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眠》柘栖

2、第二章

　　其实到现在并没有太大必要聚集在一起，但是似乎有研究证明这种学习方式有助于提高氛围，反倒是保留了下来。
　　所以说他们仍旧是要每天往返于不同的地方，尽管在吴涯看来并没有什么必要。
　　不过，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仪式感。
　　否则生活也就太没有趣味了。

　　综合史学课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讲解记录中的历史，更多的还是未知的东西，比如进化学之流。
　　但是为什么叫做史学……
　　据某位老师透露，这完全是因为某位院方领导忙于事务，顺手批准了一位教授顺手提出的一份教案。
　　等到学生投诉史学课程的内容愉名称存在差异，课程内容已经经由光脑登入了联盟中学院的教育系统。
　　该原本应该即刻修改的，不知道为什么却选择了将错就错。
　　就比如说，进化就是历史的展现，故而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传说的来历十分扑朔，并且并没有任何证据，吴涯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是某名学生实在是吐槽无能故而传播的。
　　毕竟这门课的均分着实太低。
　　虽然分数并不能说明太多事情，但是还是无碍于众人迁怒学科本身。
　　或许这也是这门课程的老师总是受到各种投诉的原因，后来也就弃之不理了。

　　今年是她在中级学院的最后一年，吴涯其实是不甚在意这门学科的成绩的。
　　毕竟她也不会，并且也不想进入下一步的学习了。
　　吴涯今年已经24岁，虽然还有两年才达到正式独立年龄 ，但是这个年纪工作才是正常偏远地区的人的未来。
　　虽然她也可以选择服役，或者是参加某些其他的工作，但是又何必。
　　顶多再参加一段时间的培训，吴涯相信，按照自己的能力，大概能适应下近乎所有的工作。
　　而且，能够远离曾经发生的事情，本来就是一种救赎。

　　上午的课相比起之前的内容，倒并不显得太无趣，讲的是进化趋势。
　　“根据对三百年间骨骼变化的研究，我们能够发现……”
　　吴涯翻看着桌面上显示的材料，是现今的科学家，根据历史规律推演得到的进化趋势。
　　不过不同于记载中旧星历时代推演的内容，比如器官根据使用与开发程度，变得发达或者萎缩，现在是正在推演基因的变化。
　　外形倒是其次了。
　　其实据现存资料分析，将来的方向似乎在追求精神层面，但是具体的资料可能都被封锁在相关实验室中，不能够为外人所得知。
　　不过因为科学技术还是没有办法达到想要的层次，所以其实现在的研究不过是假想而已。
　　没有技术为基石，再多推演也不敢付诸实践。
　　并不是畏缩，而是没有匹配的基础，过高的单方面推进，很有可能会导致一些原本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发生。
　　理论研究是除外的，这句话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能源限制了发展，但是似乎已经走进了一个陷阱，需要时间逐渐填满漏洞，然后一跃而过。

　　中间休息的时候，吴涯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安玖，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感觉到旁边的人有动静，安玖挑了下眉，示意对方有什么话就说，不要保持这种摇摆不定的状态。
　　吴涯接受到了这样的讯息，索性直接开了口：
　　“今天中午，你出去吗？”
　　安玖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也就点了点头。
　　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再说也算是放松，她并不在意这一点，刚刚也是在回想下午有无什么重要的事情。
　　吴涯心底欢呼，表面却仍旧云淡风轻：
　　“那，吃什么啊？”
　　像是被这个问题所吸引，安玖停下了浏览教参的目光，手指开始敲击着桌面，眯眼，开始回忆学校周围究竟有些什么吃的。
　　在这里生活了六七年，再多的新鲜食物也都吃过很多次了。
　　权且靠着那些店推陈出新来暂时改变下口味。
　　在很多时候两个人就随便糊弄一点，还要躲避查寝的人的追杀，当真是难上加难。也就只有中午的时候能够清闲一下了。
　　学校允许在寝室弄些吃的，但是仅限于营养剂那种类型的。寝室卫生与整理都是由相应机器人做的，藏起来也没什么可能。
　　除非一直带在身上。
　　但这明显没有什么意义。
　　若是想弄些少见的食物，还是需要去那些餐饮店的。
　　两个人虽然在考取学校方面有截然不同的想法，在吃的方面倒是出奇的一致，如果没有食物作为安慰，那么生活将会失去很多乐趣。
　　这件事当然还是对他们来说，要是对于那些珍惜时间的研究人员，就另当别论了。毕竟他们在某种意义上讲，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生活的范畴。
　　而就算时代再发展，哪怕是进入了未来设想中的星际时代，全民皆兵，最多的也还会是普通人。
　　在走投无路之前，安逸的生活总是更加吸引人的。
　　大概这就是两个人做了如此之久室友，但是没有打起来的原因了。
　　因为能用吃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同学友好和平相处规则，其一。

