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休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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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醒了，放空思绪躺在床上，没有丝毫起床的意思。
哪怕知道自己身下的床单上的血迹可能已经氧化变色，伤口再不处理就要溃烂。
床头柜上放着一支艳丽的玫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留下的。
好孩子和坏孩子性情相悖，喜好各异，但唯独对英格兰玫瑰的喜爱高度重合。
因为在坏孩子杰克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曾经有人告诉好孩子亚伦：在开满英格兰玫瑰的教堂里，会遇见能实现人愿望的小仙女。
休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心智已经较为成熟的亚伦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他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急着吃阿米尔先生烤的蓝莓蛋糕而咬到口腔里的肉，被稀释过的血液变成粉红色，手帕都被口水浸透了才勉勉强强止住血。
一向以优雅从容和美貌著称的母亲尽管心疼，还是以礼仪失当为由小小的训斥了他一顿。
上下乳牙对撞出的小小创口，制造出来的红肿甚至没有影响到脸型，居然也足足过了三天才不再疼痛。
第一天伤口被日常的盐粒和柠檬刺激到泛白卷起；第二日撕裂的软肉发炎肿痛；第三日炎症消退，软组织开始自我修复。
人的身体所受的外伤，区别不过在于创口的长度和深度，愈合过程也大同小异。
但是，不经意咬出来的小口会随着刺激反反复复生疮，到最后进食都成困难；背上的刀伤也会因为二度撕裂变得更加难以愈合。
现在血已经止住，炎症引起的发热感染才会要了自己的命。
休回想起昨天见到杰克指刃上带着的些许红色的铁锈……但愿自己别那么倒霉感染上破伤风。
他挣扎着起身，顿了一下。疼痛归疼痛，但是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回头一看，床单上并没有血迹。
背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了。
伸手摸了摸，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绑在背后，彰显了作者的恶趣味。
毕竟，坏孩子喜欢毫无抵抗力的东西。
抬手间才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针眼，恍恍惚惚才想起昨晚艾米丽给自己注射了破伤风针。
他松了口气，缓缓将身子再次平摊在床上，阖上了眼皮。
既然没发烧又没得破伤风，那现在的要务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好好休息，加速伤口愈合。
日记上离自己最近的一场游戏是在五天后。
不知道是不是庄园主给予猎物的怜悯，让他们在死前有喘口气的时间。
“不不不，我说了多少次他不是德罗斯少爷。”两个模糊的身影在窗外的红树林内交头接耳。
稍高的那个身形枯槁，脊背佝偻，手里比自己都高的拐杖在地上敲打，显现出主人的些许不耐烦。
“也不是德罗斯小姐！他是个男人！哦我的天，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块破铜烂铁解释这些东西。”
矮而圆润的影子微微晃了晃，分明看不出任何表情，竟然也显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
枯槁的身影语气缓和了些，说：
“我知道你很想让他们一家回来，我也一样。”
他驻动着拐杖，叹了口气，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
它手里攥着的花束垂下，伴随着机油和钢铁的摩擦声。
机械构造的躯壳被赋予了意志，造就了人性，但是它并不懂得“想念”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有着对人类来说怎么样的概念。
它留在这座庄园里，日复一日地看着缪斯画像被落上灰尘然后笨拙的将它们拭去，看着原本光鲜亮丽的涂漆受潮剥落，青苔漫起，现在的庄园主又聘用仆人把城堡翻修。
对于人类来说近乎是一生的大半个世纪，在感官迟钝的钢铁面前就像是昨天。
它只知道自己在等着一些人的归来，或许到那时关节已经锈蚀到无法举起，胸中的火炉再也无法被点亮，等待着他们能再次对它说一句：
“很高兴认识你，邦邦。”
再次醒来，忽略背后的疼痛，浑身的舒适酥软让休忍不住轻叹。就好像在尚且料峭的初春被柔和的日光温暖了一个下午茶。
人的身体就是有这么神奇的适应能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磨损的手指会长出缓冲的薄茧，割破的皮肤会愈合成比周边皮肤更厚的疤痕。
经过一天两夜的新陈代谢，指甲明显要比游戏前长长了一点，头发应该也长了，但是他感觉不出来。
他不是没有解剖过那些因为大型的外伤致死的尸体，一般像刀伤后三到四天伤口都会持续发炎，哪怕不发烧也不会这么快开始修复。
而现在，背上的微痒真真切切地提醒着他伤口已经开始进入愈合阶段。
照这个速度，五天的时间，足够无障碍进行下一场游戏了。
是药的原因吗？
他沉着思考片刻，趁着难得的闲工夫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很明显，一般的逻辑无法适用在这种地方。
到现在为止自己连这座庄园举办这些追猎游戏的目的都不清楚。
真是讽刺，当初被吹捧成聪明孩子的人如今却连前路都看不清。
也是，聪明了一辈子的母亲到最后也没能明白为什么爱人会移情别恋到一个任何一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身上，还明目张胆地把私生子带回到女主人眼皮子底下。
