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剧作家》孟呓

22、第 22 章

　　“不要害怕，手冢是一个比我还要温柔的人，他会理解你的。”
　　在结城拒绝了不二陪同去找手冢说清楚后，不二对着结城说出了这一番话。
　　结城怀揣着这句话，独自一人向着不二帮忙约好的他和手冢的见面地点。
　　结城没怎么和手冢说过话，千的记忆中那个看起来严肃，但能挡在别人面前的手冢，似乎确实很温柔，他也相信不二，但在他的心目中没有比不二更温柔的人了。
　　林间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声消失了，结城的脚步一顿，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林荫路上突然出现的人，眼神复杂：“千。”
　　千拦住他：“我去和那个叫手冢的人说——那天发生的一切和你无关，这不该成为你不能加入网球部的理由。”
　　“我说过”，结城有些无力，“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可以做好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这件事不是你的事。”千扭过头不看结城，他看上去有些别扭：“我惹出的事，我自己去解决。”
　　“我不会替你去做什么事，但是，我的事也不要让你去承担。”
　　“可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我们的事。”结城反驳道。
　　千听了他的话一顿，沉默了好久，久到结城以为他不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也以为我们是我们。”
　　因为是我们，所以我愿意去扛那些你无法忍受的伤痛；因为是我们，所以我才会在你恐惧的时候挡在你前面；因为是我们，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做不到的，我来做，因为——我们是我们啊。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可是——阿炼，是你把我们拆开了，拆成了你和我，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再是我们。
　　语气里的落寞哀伤浓重的让结城的心也随之一颤，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由千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千踢着脚步往前走。
　　如果这时旁边有其他人在，而且他还观察的细致的话，他就会发现眼前的人的走路姿势变了。前面的习惯脚跟先着地，现在却是脚尖先着地，步履也没有先前看上去那么稳重，显得有些轻快跳跃。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共享了结城和不二相处的记忆后，千一直很疑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和那个不二一样，都是在帮你，为什么你愿意肯定他的帮助，却一直否定我的。”
　　千不是在埋怨，他是真的不明白，他觉得他和不二做得没什么区别，甚至他要比不二付出了还要多，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不二得到了喜欢，而他得到了讨厌。
　　“不一样的”，结城的声音响起：“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千皱眉问道。
　　结城的声音有些低沉：“不二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会考虑我的想法，尊重我的意见。而你只是做你认为对我好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问过我。”
　　他是在帮助我，你——是在取代我。
　　结城想，他确实无法将千和他看做是我们。他们被困在同一个身体里，而身体的掌控权只有一个，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的。
　　千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试探道：“那如果——我也在做每一件事前和你商量，你会肯定我吗？”
　　结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能不能。平心而论，千确实帮助了他，但他的出现也给他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他把千放在对立面太久了，久得让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站在同一边会怎么样。
　　结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难以回答，他将自己沉入了黑暗中，他需要时间空间来好好想一想。
　　没听到结城的回答，千有些失望，但也只是一点，他对结城对自己的排斥有很深的认识了，想立即得到肯定回答是不可能的。他只是问一问，要是能得到呢。反正问一问也不吃亏。也许，问得多了，他的态度就会变了呢。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还冒出了些小雀跃，整理好情绪就出发了，准备认真对待前面那个看上去就很难搞的人。
　　千没觉得自己的网球有什么问题。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周围的人也都是这样的。网球对于他来说，不是切磋技艺的比赛，也从来没有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网球是战争，战争就是你死我活，那用什么手段都是无可厚非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当然，他并不是去委屈自己，承认自己的网球有问题的。他只要撇清他和结城的关系，让结城能加入网球部就好了。至于他打的是不是那人认为的网球，他一丁点儿都不在乎。
　　千到的时候手冢还没到，当然不是他没有时间观念。结城的记忆中，不二告知过了，手冢班级里有些事会晚到一点儿。千没在意，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树荫下阳光几乎晒不到，千朝着树下的长椅走过去，然后十分悠然地躺下了。
　　手冢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少年悠闲地躺在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似乎是怕被阳光刺到眼睛了，少年摘了片树叶盖在了眼睛上。
　　听到他的脚步声，少年偏过脸，那树叶也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脸上透着惺忪的睡意，一副“你终于来了”的样子。
　　他和在不二身边的时候真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不二并没有告诉手冢事实的真相，他约手冢的时候也只是说结城想和他解释一下那天发生的事。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用网球伤人是事实，手冢不喜欢网球伤人也是事实。但因为是不二的请求，所以他来了。他也想知道结城是怎么解释的，才会让同样坚持网球不该是用来伤人的不二，会认为他会听了结城的解释而改变主意。
　　当然，手冢也并不清楚眼前的结城并不是他以为的结城。
　　他没有走近千，这个前后不一总是两副面孔的少年，让他很难不抱有警惕心。
　　“抱歉，让你久等了。”虽然对结城不置可否，但让结城等这么久，手冢的修养让他不能对此视若无睹。
　　千从长椅上坐起盘膝坐在上面，打了个哈切，声音有些含糊：“有什么可抱歉的，你不是告诉不二你要晚到吗？”
　　手冢看到他的脚放在椅子上，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听了千的话，他转过视线，因为礼貌，他认真的回答了他：“是，但是耽误了结城君的时间是我的失误，对此我很抱歉。”
　　千仔细地打量他，笑了一声：“你这人可真是有意思。”他不过是随口说一句，这人竟然真的认真的和他解释了起来。
　　他有些怀疑，这样严肃的人真的会生出他和结城是双胞胎这样的想法吗？
　　他看着眼前这个从表情到动作都一丝不苟的人，不由生出想要逗逗他的心思，不知道能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千想要来试一试，本来想直入主题的告诉他和结城是双重人格的，以此来速战速决的。千改变主意了，他不打算这样做了。
　　千把手塞进包里，在里面摸到了他熟悉的笔记本。他朝里面看一眼，摸索着将笔记本打开，然后将夹在里面的东西握在了手中拿了出来，脸颊上的酒窝也随之漾起，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收了收眼里的情绪，准备好了刚要开口，手冢先说话了：“结城君。”
　　“嗯？”千下意识抬头，但他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也被打断了，回味过来他朝着手冢瞪了一眼。
　　手冢被他瞪得莫名其妙，还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里第一次有些迷茫。他只不过叫了他一声，为什么会生气？
　　“叫我干什么？”千没有好气地说。积攒了那么久的情绪被打断了，他还不说话。
　　手冢回过神，轻咳了一下，恢复了他一贯严肃的神态，他目光指向结城的脚认真建议道：“把脚放在椅子上，这样举止不太妥当。”
　　千低头看向自己盘在膝下的脚，对这人的严格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本来就是顺脚的事，也不太在意，便顺着他的意思把脚放了下去，抬头就见手冢的目光中流露出满意还有些欣慰的神色来。
　　这人——千有些好笑。他要将他的计划进行到底。
　　千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手冢：“手冢君应该知道我约你见面的目的吧。”
　　手冢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也蹙了起来：“是。”
　　“但是”，手冢的声音一沉：“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网球不应该用来伤人，我没办法让我的部员和这样的人一起打网球。”
　　千感受到了手冢对他的嫌弃，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故作疑惑道：“但这和结城有什么关系？”
　　手冢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他以为他会解释，或者说他会改正，但没想到他会问“和他有什么关系”。和他的关系还不够明显吗？
　　“我是用球伤人了，但这和结城要加入你们网球部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我要加入你们网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