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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第三十六章

      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被瓢泼大雨切割得支离破碎。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像无数冰冷的手指急切地敲打着,催促着馆内最后几个零星的身影。惨白的顶灯下,夏安怡独自坐在临窗的长桌旁,面前摊开的《独立纪录片的社会介入性研究》文献仿佛变成了一片模糊、艰涩的灰色沼泽。她捏着笔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视线却无法聚焦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上。

      整整一周了。

      “啪嗒。” 笔尖在纸页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深痕。夏安怡烦躁地合上文献,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看时间,早已过了宿舍楼门禁。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黑沉沉的天幕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吞没。她没带伞,甚至没带一件厚外套,只穿了件单薄的米白色连帽卫衣。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孤独感如同窗外的寒潮,瞬间包裹了她。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沉重的文献,笔记本电脑,散乱的笔记……每一样都像是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

      背起鼓鼓囊囊的书包,夏安怡拖着脚步走向图书馆那扇沉重的玻璃大门。感应门无声滑开,一股裹挟着雨腥味的冰冷湿气猛地扑了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看着门外被路灯染成昏黄的雨幕,雨点砸在地面溅起的水花连成一片迷蒙的白雾,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喧嚣的雨声。

      回宿舍的路,在这样的大雨里显得格外漫长和冰冷。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硬着头皮冲进雨里。

      就在她抬脚的瞬间,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大门左侧的廊檐下。

      一道颀长而熟悉的身影,沉默地伫立在那里,几乎融入了廊柱的阴影。

      是苏简。

      他撑着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伞骨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有些吃力。他没有戴眼镜,额前几缕碎发被斜吹进来的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角。身上那件她熟悉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肩膀和后背靠近外侧的地方,颜色明显深了一大片——显然已经被雨水浸透了大半。昏黄的路灯光晕落在他脸上,清晰地映照出浓重的疲惫。眼下是挥之不去的青黑,下颌线绷得很紧,薄唇抿成一条没什么血色的直线,整个人透着一股被透支后的冷硬和脆弱。

      可那双深邃的瑞凤眼,在看到她从门内走出来的那一刻,瞬间亮了起来。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东西——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无法掩饰的心疼,还有一丝近乎小心翼翼的、等待审判的紧张。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隔着喧嚣冰冷的雨幕,像一座沉默的、被雨水冲刷的岛屿。

      所有的倔强、委屈、愤怒,在看清他眼神的刹那,如同被利针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热了。夏安怡僵在原地,指尖冰凉,书包带子深深勒进肩膀也浑然不觉。她看着他湿透的大半边肩膀,看着他眼底深重的疲惫,沈清秋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胃病犯了”、“低血糖”、“对着你照片发呆”、“死鸭子嘴硬”……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他只是……笨拙地把自己逼到了墙角,用最愚蠢的方式把她也推开了。

      苏简动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撑着伞,大步朝她走来。冰冷的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裤脚,溅起细小的水花。他走得很快,目标明确,几步就跨到了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和雨水的微凉,瞬间将她笼罩。那把巨大的黑伞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倾向她,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她头顶所有的风雨,仿佛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只属于她的晴空。而他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则彻底暴露在了冰冷的雨帘之下。

      图书馆门口惨白的光线斜斜地打下来,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也照亮了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带着巨大歉疚的沉潭。他微微低下头,目光专注地锁着她泛红的眼圈和有些苍白的小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低沉沙哑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雨声,清晰地落入她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掏空般的真诚:

      “安怡,”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干涩,“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沉重的石块砸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翻涌的情绪,寻找更准确的表达,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懊悔:“是我混蛋。最近……太忙了,像上了发条停不下来的机器,脑子里只塞得下图纸、竞标、压力……像个瞎子聋子,把你所有的感受都屏蔽掉了。忽略你,放你鸽子,让你在冷风里等……还说了混账话,挂了你的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刺痛了他的喉咙,引发一阵压抑的低咳。他强忍住,目光没有一丝闪躲,直直地看进她水光潋滟的眼底,声音更低,却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沉痛:“那些混账事,那些混账话,没有一句是我的真心。是我被压垮了,脑子进了水,用最差劲的方式在逃避……逃避自己的无能,也……伤了你。”

      他微微倾身,离她更近了些,伞沿的雨水汇成细小的溪流,顺着伞骨滴落在他早已湿透的肩头。他看着她,眼神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认真:

      “安怡,我错了。错得离谱。”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期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不是去碰她,而是虚虚地拢在她冰凉的手腕上方,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雨太大了。回家吧?”