如果她在天之灵知道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和那个小杂种且行苟且，违背伦理，大概会恨不得撕破仪容掐死他吧。
休苦笑一声，翻身下床。
这种局面，又有谁能预知的到。
他需要去找经验更丰富的艾米丽解答一些疑惑。
这次的餐厅里人迹已经不多，艾米丽还是坐在她固定的左边第四个座位上，慢悠悠地喝着红茶，显然是在等着他。
出乎意料的，那位入殓师先生没有一早就逃走，反而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划拉着牛排。
见休过来，他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不再折腾手里的牛排，转而盯着餐盘发呆。
休没兴趣知道不相干的人都在想什么，这个世界上怪人很多，这个庄园里怪人更多。
“你终于来了。”最先开口的不是艾米丽，而是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孩。
女孩托着脸，碧绿如宝石般的眼睛转动着，如果换一身精美的洛可可礼服，她看起来就像精品店里摆放在对着大街的玻璃橱柜里的洋娃娃。
休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叫艾玛.伍兹，是自己进入这座庄园后遇到的第一个人。
艾米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冲他笑了笑。
“能这么快出来行动，看来你已经明白在这里伤势会恢复的异常之快了。”
艾米丽说出这话的时候，脸色并没有太轻松。
“我和艾玛算是最早一批来到这座庄园的人，在短短一年内，到这里寻求执念的人已达上百。”
休有些许诧异。
“但是到现在仅剩下不到二十个。”
不管之前经历过什么，身为医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在提起这些的时候不由得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这种情态做不了假。
“我想这么说可能很冒昧，但是……恕我直言，我觉得游戏难度没有那么大。”
他斟酌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捏着叉子往嘴里送蛋糕的艾玛听到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
一旁的艾米丽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手帕擦去了她嘴边的奶油。
休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觉得有点微妙，但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我说先生，你能感觉的到两场游戏难度是不一样的吧？没错，我就是那个意思。”她的眼里带着微微嘲弄。
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艾米丽未等休回应，在中间缓和道：
“就像艾玛说的那样，游戏外的难度也会逐渐增加。”
“不需要太久，只要再次你迷失后，就会发现休养的时间大大减少，依次递减，到最后甚至连伤口刚刚止血，尚且过了一个晚上就要参加下一场游戏。”
她们的表情都不再故作轻松，眉目间透露着凝重。
休无法再说出刚才自以为是的揣测。
但是……总有哪里太不对劲了。
沉默一直延续到用餐结束。
在把刀叉放置在餐盘里之后，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
“你知道古堡背部有一条小路，通向另一座古堡吗？”
医生用餐的手停顿，表情困惑。
正在等待艾米丽的伍兹小姐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抱歉，先生，我并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当我是做梦梦到的东西吧，经不起考究。”
休扯开了这个话题，看来在艾米丽这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方都摆出这种态度了，不管她到底知不知道，再追问下去都已经没有意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卡尔先生已经离开了，整个餐厅里仅剩他们三个人。
“祝你们用餐愉快，我要去休息了。”
在走进卧室门的时候，休才意识到刚才她们话语中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按照她们的说法，游戏难度越来越大，那么参赛人员也会不停更新换代。
哪怕幸运没有被淘汰也不应该这么完好无损。
经历了一年多数十上百场游戏却还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简直自相矛盾。他不觉得一个柔弱的医生和一个纤细的园艺师能在这种游戏里有太多的自保能力。
但是她们没有理由骗他。
现在的认总是喜欢把“欺瞒”这个词汇喻为欺骗，却忘了“欺”和“瞒”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她们隐瞒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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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正式上场可爱邦邦。
二十六号守卫和老头的故事超级虐的！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看看马一甲老师的考据。
后面一千字打的时候很瞌睡了，没有修改，可能看着没有那么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休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