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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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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入局,嗯?”
看着倾倒在桌上的一大堆零食,吴邪眉心跳了跳,斜眼看着一旁乐呵的胖子,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偏偏胖子浑不在意,他一拍背包,“小天真你放心,家伙事齐全着呢!”
吴邪糟心地捏了捏眉心。
他突然觉得放任胖子和大奎参与进来是个错误。喧嚷的人群陆陆续续登上绿皮火车,站台上安全员“快上车”的喊声越发频繁。显然,现在反悔已经太迟了。
随着列车门的关闭,从几天前答应阿宁那时候起就萦绕心头的忧虑几乎化为实质,对旅程的不确定和对朋友们的担忧就像今天一大早就密布天空的乌云,让他迟迟不露笑颜。
偏偏他旁边坐着的还是仿佛要去郊游一般的胖子。
吴邪叹了口气,烦躁异常,只觉得一腔忧心都喂了狗。
潘子察言观色,好声安慰道:“小三爷别担心,胖子的德行你还不了解嘛,他就是说话不着调了些,做事稳着呢。”
“他最好是。”
吴邪吐槽了句,却也知道潘子说的都是实话,于是干脆不再去想。在胖子跟大奎嘻嘻哈哈瓜分零食的当儿,他压低声音问道:“还是联系不到三叔吗?”
潘子沉下脸来,“联系不到。”
意料之中的答案。
吴邪‘啧’了声,心中不确定的感觉愈发强烈。他卸了力气放任自己向后倒去,斜靠在下铺堆起来的被褥上,微微歪头就能看到窗外开始缓慢倒退的车站。
列车开动了。
他放空几秒,又叹了口气。
“撕拉——”
终于跟胖子‘分赃完毕’的大奎拆开一包薯片递到吴邪面前,宽慰道:“哝,尝尝,小龙虾味的。”
“不是都说吗,人生在世没有啥是吃解决不了的,有就再吃一顿。再说了,反正你暑假在家也是打游戏,就当是出去旅游了呗。”
这话听着倒是豁达,吴邪转头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薯片,最终还是伸手抓了一把,“谢了。”
道理他都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话又说回来,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吴邪嚼吧嚼吧嘴里的薯片,回忆起三天前他从咖啡店回到家的时候。
“……嘟,很抱歉,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嘟,很抱歉,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夕阳渐斜,没开空调的房间里吴邪热出了一身的汗。
他按掉拨号,又不死心点进微信里,看着最上面和三叔的聊天还停留在半小时前他发的那条‘三叔,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和无法接通的电话一样,吴三省像是脱离了所有现代设备,从通信网络里完全消失了。吴邪盯着屏幕沉默片刻,心底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
“小邪!吃饭啦!”
吴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吴邪高声应了句,“来啦!”拿着手机踌躇片刻,敛下万般思绪,开门出去。
颇具现代气息的吊灯照亮了整个饭厅,也将小小的圆桌以及桌上丰盛的三菜一汤笼在灯光底下。
“今天怎么一回来又躲到房间里去了,不是说要举办什么社团活动吗?”
吴邪刚一坐下就迎来了吴母的询问。
他一愣,“哦,是的。”转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着开口,“我们社团活动可能要去别的省份,我觉得太远了,还在考虑。”
吴母摘下围裙坐在吴邪斜对角,“别的省怎么就远了?现在出个国都方便的很。再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怕跑丢啊?”
吴一穷插嘴,“还是安全第一。你那个什么社团,指导老师是谁?”
“是民俗系的李老师。”
“哦,他啊,靠谱的。”
吴邪点头。
这位李老师确实靠谱,上学期末吴邪竞选社长时他就在,全程严肃着一张脸不说,光从他提的问题就能看出他对于这个社团的重视。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老师靠不靠谱,而是吴邪怀疑阿宁压根没通过李老师那一步——没审核,没监督,人身安全没有保障,他们的社团活动现在就是这么个三无产品。更可恨的是,阿宁说着‘去不去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背地里却把三叔的行踪握在手里,前面还用吴爷爷这根胡萝卜钓着他。
吴·被胡萝卜钓着的驴·邪郁郁地往嘴里扒了口饭,“如果去的话我们周日就出发了。”
吴一穷十分开明,“这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注意安全。”
吴邪沉默了会儿,“……三叔最近不在H市吗?我刚给他发消息都没人回。”
“你三叔好像有事出差了吧。”吴母说,“具体的倒是不清楚。他没回你消息可能是在忙,你再等等。”
吴一穷眉头微皱,“你找老三有什么事吗?”
吴邪撇开眼去不看他,往碗里扒了几筷子炒蛋,“没事啊,就前段时间三叔好像淘到了什么宝贝让我有空去他店里看看。我这不是社团活动快出门了吗,就想跟他说一声,等我回来了再去。”
吴一穷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放下筷子用手点了点吴邪,“你还好意思说,一放假就天天躲房间里玩电脑,你三叔找你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吴邪自知理亏地缩了缩脖子,三叔找他这事……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刚放暑假那会儿?
“我的错!所以这不就滚出门去了嘛。”
吴迅速拉回话题,“老爸,你能联系到三叔吗?能的话别忘了帮我跟他说一声。”
吴一穷摇头,“你三叔这人动不动就‘失联’,你要是联系不上我八成也联系不上。不过他最近好像去西北那边处理生意上的事去了。”
“西北?”
