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海后被□□反杀后》未月念

3、祝遥

　　真想让门夹烂这只手，可惜就这么点小事她都做不到了。现在的她，吓吓那些低品阶的小仙娥还行，要拿捏仙尊属实是不可能的事了。
　　黎乐只得恨恨地甩手，自顾自坐下倒了杯热茶。
　　林知意大摇大摆地跟了进来，坐在了她对面，眼睛盯着另一只空着的茶盏。
　　她只当没看见他的暗示，端起自己的那杯吹了吹才喝了一口，没好气道：“怎么？当了仙尊手就成了摆设？什么都要别人伺候着来才行？”
　　“也不尽然，我不要别人伺候。”她刚要嗤之以鼻，他缓了缓又道：“我只要你黎乐上仙伺候。”
　　黎乐一脸漠然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那只空的，茶壶中的水将要倒出来的时候，手一松，细瓷杯子落地碎成几片，叮当之声甚为悦耳。
　　她歉然地笑着，“让殿下失望了，我天生就不是伺候人的料呢。”
　　他直接拿过了那杯黎乐方才喝过一口的茶，“不妨事，哪有人生来就会伺候人呢。漫漫百年，总有学会的一天，本尊年轻，等得起。”
　　白瓷茶杯凑近了他的唇边，她急道：“我喝过的！”
　　林知意不在意地笑了笑，“有什么关系，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怎么如今过了明路反而矜持起来了？”他转了转茶杯，刻意循着她方才沾唇的地方喝了下去。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的脸皮竟比她厚得多！想他过去在她跟前梗着脖子宁死不从的样子倒要可爱得多。
　　黎乐实在不想听他说这些不中听的，于是正色道：“祝遥呢？”
　　他把玩着空了的茶杯，并不看她，“放心吧，他好着呢。”
　　“我要见他。”
　　“你现在还不能见他……”林知意缓缓抬眼看向她，“他在凡间。”
　　黎乐疑惑道：“他一个看管文书的闲散仙官，去凡间做什么？你干的？”
　　他含糊其辞道：“也不算吧，反正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了，你别管了。”
　　林知意不擅长撒谎，这反应怎么看都不对劲。但显然从他嘴里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话了，她随便将他打发了，打算换个人来打听。
　　过去她有什么吩咐，立刻便有一堆人冒出来抢着去做事。然，今时今日，那些和善热情的面孔只怕是再也见不着了，还会有谁是靠得住的呢？
　　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过去，终于在第六次数到左手食指的时候想起来了一个人。
　　“迦兰！”
　　黎乐冲进武神殿，一眼就看到了个红衣的少女在踢毽子。
　　少女的背影灵动俏丽，听到声音，踢毽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迦兰转过脸来，露出一张嫣然动人的玉容来，璀璨如耀世珍宝。
　　七色羽毛的毽子在她身后将要触地，她朝黎乐笑了笑，也不回头，右脚朝后一抬，那毽子又被高高踢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落在她的掌心，“黎乐姐姐，你怎么来啦？”
　　昔年迦兰飞升来拜会她的时候，黎乐瞧这小姑娘有着赤子之心很是有趣，便有意点拨了几句。迦兰性子又活泼，一来二去倒是跟她熟识了起来，虽跟黎乐差了不知多少岁，还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黎乐也不同她客套了，直问道：“你知道祝遥去凡间了吗？”
　　迦兰歪了歪脑袋，似乎正在搜寻答案，半晌摇了摇头道：“好像没人同我说过这回事。”然后，她发出了和黎乐同样的疑问，“他一个太渊星君，整日待在天书阁拍拍灰尘的闲职，去凡间做什么？”
　　黎乐也想知道啊，“迦兰，你帮我去打听打听，林知意那厮刻意瞒着我，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迦兰很爽快地应下了，又道：“不过，若是他那么不想让你知道，恐怕我也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唔……倒也是。”黎乐思索着，“要不你直接去司命那儿探探话，仙官下凡界总归瞒不过他的。你和他素来交好，看看能否套出祝遥在人间的所在，届时我自己去凡间走上一回。”
　　“这个好办。我这儿还有坛春风醉，一坛灌下去，保管司命他知无不言。黎乐姐姐就只管等我的信儿吧。”迦兰拍着胸脯保证道。
　　黎乐点了点头，“我就在这儿等你吧。”
　　“啊？虽说司命醉得确实快，但我去溜一圈回来少说也要个把时辰，姐姐大可回去歇会儿，我套着了消息即刻去回禀你。”