      最后两个字——“回家”,被他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归属感。那不是那个冰冷空旷的顶层公寓,那是他承诺过的、属于他们的“家”。

      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积蓄已久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汹涌地冲出眼眶,混合着脸上沾染的冰冷雨水,滚烫地滑落。夏安怡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扑过去的。

      她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倦鸟,带着巨大的委屈和失而复得的安心感,猛地扑进了那个带着雨水湿气和熟悉体温的怀抱里。双臂用力地、死死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深深埋进他冰凉湿润的大衣前襟,不管不顾地放声哭了出来。压抑了一周的惊惶、委屈、思念,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宣泄。

      “呜……苏简……你混蛋……大混蛋……” 她抽噎着,语无伦次地控诉,眼泪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苏简的身体在她扑入怀中的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夹杂着深沉的痛楚席卷了他紧绷的神经。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力地收紧了手臂,将她颤抖的身体死死地、密不透风地箍在自己怀里。手中的伞“啪嗒”一声跌落在地,溅起一小片水花,彻底失去了作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在两人身上,但他毫不在意。

      他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穿过她微湿的长发,宽厚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感受着她滚烫的眼泪和身体细微的颤抖,心口疼得发紧。

      “是我混蛋……是我不好……”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别哭……安怡……别哭……我在这里……”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们的头发、脸颊、脖颈流下,浸透了衣衫。寒风呼啸着卷过图书馆空旷的广场。但在这个紧紧相拥的怀抱里,所有的寒冷和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只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声,透过湿透的衣料传递,敲打着对方的胸腔,那么真实,那么滚烫。她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他则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笨拙地、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着“对不起”和“我在”。

      雨水冲刷着地面,也冲刷着两人之间那层名为“冷战”的坚冰。在图书馆门口昏黄的灯光下,在这个冰冷喧嚣的雨夜里,两颗因为笨拙和压力而疏远的心,终于穿过风雨,在紧密的拥抱和滚烫的眼泪中,重新找到了归巢的路径。

      ——

      苏简几乎是把夏安怡半抱半扶地弄上了车。车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狂躁的风雨声,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空调暖风低沉的嗡鸣和两人身上蒸腾出的湿冷气息。夏安怡缩在副驾驶座上,哭过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未干的泪。身上单薄的卫衣湿了大半,紧贴着皮肤,冷得她微微发抖。

      苏简迅速发动车子,将暖气开到最大,又探身到后座,捞过自己放在那里备用的一件厚实的黑色羊毛开衫。那开衫是新的,还带着淡淡的洗涤剂清香,标签都没拆。

      “先换上,别着凉。”他把开衫递给她,声音依旧带着雨夜的沙哑,但动作不容置疑。

      夏安怡没矫情,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实在难受。她脱下湿透的卫衣,车内暖黄的顶灯勾勒出她纤细的肩颈线条。苏简在她动作时便已别开视线,专注地看着前方被雨刮器不停刮开的模糊道路,下颌线依旧绷得很紧,耳根却悄然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宽大柔软的羊毛开衫带着他残留的体温和干净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微凉的身体,像一层温暖的铠甲。夏安怡把自己蜷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汲取着暖意,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只剩下哭过后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她偷偷抬眼看他。

      暖风烘烤下,他侧脸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但眼底的疲惫和那圈青黑依旧触目惊心。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车子平稳地驶入地下车库,停在他公寓的专属车位上。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熄灭后细微的余震和空调出风口的暖风声。

      “到了。”苏简解开安全带,声音低沉。

      夏安怡没动,依旧蜷在宽大的开衫里,只露出一双红肿却清亮的眼睛看着他。车里暖黄的光线在她眼底跳跃。

      苏简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了几秒。他率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替她解开了身前的卡扣。动作很轻,指尖无意间擦过开衫柔软的绒毛。

      “咔哒”一声轻响,安全带松开。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带着雨夜的微凉和一丝属于他的清冽。夏安怡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歉疚和深沉如海的情绪。她甚至能看清他长睫上沾着的一颗极小的、未干的水珠。

      他维持着倾身的姿势,没有立刻退开。深邃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安怡,” 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剖开自己的坦诚,“竞标……昨天下午,结束了。”

      夏安怡的心微微一动。结束了?这就是他今晚能出现在图书馆门口的原因?