　　思考了十几秒，安玖与吴涯近乎同时从脑海中扒拉出来一条信息。
　　上周的时候南门那边开了一家新店，好像是之前某次一个同学坐在他们前面说过，吴涯心生好奇也就查了一下。
　　这几天一直忙于寻找未来工作的地方，一直没有时间出门，现下倒是不错的选择。
　　看到旁边的人抬手指了指南边的方向，二人默契地点了一下头，达成了协议。
　　于是吴涯从寻找食物的兴奋状态骤然恢复到闲散慵懒，趴在桌子上，伪装成乖巧学生的模样。
　　实际已经开始神游天外。
　　有很多人的课堂上，这个老师是不会点名回答问题的，毕竟老师本人也认不全人，顶多让他们签个到。
　　这就要牵扯到这名老师的个人习惯。
　　虽然他们可以通过个人终端网络直接定位签到，而且杜绝作伪证的可能，老师还是固执地采用喊名字的行为，似乎是一种复古的做法。
　　就是那种在百余年前师生教学的行为。
　　根据简介，这名老师的原本的专业似乎就是教学历史研究，后来才学的综合史学教育。
　　吴涯觉得，他只是想看学生们拼命掩饰自己同伴没有来的挣扎。
　　也算是众所周知的恶趣味之一。
　　吴涯的精神开始集中于面前的内容。
　　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脱离了光怪陆离故事的桎梏，开始沉迷于各种或稀有或常见的植物的介绍。
　　同时推测其中的味道。
　　大多数药草都是味苦的，少数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当然还有很多相克有毒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尝试。
　　据说已经有研发味觉模拟的东西，如果能推广开来，她真的想试一下那些化学药剂的味道。
　　不过或许也只是妄想，因为那些模拟明显要基于人本身，没人愿意以身试毒。
　　一旁的安玖原本只是下意识看一眼，就瞥见了已经出神，明显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课堂上的吴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发现自己又体会到了想打那些熊孩子的冲动，并且打消了将来当一个抚养人的念头。要是一个和吴涯一样叛逆的，她一定会忍不住有什么暴力行为。
　　而这种行为将会面临着处罚。
　　安玖强制自己转回头，重新投入老师的讲课之中。
　　同时不忘给自己心理暗示：
　　不能暴力，世界和平。

　　吴涯自然不会没注意到安玖的咬牙切齿。
　　事实上，就算是沉浸在光怪陆离的虚幻世界中，吴涯也总是会分出一丝心神，注意周围的情况。
　　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上课一直走神却没被抓住的原因。
　　也只有极其熟悉的人，比如自己的室友，才能从细微的神态变化中判断出自己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就连拥有无数经验的老古董老师都不行。
　　吴涯不知道这是自己锻炼出来的能力，还是天生有的，就像是之前课程中讲过的精神集中于不同事情的能力剥离。
　　具体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倒是安玖，通过一系列的调查，觉得可能是吴涯本身的脑部连接架构比较强，所以能做到这一点。
　　就像与体质匹配那样。

　　上午的课程结束，人散的并不快。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利用营养胶囊进行能量摄入，除非追求美食，倒是省去课堂之后还要排队抢食物的痛苦了。
　　毕竟方便简单，不用那么多人力物力进行安排。
　　虽然老师的影像还没有离开，但确定已经下课了。
　　吴涯给自己正在看的东西加了个书签，然后就收起了光脑，重新回归现实世界。
　　是时候去寻找一点满足味蕾的东西了。

　　原本只是两个人准备出门，但是等到实际登记出校的时候，两个人的小分队已经变成了四个人的中小型队伍。
　　都是混得很熟的同学，遇到了也是常态。
　　这种时候，人如果多一点，吃起来也会更加热闹。尽管平常都习惯一个人，偶尔聚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可以忍受的，前提是不要有人太多话之类。
　　显然新加入的人很合适。
　　新开的地方是一家涮肉的店，倒是适合很多人一起。
　　吴涯等人商量了商量，干脆凑到一桌，更热闹些。
　　桌子上是有一个摆好的铜锅。
　　肉片都是半斤一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吴涯等人便确定下来。
　　点了两份羊肉，两份五花，配着冻豆腐、土豆片、虾滑、粉皮、萝卜片、鱼豆腐等，倒也是不少。
　　大略只有三四分钟的模样，东西都已经上齐。
　　加了底料的汤也已经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隐约间能够看到翻滚的薄姜片。
　　芝麻酱是店家已经配好的，在点的时候已经标注好了口味，也就不必再走动添加别的调味料。
　　搅拌好蘸料之后就先下了粉皮，然后开始对羊肉伸出了罪恶之手。
　　吴涯仔细看了一眼，羊肉被削成薄卷，整齐地码在一起。
　　店铺里的光线大概也是经过设计的，从冷藏中刚拿出来的肉片折射着灯光，显得更加鲜嫩多汁。
　　用筷子夹起一片，然后放到汤里一滚，红色瞬间暗淡下来，同时散发出特有的香气。将肉片放在芝麻酱中一捻，裹上厚重酱汁，然后直接吞进去。
　　唇齿留香。
　　再满足不过了。
　　对于美食的偏爱，大概也是刻在某些基因中的东西，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近乎所有人都会有类似的爱好。
　　至少对于他们这一群人是如此。
　　推行营养剂的几十年里，虽然有很多研究狂人表示这种东西非常实用，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喜欢在平常的时间去吃毫无进食体验的东西，除非时间紧迫。
　　比如今天早上的吴涯。
　　吃上一粒，至少不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出现饥饿感。
　　节约时间的利器——虽然她其实不怎么喜欢。

　　中午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但是吃一顿饭还是足够的，所以也就没有太过纠结时间的问题。
　　与几人告别之后，吴涯倒是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往更远处走去。
　　他们的学校的代号是027，倒不是说被前面的二十六所学校压过一头，只是很单纯的，在第一批次的学校中的地区代码而已。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教学方面都相差无几，某些方面却令人难以言喻，最简单的事情比如，医疗。
　　校内也是有很多商店的，虽然价格高了点，但若是平常生活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连个药店都没有是不是就很不靠谱啊？
　　更别说自助医疗服务设备习惯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服务宗旨。
　　虽然严重的都会被转移去治疗中心，但是实际生活中，吴涯还是倾向于小问题自己去药店拿药来解决一下。
　　就比如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吴涯就觉得头脑有些昏沉，但是压下去倒也没什么大事情。
　　可能是昨天晚上半夜醒过来的原因，但还是去拿点感冒药以备不时之需。
　　轻车熟路。
　　推开药店的门，一股独特的混杂型药店气息就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