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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苏儿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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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夜,庞大而华丽的余家别墅里,一间古典雅致的书房亮着灯,淡淡的玉兰花香散在风里。
余裳一身长及脚踝的青草色雪纺长裙,腰间系着一根嫩黄色的丝带,在偏左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无袖圆领长裙的设计遮住了一双大长腿只露出两截细腻的手臂和精致的锁骨。一头墨黑的长发高高挽起,用一个珠球固定住,刘海撂倒一边,整个人看上去干净高雅,明媚动人,只是她精致的脸上带着不可名状的气愤。
“我不去!”余裳面对着沙发上一脸威严的老人,不满地扭头哼哼着。
“下个月初是我的底线。”老人显然不把余裳的反抗放在眼里,一双老眼透出老鹰般锐利的目光,“必须去英国。”
“我要回别墅了,外公您早点休息,太晚睡对身体不好。”余裳烦躁地站起来,转身抬腿就要走。
余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在余裳走出书房的前一秒,他不容置疑的命令淡淡响起:“今晚起,回到这里住。老李,从今天起看好小姐。”
“是。”
余裳闻言猛地回过头去,不可思议地望着在佣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书房的余老。
外公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坚决。
余裳愤懑之余更多的是不解。
李管家走到余裳身旁,恭敬地鞠了一躬:“小姐先去休息吧,明天和朋友们出去散散心,不要违抗老爷了。”
“出去散散心?”余裳语气不善地冷笑到:“你说他会不会派人跟着。”
李管家为难地看着余裳,哑口无言。
“李伯伯。”余裳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问李管家,“你说外公这次为什么非要送我去英国,平时不都是巴不得我不出门,更别说是出国了。”
李管家是看着余裳长大的,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身为余家的管家,他从小跟着余老,想来也有五六十年的时间了,他们说起来也是亦仆亦友的关系,这次余老着急送余裳出国他肯定知道原因。
只是这一次,余老特地交代过不能告诉小姐,所以他也只能无能为力地摇摇头:“小姐,我怎么会知道老爷的事啊。”
余裳会意地点了点头:“算了,帮我约苏儿和银杏吧,就说明天在老地方喝咖啡。”
“是。”李管家答应了一声,便向大厅走去。
余裳疲惫地转身进了卧室打开手机正看到两条未读短信,她翻开来看,是颜一冬发的。
“裳儿,睡了吗?”
“我听我妈说你外公要送你去英国了,是这样吗?”
余裳愣了一下,回了一个短信回去:“恩,是啊。”
颜一冬像是一直抱着手机等着似的,很快就滴滴滴的回复过来:“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去,可是能怎么办,外公就我这么一个外孙女,没有别的直系继承人了。我知道他是希望我有能力接管他的事业,可是我到底还是喜欢过那种写写画画的悠闲日子。”
“其实我们总羡慕普通人家过自由的生活。可是人家却也羡慕我们衣食无忧,光鲜靓丽。将心比心吧,如果你真的去英国了也别怕,我会陪你去的。”
将心比心啊。
余裳倚在床头想着颜一冬发过来的短信,可能人真的就是这样吧。贫穷劳苦的不满足,羡慕大富大贵的人天生好命,可是明明锦衣玉食的人也不满足,偏去羡慕那些羡慕他们的人,羡慕他们可以过他们过不了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余裳伸手又发了一条短信给颜一冬,她说:“我愿意过普通人家的生活。”
过了好久,久到余裳以为颜一冬已经睡了。可是在她关了灯也准备睡觉了,手机又滴滴滴的响起来。
她看到颜一冬发过来的消息。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余裳突然笑了,就是没有理由的那种傻笑,她把手机放到床头,看着发光的屏幕一点点暗下去,她笑着和手机那头的颜一冬说晚安。
你答应我去英国会陪我一起,颜一冬。
一言为定,颜一冬。
市中心一间雅致的咖啡厅里,一个靠窗的玻璃隔座里,余裳焦虑的抓了两把披散着的及腰长发。对面两个姑娘各自端着一杯咖啡好笑地看着她。
“外公一定要我去英国。我不想去,现在我很不高兴。”
“裳儿啊,你就别抱怨了,我们会和父亲说好,然后陪你一起去英国的。”穿着一件白衬衫和淡蓝色高腰牛仔裤的洛苏儿将一撮滑落的栗色的长发拨到一边,抬手拍了拍余裳搭在咖啡杯上的纤纤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姐,爸不会让我们去的。”洛银杏穿着及膝的连衣裙把玩着她的栗色长卷发,淡淡地开口。
洛苏儿和余裳闻言,一齐扭头看向洛银杏。自从那天从秦城那里回来以后,洛银杏就变了个人似的, 不再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地和她们一起玩耍,如今沉静淡然的模样让她们看了一阵心疼。
她们心照不宣地低下头去,在洛银杏看来,似乎只是她们在纠结余裳要去英国留学的事情。
洛银杏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加满了糖块和甜奶的咖啡入口满是甜腻的味道。她突然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真甜阿。
