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德音孔昭

47、武举

　　第二日武举开考，英尚故意磨磨蹭蹭不想起床，却还是被舜维从被窝里捞了起来上了马车。
　　英尚很不服气：“这不公平，我从没学过乐律，要在三个月内学好还要得到甲等太难了。但是武举就简单多了。”
　　舜维道：“武举中要考的兵法和阵法两目，我也没怎么学过。”
　　英尚一愣，没学过的话那要拔得头筹很难吧，但想起他时不时拿出书来专研那劲儿心里就很虚，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嘴硬道：“那不一样……”
　　舜维很耐心的和她周旋：“哪里不一样？”
　　“我可从来没碰过琴，这是第一次接触。可是你以前多多少少接触过兵法和阵法的，我记得大师兄教我的那些心法和阵法知识，你一听就会了，明显就是以前学过！”
　　“你可知三十三天的兵法和阵法与凡人用兵的兵法和阵法有许多不同，神仙的用兵之道和凡人的用兵之道根本不能一概而论，其实和重新学过没什么两样。”
　　“可是……”
　　“英尚。”舜维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是要耍赖皮吧。”
　　那怎么可能，那不可能，就算是英尚也不会承认。
　　她郁闷了会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扯他的袖子：“你不许作弊哦，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两人正旁若无人的说话，英尚还有点困，挂在舜维脖子上正想闭眼睡一会儿，忽然眼角瞥见一抹白影闪过：“那是什么？”
　　“什么？”舜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刚刚好像看见什么东西窜进去了。”英尚指着门道。
　　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许是眼花了吧，两人也没怎么在意。
　　武举第一天考御马和射技。这是青国有史以来第一次举行武举，青国有重文轻武的传统，破天荒的举行武举选拔武状元充作武将，这其实已经很能说明前线战事吃紧了，但是南安城的贵人和百姓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纷纷把武举当做热闹看，堵得猎场外面水泄不通。
　　一路上香车宝马，络绎不绝。猎场的管事不断地派遣小厮将前来观看武举考试的贵人们的车马引到场地拴好，又马不停蹄地去检查猎场比赛场地的各项安全设施和确认事项流程，确保不出一点差错。
　　英尚混在贵人们的坐席里，看得百无聊赖。
　　对于凡人而言，能正中靶心就是很不错了。贵人席位间多是贵女，许是难得出门见到这样盛况空前的赛事的原因，但凡有个长得出挑些射的精准些的能射中靶心的，贵女们就会压抑不住地低呼，为了维持形象，她们不得不攥紧了手帕坐直了身子紧张地盯着猎场，但英尚完全没有受这样的气氛感染，她甚至有点后悔过来，舜维赢了就赢吧，她不在乎了。
　　忽然斜方席前入场处人群一阵骚动，远远看去有宫装女子捧着羽扇、盥沐盆、玉瓶、拂尘等物开道而来，后方紧随而来一架玉撵，隐约可见窈窕秀美的女子身影，身边的人纷纷起身行礼口称公主万福。
　　丽佛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玉撵，端坐在早已准备好的首席上，夜流莺随侍在侧，亦坐于其旁边。
　　这位丽佛公主雪肤花貌，长得十分貌美，至少这场中所坐的贵女皆不及其姿色。英尚盯着丽佛公主的背影瞧了许久，她总觉得这位丽佛公主身上有一种熟悉感，可记忆中确实没有和这位公主长得像的人。
　　这时只听场下监官唱号：“第十七号考生松江籍赵岭上场~”
　　赵岭两字一出，场上顿时嗡嗡嗡谈论起来，似煮开的沸水咕噜噜冒泡，她身边两个少女更是激动地声音都收不住了：“是赵岭！天哪我就是为了看赵公子来的！”
　　“前面那些算什么，我敢打赌，只要赵公子一上场，别的人都不够看，只能乖乖认输！”
　　“他来了，赵公子果然不愧对玉面郎君的称号，这么丑的考生服他也穿的这么好看！”
