面镜子，我就能独自枯坐上三天。
　　这里当然有镜子。似乎为了照应我的“特殊需要”，房间四周都镶满了镜子，我甚至不需要转身就能把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天来，我就坐在“镜屋”中央的小床上，无聊的检视着这俱或者该称之为恐怖的躯体。我缓缓抚过头顶溃烂的疮疤，让手指一寸寸插进底下冒着黄水的软肉里——通常这会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可我不在乎。我甚至惊愕的发现自己常常沉湎于这种近乎残疟的行为中。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有着强烈的破坏欲，但一个丑恶的弃儿能破坏什么呢？也就只剩下这俱残破的身体了。感觉几乎触摸到了头盖骨，我才慢慢抽出手指，任其沿着血液和浓水的痕迹一路滑过凹陷的面孔，高高架起的肩胛，突出的几乎能刺穿手掌的胸骨…………呵呵～真的很丑陋……
　　最近我又多了一项娱乐，就是对着镜子幻想萨伊斯的身体。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便发现，要在他身上找到缺陷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就如同妄想从我身上挖出美感一样的无聊。
　　萨伊斯也喜欢照镜子——陪我一起照镜子。
　　萨伊斯从没有开口对我说过一个字，他的任何指令都是通过特洛来传达的。　　他甚至从不正眼看我，而是透过镜子投来炽热搜索的目光。那是一种奇特的眼神。相当奇特。炽热中透露出冰冷，执著里隐藏着不屑。极端矛盾的人。可怖的人。在他的注视下，我僵硬的连一根头发都不敢妄动。在这世上，有一种人不需要任何举动就能让你清楚了解到他的意图。很不幸的，萨伊斯就是这种人。只要一靠近他，我就能清晰的听到那俊美却无比刚毅的躯体狂妄的怒吼着：“服从我！或者死！”
　　我怕死，但我更怕萨伊斯。我不知道怎样解释这种感觉，或许是潜藏在体内深处的承袭自太古时代上祖的本能感应到了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事实上，我以为那该称之为“恐怖的毁灭的气息”。有些人生来凌驾于众生之上。还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畏怖的。
　　男人是为争斗而生的。在无休止的争斗中，男人们赢得了地位、权力和女人。有争斗就有胜负，有“王”和“寇”，“英雄”和“魔鬼”，“支配者”和“臣服者”。
　　“臣服者”这个字眼其实挺稀奇。它本不该存在的。败了就是过时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是该淘汰了。失败者合该让出繁衍后代的权力，然后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静静的等待生命的终结。自然是很严谨的，它不会浪费任何一滴能源来养活没有价值的东西。然而人不同。人是超越自然的，是超越自然界一切东西的。理所当然它们也就不能再被称为“东西”了。正因为它们的超然，他们即使败了一百回、一千回、一万回也还是有价值的。既然有价值，当然就不能死。非但不能死，而且还要活的有滋有味。好在与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它们之中的一部分还视之为享受。说不准人的奴性是打哪儿传下来的——似乎是造物主赋予的——或许正因为有了它，人才能自豪的把自己从“哺乳类，灵长目”的名牌下提出来，大咧咧的甩到造物主的边上去。
　　日子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矛盾中一天天过去。间或着，那个有些疯疯癫癫的被称为博士的老人会把我带到隔壁，塞进一个插满各种管子的大金属圆筒里，做着这样那样的检查。博士经常会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吼叫声，但从不说话——不说人话。若不是负责照顾我的特洛元帅每天会来上几句最简单的问候语，我可能已经忘记该怎么说话了。
　　终于，被带来这里的第六天，我被告知了自己的命运。我万分荣幸的被选作萨伊斯主席的替身——另一种说法是“替死鬼”，负责在“对军方有敌意的别国人士”出没的地方挺身而出，为主席挡枪子儿。
　　听完这场“命运的宣告”，我心中出奇的没有一丝波动，只是被浓浓的疑惑充塞。替身？很好理解。可是……我？让丑陋不堪的我作萨伊斯的替身？那个完美到找不出一点瑕疵的人的替身？我当然知道现代医学的发达，但……有必要吗？况且……我可没有忘记，初见时博士说过：“契合”。什么契合？契合什么？我想不通。我又想去问特洛，可他总是避重就轻，随口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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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洛！我必须知道……”
　　“请原谅我的粗心，达尔曼阁下。”特洛再一次打断了我的疑问。“萨伊斯阁下吩咐，让您用完午餐后准备第一次手术。”特洛略低着头表示恭敬。微长的发挡到了鼻尖，刚巧遮住他的表情。钢铁般稳健的双手上牢牢拖着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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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洛？”
　　“是的，阁下。”
　　“准备好了？”
　　“好了，阁下。”
　　“那么，可以开始了。”
　　“明白了，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