　　黎乐坚持道：“无妨，我现在左右也坐不住，你快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迦兰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只命人将黎乐请进厅堂坐着。
　　桌上的茶水凉了又换，直到侍立在旁的小仙娥默不作声地换到第六壶的时候，迦兰才红着一张小脸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一张口便是一阵酒气，“司命说，祝遥被……被仙尊……”
　　黎乐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唯恐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可迦兰显然脑子打结了，还大着舌头，话也说不清楚，黎乐忙给她灌了杯浓茶，“迦兰，说清楚些，林知意到底把祝遥怎么了？”
　　迦兰的神智大致还是清楚的，她自己猛的晃了晃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磕磕绊绊地说了下去，“他把祝遥，丢下凡间历劫去了。”
　　历劫？
　　神仙历劫远不如凡间话本子上写的那样容易，一个不当心就再也回不来仙界了，还有可能在最后的死生之境中直接灰飞烟灭。
　　所以，虽然历劫成功之后会有脱胎换骨般的提升，但考虑到其中所蕴含的危机，几乎没有人会去历劫。
　　好个林知意，竟对祝遥下这样的狠手！
　　不行，人间的时间过得太快，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了，她得即刻下凡找到祝遥，庇佑他顺利度过人间的劫难。
　　黎乐撑在迦兰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直捏的迦兰柳眉蹙起，黎乐忙松开了手，又问道：“可打听到他这回历的是什么劫？投身在何处？”
　　“人生……八苦俱历，这一世好像投身在了……就在两仪山脚下的祝家村。哎，黎乐姐姐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等等我！我……我跟你一起去，祝遥对我挺照……嗝……照顾的。”
　　黎乐把迦兰按了回去，“一个祝遥就够我折腾的了，你就别再跟着我得罪林知意了，那狼崽子现在翅膀硬了，心也狠了，谁知道他还能想出什么阴招来。我反正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天上待着吧。”
　　黎乐心想，也许林知意会遵守与她的约定，祝遥不至于会死。可是，人生八苦俱历，她只怕他过不了这一世的劫，此后再也无缘仙界。若是这样……若是这样……
　　当初祝遥因她飞升，如今又因她永堕轮回，那他到头来岂不还是得了一场空！
　　片刻也耽误不得了，黎乐直奔落仙湖。
　　凡间的时间过得快，她即刻下凡助祝遥渡劫，顺利的话，等林知意察觉的时候，祝遥已经重返仙界了。
　　至于事后林知意要如何报复，那也只有先平了眼前的事再说了。
　　落仙湖大概是仙界最荒芜的地方了，极南之地的一汪无色湖，水面平静无波，像是一面死寂的镜子，倒映着柔软白云。但其实湖里的云并非是倒影，而是湖底之景，那是人间的天空。
　　平日里谁也不会踏足这里，因此一路上倒也没遇上什么阻拦，直到黎乐的足尖触到湖面，才有个人影追了出来，绳索瞬间缚上了她的手腕，“哎哎哎，干什么的！”
　　她回头，平静道：“沉雾天黎乐，林知意遣我去凡间一趟。”
　　那人愣头愣脑地挠了挠头，像是思索了一番之后才道：“哦哦，方才是我得罪了，您快去吧，别让殿下等久了。”
　　那人当即收回了绳索，这比她想象的容易太多了。
　　一直沉入湖底，看着白云在身侧缓缓流过，渐渐听到了悦耳的鸟鸣声，山间的空气清新至极，头顶又是高不可及的天空，脚下已是人间的湖面，绿莹莹的，深不见底。
　　好在与落仙湖相连的正是那两仪山，找到祝家村倒也没费多少工夫。
　　“你找祝遥啊？那孩子是个有本事的，咱们这小地方哪留得住文曲星转世，他呀，早去帝京发迹去了。”
　　听村上的人这么说，我暗自送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他现在过得还不错？”
　　那中年妇人闻言叹息一声，“本事是有，村里的教书先生说祝遥的文章写得那是一等一的好，若是一路考下去，便是状元也当得。只可惜，这孩子命苦，出生便没了爹，去乡试那一天又突然没了娘，这么不吉利的事大家都没少念叨。好容易休整三年捱到今年的乡试又送走了待他如亲子的先生。唉，这孩子也是太轴了，当时就掉着眼泪一遍遍地说他不考啦，不想当什么大官啦，只想一辈子待在这小山村好好孝敬娘亲和先生就够了……”
　　求不得、爱别离。
　　他这一生是写在命簿上的坎坷。
　　黎乐找到祝遥，是在一个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