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玖月归

10、寻找出路

　　到了家门口的江塚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轻手轻脚的开门，这么晚了，江爸爸江妈妈已经歇息了吧。

　　谁知他刚转动钥匙，门已经从里面开了，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江妈妈手还放在门把上，瞪着江塚：“你还知道回来？”

　　江塚刚想接话，江妈妈也不给他机会：“你说你这两天死哪去了？啊？就算是有事情也不知道给爸妈打个电话说一声？你知不知道爸妈有多担心你？”

　　“以后我们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给我们收尸！”

　　江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往客厅走，江塚识趣的进来将门关好，继续听着她唠叨。

　　“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看看你多大人了？怎么什么事都让爸妈操心？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

　　见江妈妈终于停顿了会，江塚这才接道：“给您回过电话，只是当时您拒绝接听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早上。”

　　江妈妈轻咬嘴唇，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突然表情又豁然开朗了，举起食指点点道：“那个时候我在打麻将呢！接你电话会影响我牌运的！”

　　……所以是真的很担心他么？所以真的有刚才说的那么夸张么？这牌运可比她自个儿子还重要勒。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管你怎么作，总之你说的话你要做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了，还剩几个月，你再找不到媳妇，就别怪妈不客气了……”江妈妈正在往卧室走去，声音渐渐越来越小。

　　这就是传说中的催婚么？

　　如果江妈妈知道自己是个断袖……会不会难以接受……

　　早上，江塚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慢慢的已融入了这个小家庭，习惯了有父母的疼爱，习惯了自己短发的模样，习惯了没有烛火摇曳，刀光剑影的生活。

　　外面传来了江妈妈一声声的呼唤，他下意识的应答，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默认了江塚的思维。

　　“小塚，今天准备跟亦然去哪玩啊？”江爸爸坐在饭桌上，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报纸。

　　“不出去。”

　　江妈妈拿着勺子的手晃了一下：“啊？你今天不出门？”

　　“嗯”。不出门不是很正常么？为什么两个人都好像很惊讶的样子：“要提前备课。”

　　“你……”江妈妈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塚，脸上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儿子你终于有出息了！”

　　“……”江塚看着乐开花的江妈妈，这个后辈之前到底是有多差劲啊，他现在所做的难道不是最基本的么？真不能理解这个后辈是靠什么才当上的老师。

　　江爸爸也是很欣慰：“小塚啊……爸爸就知道你是最优秀的孩子！”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江塚终于体会到了有其父其母必有这其子了，若他真是他们的祖先，那到底是从哪一辈开始歪的？

　　早饭之后，江爸爸江妈妈依偎在一起看着狗血的伦理剧，江塚坐在书房里学习阅读各种书籍。

　　外面大风大雨呼啸而来，窗外的花草树木被吹的往一边倒，而屋内确是如此的宁静淡然，这样幸福美好的日子，他从未感受过，之前欧阳明一直跟他提出放弃师门，放弃使命，从此不受羁绊，浪迹天涯，被他一口回绝。

　　那时候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风餐露宿，只能在一间破草屋将就一夜，风刮的很大，雨也没有停过，屋内仅有一点落脚的位置。

　　全身衣服被雨水浸湿，江慕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和喷嚏，欧阳明不紧不慢找些不算太潮的枝叶生火，然后取笑起他来：“慕白兄除了是个男人身子，其他方面都似大家闺秀的娇气呀～”

　　……江慕白不愿意跟欧阳明有太多的口舌之争，一般都是选择沉默，事实上也是喉咙痛的讲不出话来，而欧阳明也不恼，继续道：“若是位姑娘，倒是生的让我欢喜。”

　　“……”

　　“慕白兄？”听到呼唤的江慕白一脸冷漠转过头来，没想到欧阳明猛地与他拉进距离，彼此的气息都能感受到。

　　他想退后，却被对方按住了脑袋，他心中有些不悦，皱起眉头想推开眼前人，欧阳明便抢先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他的面色苍白无血色，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全身发烫，却冷的微微颤抖，应该是发烧了。

　　欧阳明叹了口气，这种鬼地方，寸草不生，又去哪找大夫和食物呢？

　　火苗越来越小，欧阳明不停的往里面加剩下不多的枯枝叶，而在一旁的江慕白颤抖的频率也越来越多，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再脱掉江慕白的衣服，将对方拥入自己怀中，虽然等江慕白清醒过来，等待自己的可能是一顿毒打，不过还是救人要紧。

　　“好烫。”两人身体贴上时，欧阳明嘀咕了一声，也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他紧紧的抱着江慕白，似乎是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此时的江慕白已经毫无意识，所以当他醒来看到这个场景之时，眼神中除了困惑还夹杂着一些道不明的情绪。

　　心中清楚欧阳明可能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出此下策，他动了动手指，轻轻的将欧阳明推开，没想到他刚坐起身来，还没套上衣服，欧阳明已经睁开眼睛了。

　　男人比较清瘦，背后腰腹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陈年旧伤，白暂的皮肤上还挂着小雨珠，顺着脊背滑落到他的臀部。

　　挺翘，养眼。

　　欧阳明见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别过眼，喉咙发紧：“那个……好些了么？”