“对。一个没听说过的地方,好像叫新村?”
……
“嘿,吴邪。”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吴邪的沉思,他抬起头,就见阿宁一身短T加工装裤的打扮,身后跟着两个差不多穿着的男人。
他立马坐起身来,“嗨,阿宁学姐。这两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耗子,这位是大邱。他们俩都是受雇来保护我们的。”
名叫耗子的男人年纪不大,看着顶多三十,笑起来却一脸的褶子,身材有些瘦削,等大奎站起来跟他握手的时候才觉出他胳膊上薄薄一层全是精瘦的肌肉。
相比之下那位叫大邱的就难搞的多,不管是被阿宁介绍,还是吴邪几人跟他打招呼,脸上都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只点头,也不说话。吴邪跟胖子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的评价——啧,‘装’。
列车已经提速了,吴邪一群人买的都是卧票,此时七个人挤在一间车厢里,多多少少有些拥挤。大邱不怎么客气,示意胖子往里面挪一挪,连‘谢谢’也不说一声就一屁股坐下了,吴邪余光撇见阿宁狠狠翻了个白眼。
潘子极为妥帖地站起身来给阿宁让了个位置,“来,阿宁你坐这儿。”
“不用,我轻,坐行李箱上就行,耗子你坐。”
耗子倒是不跟她客气,在吴邪对面的位置坐下了,对上吴邪打量的眼神还冲他笑了笑,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大奎坐在他旁边,再旁边是潘子。
众人刚刚落座,阿宁就从她的车厢拖这一个行李箱过来了,平平整整的当个椅子倒正合适。她变魔术似的从箱子夹层里掏出一个文件袋,“上次给你们的策划案都看过了吧,这是新拿到的资料,各自传阅一下看看吧。”
她说着翻出一叠厚厚的照片来,放在桌上用巧劲一推,瞬间摊开成一长条。
吴邪挑了最近的几张拿在手里,一边注意着新来的两人的反应。跟大邱的漫不经心相比,耗子显然有些意外,他拿到照片后的瞬间漏出的那丝诧异连藏也藏不住,几乎跟他邻座的大奎如出一辙。
吴邪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他刚才随手拿了两张,一张是长满杂草的荒野,只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用红色记号笔圈了个黑点出来。另一张是近景,拍摄者似乎是从一个高位俯拍下去的,镜头里一座陈旧但不失恢弘的古塔坐落在某个深坑里。他将前一张翻出来比较了下,方才辨认出那个黑点是从远处拍到的、古塔露出深坑的一点塔尖。
他抬头对着耗子挥了挥手上的照片,说,“介意交换一下吗?我看完了。”
耗子不疑有他,很是爽快地递过了他拿到的照片。
吴邪接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座陈旧的石碑,上面被风雨侵蚀的字迹勉强能辨认出‘新村无名坡’的字样。另外两张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张记录了一条隐藏在茂密草丛间的溪流,一张拍摄了以塔为背景的营地。
吴邪翻来覆去确认了几遍,暗想,怪了,看耗子刚才的表情……难道他不知道他们这一趟是要去无名坡的吗?但转念一想,大邱和耗子都是阿宁找来的人,有藏着捏着又或是差别对待的必要吗?
吴邪想不明白,干脆先放到一边。
他转头又跟胖子交换了照片,然后是潘子,大奎……一番轮转下来,所有照片都被摊平放到了桌上。
“如你们所见,我们的行程会按照照片上的来。出发前物资清单都已经发给你们了,要是还缺点什么可以在进入无名坡前去村里买。”阿宁双手撑在行李箱上,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桌上被扫到一边的零食,“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吴邪拿胳膊碰了碰胖子,胖子会意,举手,“我有问题!”
“这些照片不说每张都有用,但至少一大半都不知所云,阿宁学姐,你那儿有没有更加具体一点的,就比如关于照片里这个‘锁龙塔’的,可以分享一下?”
阿宁一摊手,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大邱抢先一步,“小伙子,不劳而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吴邪脸色微沉。
胖子不服气地‘嘿’了声,“您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最基本的情报共享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不劳而获’了呢?”
“说这话前您可搞清楚了,行程是你们定的,我们要去也是被你们威胁的,到头来咋还是咱们来错了?”
大奎也不服气,“我瞧您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跟我们村养了三只猪的那位屠夫一个调调?”
这就是朋友之间才懂的比喻了。毕竟这位‘三猪屠夫’明明只养了三只猪,却像是掌握了全世界人吃肉资格似的,出门扔个垃圾都恨不得把刀别在裤腰带上让人看见。
吴邪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
大邱不懂这个‘典故’但也明白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当场拉下脸来,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却被阿宁堵了回去,“大邱,弄清楚你的定位。”
说真的,阿宁不笑的时候很是唬人。
她的五官是偏高冷那一挂,骨相极好,下颌线清晰的能甩胖子百八条街。一旦拉下脸来,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得有两米三的气势,一下子就让大邱住了嘴。
但看他阴沉的脸色想必是不服气的。
吴邪却巴不得他不服气。
阿宁拢共只带了两个人上火车,结果现在看来两个人跟她都不是一条心,吴邪在心里琢磨,只觉得事情越发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