      “结果……还没最终公布,但……我们方案通过了。” 他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带着一种巨大的、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后怕?“这一个月,像在高压锅里活活蒸了一遍。华筑内部……盯着我的人很多。空降,年轻,‘太子爷’……每一个标签都是靶子。我想证明自己不是靠家里,想用最快的速度站稳脚跟,想……给你一个更好的、不用再担心钱的生活基础。”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弧度,“结果……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像个只会画图的机器,脑子里塞满了钢筋水泥的承重比和成本核算,把最重要的……你……给挤丢了。”

      他微微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搁在方向盘上、指节泛白的手:“让你在冷风里等,是我混蛋。当时在开一个紧急协调会,手机调了静音塞在抽屉最里面……等我看到几十个未接来电和消息冲出来时,你已经走了。那句‘随便你怎么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那话烫嘴,“是我当时脑子被门夹了,又急又慌又拉不下脸承认自己搞砸了,口不择言。挂电话……是因为听到你声音里的哭腔,我……我他妈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会更混蛋,也怕……你再说出‘没规划进未来’这种话,我会当场失控。”

      他终于抬起眼,重新看向她,眼神里是赤裸裸的痛楚和懊悔:“安怡,你一直在我未来的每一页计划里。从在邵年家真心话大冒险说‘在’的那天起,从把你带进这个‘家’那天起,从更早……的时候起。只是我……用错了方式,差点亲手毁了它。”

      他的坦白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夏安怡心里最后那把锁。那些积压的委屈、愤怒,在他疲惫的眼神和笨拙却真诚的剖析面前,彻底消融。她看着他眼底浓重的青黑和微微干裂的嘴唇,想起沈清秋说他胃疼、差点低血糖晕倒,心尖像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

      “沈清秋……说你胃病犯了?” 她声音闷闷地从开衫领口传出,带着浓浓的鼻音,手却不由自主地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背。触手一片冰凉。

      苏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反手,迅速而坚定地将她微凉的小手完全包裹进自己宽厚温热的掌心里。那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她冰凉的心口。

      “嗯,老毛病了。” 他低应一声,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咖啡喝太多刺激的。没事,吃了药好多了。”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拇指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

      “那……还淋雨!衣服都湿透了!” 夏安怡瞪着他湿漉漉的肩膀,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嗔怪和心疼。

      苏简看着她气鼓鼓又带着心疼的小脸,眼底深处那浓重的阴霾终于被一丝极淡的笑意驱散。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拂开她颊边一缕被暖气烘得半干的碎发,指尖带着薄茧的触感划过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来接女朋友回家,”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温柔,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淋点雨算什么。”

      “家”这个字眼,被他用这样低沉而笃定的语气说出来,带着千钧的重量,稳稳地落进了夏安怡的心湖里,漾开温暖而踏实的涟漪。所有的委屈、不安、猜疑,在这一刻被彻底抚平。她反手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指尖用力地嵌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回家。”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苏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松开她的手,推开车门,率先下车。冰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他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了车库通道里灌进来的冷风。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等待。

      夏安怡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曾握着笔画出精密图纸、也曾笨拙地伤害她又笨拙地求和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温热的掌心立刻将她微凉的手指紧紧包裹。

      他牵着她下车,关上车门。两人牵着手,穿过空旷微凉的地下车库,走向通往“家”的电梯。脚步声在寂静的车库里回荡,交握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暖流。

      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身上雨水蒸腾的微潮气息和空调暖风的声音。苏简依旧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上,侧脸在电梯顶灯下显得有些柔和。夏安怡靠着他站着,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温热和稳定的力量。一周的隔阂与冰冷,在这个雨夜归巢的路上,被无声的牵手和紧贴的体温悄然融化。

      门“叮”一声打开,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玄关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那个冰冷空旷的样板间,这里有了烟火气,有了他随手放在鞋柜上的专业书籍,有她落下的一个卡通发圈,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上次她煮泡面留下的淡淡香气。

      苏简弯腰从鞋柜里拿出她的粉色毛绒拖鞋,摆在她脚边。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先去冲个热水澡,驱驱寒。” 他直起身,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我去煮点姜茶。”

      夏安怡换上拖鞋,软乎乎的触感包裹住微凉的脚趾。她看着他转身走向厨房的高大背影,肩头湿透的深色印记在灯光下依旧明显。一周的冷战阴霾终于彻底消散,心底被一种巨大而踏实的暖意填满。

      “嗯!” 她用力点头,声音轻快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和重新归巢的安心,“我要喝很甜很甜的姜茶!”

      苏简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但夏安怡清晰地看到他宽阔的肩背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下来。一个几不可闻的、带着纵容的“嗯”声从厨房方向传来。

      浴室里很快响起哗哗的水声。夏安怡站在温暖的水流下,让滚烫的热水冲刷掉一身的冰冷和疲惫。氤氲的水汽中,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却亮晶晶的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冷战结束了。虽然过程狼狈又心碎,但此刻,听着厨房传来的轻微响动,闻着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辛辣又温暖的姜茶香气,她幸福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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