　　“嗯。”江慕白默默的将衣服套上，顿了顿：“咳……谢谢。”

　　欧阳明有些讶异，居然没有遭到嫌弃，对方表情恢复了清冷，可讲话动作倒有些不自然，故意逗他：“谢什么？谢我吃你豆腐？”

　　“……”江慕白听着他那不正经的语调，倒不像之前那么抵触了，只觉得有些轻浮。

　　“慕白兄～”

　　江慕白给他甩了个冷冷的白眼。

　　“其实～”欧阳明随手拿起身边的衣服边穿边凑到江慕白耳边：“你的身体真的很热啊，热的我当时都想入非非了～”

　　江慕白往后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表情更加冰冷：“欧阳兄，你若再胡说八道，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你从未给我留过情面吧！”

　　“……”江慕白无话可说，刚开始见到欧阳明第一眼的时候，以为对方是个正人君子，侠义之士，第二次见面以为他是个风流少爷，到处惹事生非，现在又是与他共同为各自师门抵抗魔教众人，拯救丛生。

　　对他的感觉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白兄，”欧阳明用湿漉漉的树枝挑弄着早已熄灭的叶火，黑乎乎的残渣被弄的到处都是：“你说要是找到魔教教主了，我们该怎么处置他呢？”

　　“当然是交给所有正道之人评判！”

　　“哈哈哈，”欧阳明对着江慕白笑道：“你为何不想独自立功，摘下他的人头直接带给那些贪生怕死之辈看看呢？”

　　江慕白眉头紧锁，死死的盯着狂妄的欧阳明：“你是这么想的？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魔教教主并非是好对付之人。”

　　“既然不好对付……”欧阳明用手肘撑在地上，手拖着的头，一副慵懒散漫的模样：“那我们要不也跑路吧？”

　　见江慕白似乎要说什么，他赶紧抢先说：“魔教教主也不可能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吧，难不成他不吃不喝不睡？他又不是神仙，我估摸着你是被骗了。”

　　这个地方着实古怪，连续走了好几天，别说人影了，连野畜都见不到，一路上像是无尽的沙漠，又像是无边的森林，又像是自己的幻觉，走不进，出不去，没有水源，也没有食物……难不成，大家伙都被魔教给骗了？可魔教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江慕白沉思了会，又把眼光投向欧阳明：“你既然发现被骗了，为何还要跟进来？”

　　“这个嘛……主要是想跟着慕白兄～”

　　虽然平时欧阳明也会讲这些粘腻腻的话，但今天听起来真是格外刺耳，真想一剑劈开他的脑袋瓜子。

　　“咳……”见江慕白那冷若冰箱的脸色，欧阳明见好就收：“问题是，以我的智商也走不出去啊。”

　　“继续。”

　　“我觉得慕白兄就一定有办法带我出去，是不是？”

　　“那你错了，我会继续前进。”

　　看来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这么下去，估计两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你有没有想过，魔教教主根本不在这里？”

　　“想过，”江慕白停顿了会，继续道：“但我更相信师傅。”

　　“愚蠢。”欧阳明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看这样子，这人是不撞南墙不罢休了，怎么就如此的一根筋。

　　“就算真的找到了魔教，我们也打不过他们不是么？”欧阳明见江慕白似乎被他说动，继续道：“再说，这世间发生的事情，凭什么就一定是魔教所为，谁亲眼所见？我们总要有真凭实据才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吧？”

　　“魔教害人利己，这早已是人尽皆知了。”

　　“这只不过是人间谣言罢了，百传千，千传万，上一代传下一代，又有谁是真的亲身经历过呢？”

　　江慕白原想反驳，却找不出更充分的理由：“你为何这一路上总帮着魔教说话？”

　　“慕白兄，你可知道魔教这个称呼从何而来？”

　　天下分为八大门派，各自保护各方民生安定，而突然崛起的阴阳谷打破各门派中的平衡，因此被称为魔教。

　　魔教中人的各种罪行也被世人议论的头头是道，八大门派也齐齐讨伐，魔教被灭的所剩无几，只是教主和几个杂碎不知所踪。

　　至于为何被称为魔教，也许是因为做过太多罪孽深重的恶行吧。

　　但此时，他也并不想知道这些：“走吧。”

　　欧阳明愣一秒：“去哪？”

　　“出去。”

　　“呵呵，”欧阳明搭上江慕白的肩膀，嬉皮笑脸道：“慕白兄，你终于是想通了。”

　　江慕白厄了对方的手一眼，用佩剑顶向欧阳明的腹部，欧阳明敏捷的躲开这一击，挑眉道：“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呢。”

　　“我只是先找出口，送你出去而已。”

　　“什么意思？找到出口你不走？”

　　“嗯。”

　　……欧阳明此时脑袋里闪过无数个这人有病，肯定有病，明明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了，这里面不可能有人生存，怎么就非不信呢？真是榆木脑袋。

　　不过只要找到出口，他自然是有办法将人带出去。

　　不仅是想将人带出去，甚至想将人据为己有，从第一眼就被江慕白吸引，又知道自己与他是正邪殊途，只是感情总是飞蛾扑火。

　　幸亏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