余家的车已经在咖啡厅外等着了,余裳皱了皱眉,正要发火,洛苏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送你回去吧。好久没去过你家了。”
余裳顺从地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洛苏儿看向洛银杏。注意到了余裳的目光,洛银杏也表示同意地笑了笑:“我也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余裳闷闷不乐,目光不时碰触副驾驶座上看向窗外的洛银杏,欲言又止。
洛苏儿到底是个心思细腻的可人儿,她伸手戳了戳余裳的手臂。余裳反应过来,刚要开口问苏儿怎么了,就见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银杏,你不是说要带草莓大福回去吗?”洛苏儿猫着腰,半个身子探到前面,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洛银杏一脸笑意。
“呀!把这事儿给忘了!”洛银杏闻言喊了司机在街边停下车,着急地打开车门蹦了出去,“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余裳望着活蹦乱跳的洛银杏,与洛苏儿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苏儿,银杏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银杏既然是我的亲妹妹,我就应当保护好她。什么都不要问她,我不想她难过,这一次的事情让我自己来查吧。”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良久,余裳听到洛苏儿艰难地叹了口气,像是隔过了万水千山:“说到底这都不是她的错,我也不该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余裳知道洛苏儿在想什么。她都知道,也只有她能明白。
“苏儿……”余裳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突然身子猛地向前一颤,车子竟然开了。余裳慌忙坐稳喊住司机,“王叔,银杏还没回来……”
话还没说完,余裳伸手想要拉住开了车门下车的司机王叔,却被洛苏儿一把拉住。她们从车子里跳出来的前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洛苏儿眼底的难以置信。
洛苏儿紧紧地抱着余裳,余光却瞥到正向她们发了疯般冲撞过来的大货车。
下一秒,洛苏儿翻身将余裳护在怀里,货车撞上她单薄的背,两具身体在巨大的冲击下飞出去十多米。
余裳惊恐地盯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洛苏儿,在坠地的瞬间,陷入了昏迷。
洛银杏提着草莓大福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司机老王颤颤巍巍地跪在一旁,开大货车的肇事者已经不见了。留在原地的还有两个毫无生气的昏迷的姑娘,和一群亲眼目睹了这起事故的围观群众。
“啪!”装着水晶糕的盒子从洛银杏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盒子碎裂开来,一只只白乎乎的大福滴溜溜地滚进血泊里。她伸手掏出手机,颤抖着拨了一个号码键。
“喂,银杏啊。”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好听的男声,耳边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看样子是在路上。
“一冬……哥哥……”洛银杏站在人群中,望着一米处的满地鲜血,只觉得眼泪一股脑地都冒了出来,“姐姐,姐姐她们……”
颜一冬一听洛银杏的语气就急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你慢慢说,银杏,你慢慢说,你姐姐她们怎么了?”
洛银杏愣愣地举着手机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察觉电话那端焦急的嘶吼。
颜一冬喊了几声之后始终不见洛银杏回答,发现不对劲,慌忙挂了电话,手机定位了洛银杏的地址,在崇阳路,还好不远。
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颜一冬调转了车头往崇阳路开去。
当你急着做一件事或者见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
他似乎能看到川流不息的公路尽头,那个故作坚强的女生苍白无力的泪颜。可是除了一遍遍地默念乞求她平安,他再无他法。
触目惊心。
这是颜一冬赶到现场是唯一的感受。
车祸现场一地的血红映入他的眼底,他目赤欲裂。
“裳儿!苏儿!”他粗暴地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警察,不安地伸手碰了碰血泊中的身体,快醒来,不要吓我啊。
救护车终于嘀嘀嘀地开了过来,打过招呼后,医护人员推开呆滞的洛银杏和几近疯狂的颜一冬,几个人一起抬过余裳和洛苏儿放到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
颜一冬驾车紧随其后,副驾驶座上的洛银杏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呆滞状态。
与此同时,余家和洛家也收到了消息,余老和洛父几乎同一时间赶到医院。
两个女生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与世隔绝般。
余老大怒,命人深入调查,当找到司机王叔的时候,才知道当时车子是自己突然开动的,王叔为了检查下车,结果苏儿和余裳竟然跳车了。
洛海文说,这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