　　“你快看快看，他是不是看过来了！”
　　直到场上监官举着旗子面朝席位示意安静，场上嘈杂的交谈声才渐渐消失。
　　那上场的少年确实是一表人才，一对英气的剑眉，一双冷静温润的眼睛，身形清瘦但行走间脚步踏实有力，拥有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一种独特气质，糅杂着朝气与沉稳，望之斐然。
　　这个赵岭和舜维的气质倒是有些相似。
　　英尚下意识的比较了下两者，当她把脑海中舜维的形象和眼前场上那个认真拉弓的少年一比，还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舜维无论是俊美的面容还是气场，都要要比这个少年惹眼。
　　然而赵岭已经是人间少有的美男子，场上的姑娘们几乎都为这个男子精神一振，热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英尚不知道舜维抽到几号了，如果舜维肯把让凡人见到他的真实面容，想必定能迷得这些姑娘哭着要嫁给他。
　　想到此处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她连忙停止了自己漫无目的的思绪，认真看起了考试。
　　考察射技是难度是一步步加大的，从离得最近的靶子开始射，中了就换下一个，一直射到隔得最远的靶子，射得越精准得分越高。
　　赵岭是场上第一个能射中隔得最远的靶子中心的人。
　　随后考官加试射移动靶心。因为方才赵岭不假思索射出那一箭正中靶心，惹得场上的人纷纷惊呼赞叹，调动了人们的紧张情绪，这会儿大家都坐直了身子捏着拳头死死地盯着他。
　　被全场人注视着的赵岭却仿佛没有感觉到，取过羽箭瞄准了对面移动的马背上的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弓弦紧绷，如同场中人屏住的呼吸，赵岭手腕上青筋暴起，嗖的一声，弓弦一松，羽箭擦过空气飞了出去。
　　正中靶心。
　　这回大家都没忍住大呼出声，甚至有人不顾形象站了起来，监官连忙举着旗子几次示意肃静。
　　考官一直加试到骑射环节才算难倒了赵岭，赵岭骑马对射树林中移动靶子的时候偏了些，总算停止了计分。
　　不过即便如此，成绩也是场上所向披靡的存在，后面上场的考生根本不够看的，身边的姑娘都不再往场下看一眼，兴致勃勃的低声议论着赵岭。
　　直到考官报第三十六位考生舜维上场，大家才分了一丝注意力出来，毕竟很少有人听到过这个姓氏。
　　上场的是一位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普通的丢进石头里找不到那种，这是凡人眼中的舜维，人们大多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的移开了视线。
　　唯有坐在首席的丽佛公主看着进场的这位青年似乎忽然来了兴趣，视线落在场中男子身上没有移开。
　　舜维也如同赵岭一般一直顺畅无阻的射中靶心，场中人的注意力又渐渐被他所吸引，讨论声渐渐停了下来。
　　舜维虽然没有使用术法，但神的五感比之凡人不知强过多少倍，英尚觉得这样也挺胜之不武的，不过他们俩来就是来拿帝王之心的，胜之不武就胜之不武吧。
　　英尚猜他会在骑射环节拿到比赵岭高的计分就输掉，果不其然他最后射偏了。英尚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旁人不知道，全都盯着这匹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黑马兴奋的议论着，就连旁边那两个一心只有赵岭的姑娘都忍不住盯着舜维看了许久。
　　舜维收了箭，捏了捏酸痛的手心，转过身朝席位上英尚那处看了一眼。
　　旁边两个正盯着他看的姑娘：“他是不是看我了，虽然他没有赵岭小公子那么好看，但是我……”
　　另一个不服气：“我觉得他是在看我。”
　　英尚：“……”
　　丽佛公主低声对身后的宦官说了什么，那宦官连连点头低头下了席位不知去了何处。
　　舜维正在考生席等待宣布结果，一个宦官忽然找到他：“舜公子，这边请，贵人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