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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七章梦醒-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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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最 后党费
中校团参谋长叫住我:“你等等,你们家乡民政局汇来了小忻抚恤金,他家已无亲属,你们虽没举行婚礼但早已登记,已是法律上夫妻。你把抚恤金领去吧。”
我一时愣了,我领?这时一位上尉拿来了一个纸包和一张烈属证递给我,我将纸包立即放在桌上。把烈属证展开看了看又卷好。辉现在只有这张纸可纪念他了,那钱也应让它掷地有声,来作个纪念吧。于是我对两位领导说:“首长,忻辉是党的好儿子,他信仰马列主义,他心中的信仰是不可动摇的,他说过,他要为神圣的信仰而献身。我要尊照他的遗愿,踏着他的足迹前进。这钱我不要,就作忻辉同志牺牲那个月五月份的党费吧。这张烈属证我留著作记捻。他会同意我这么安排的。”
两位领导显出激动,在处理已故飞行员后事中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上校政委就对我说:“你到底是我们部队培养多年的同志。”团政委又给师部打电话把这事向师政委汇报,又转头对我;“小方同志,你在沙法上坐坐,师政委马上就来。”
我的心激动了,这不是二百八十元的事,是忠于党的心。我要这棵心去影响别人,教育别人。它还真起作用了。所在的军官们都显出激动。他们在小声议论:“这和小殷家属是天让之别,小殷家属没完没了的来纠缠……。”
我明白他们在说那个刚牺牲飞行员。再说我这一举动怕也是这么些年来独一无二的。
此时一个中校出现在门口,他就是那个我梦中所见的拿佛尘的家伙。一见他,我跳了起来:“中校,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讲。”我这居高临下的口气,叫一个中校,使室内空气一下变得凝固起来。他们面面相视,不知发生什么事。
这中校是飞行二团政治部主任。此公个子不高,肚皮挺大,满腹经纶的样子,一双小眼睁得圆圆的。见我这个上尉飞行员未婚妻。这种口气对他,也火上脑门。大步走进来,两眼不满的瞪着我,以为那么瞪眼会使我不敢再说话。我没等他开口就气冲冲的说;“无产阶级应比任何阶级都能认识人,尊重人!若怀疑这,怀疑那,就什么事也作不成了。我和忻辉感情是神圣的,我们的信仰是一致的,为了这个信仰我们一直把个人婚姻放在次要地位,若是你想象那样,我们又何必为了事业一再推迟婚期!我们六年前就经过组织批准并在地方政府登记过了,我们用得着偷偷摸摸?用得着去拖后腿?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说道这次事故原因那我们就来追查追查……。”
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我还没讲完他就想打断;“话不能……。”
参谋长忙打圆场边把中校往外推边对我说:“这事我们领导知道了,我们相信小忻和你,有些事我们以后谈,师领导来了。”我也就适可而止。
大校师政委进门就和我握手表扬我又问长问短。当得知辉的墓碑倒了,说;“打电话不行,派辆车,你(指团参谋长)亲自去一趟。把倒碑的事办好,这是对活着的人思想教育。”他用手抚摸那包钱对我说:“这不仅是二百八十元抚恤金,是你和小忻同志的一片忠心。我代表师党委和所有军人谢谢你,我们将要用这例子教育所有军人,特别是飞行员们。现在和平了,我们有些同志太计较个人得失。”接着他又问我有什么困难?不问那方面困难都应到部队来说,把部队当作娘家,千万别失去联系。
“谢谢各位首长和同志们。我一定好好工作。”别的也不用多说了。他要派车送我。我说既来一趟就要到家属区看看,那里有许多关心我的人。
方参谋当大家面说:“老沈淘汰后他家属思想一直不通还是请小方和她谈谈好。”
首长们点点头,我还莫名其妙。他就陪同我走了出来。在路上他对我说;“老沈淘汰了,小胖思想不通,你和她谈谈,他会听你的。”
“我尽力而为。”我说。
他又说:“是应该教训政治部主任几句,他老是对人持怀疑态度,好像就他最革命。我佩服你会适可而止。我真怕你把那次停飞事也带出来,那我可作难了。”
我说:“哪能呢!我也是见那中校一时之气。见政委还没气嘛!再说团政委在当时已向辉道歉过。”到方参谋家,整座平房内家属都来看我向我问好。他们讲起刚牺牲飞行员家属,说她常来纠缠,一会要把她重新安排工作。一会要给她在市里找房子,抚恤金不许给殷母(牺牲飞行员母亲),烈属证也不给殷母。那老太就这么一个儿子,……。项大姐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他大姥子(姑姑的意思),你知道这女人是谁?”
我说:“我不认识,怎么知她是谁。”
“约!就是那天你最痛苦时,她来看房的女人,她太猖狂了,我那时和小胖真想揍她一顿。”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从机窝那被送回宿舍后,整个脑子里都是昏天黑地。人们的劝说我一句也没听进,只有呆傻的看着他们。就在这时营房助理员带着一对男女进了门。那女的一进门,对我都不看一眼,就在房里东张西望,又说后窗高了,又说床怎么没有架子。她指手划脚,好像这房子是他的,却根本没把我的痛苦放在眼里。项大姐和小胖上前讯问,助理员说他们来看房子,方参谋叫他们出去以后再讲。助理员说:“现在房子紧张,星期一追悼会开后,她(指我)就应搬走,这俩位搬进来结婚。”小胖一下跳起来把那个助理员向外推,嘴里还不断骂道:“当兵的都不知什么时候死,你们这些当兵的不想想自已,却来落井下石,良心给狗吃了。”
助理员向后一个跟翘撞到那个女人身上,那个男的急忙一把把那女的拖出门外说;“叫你别急了来,看看人家?”女的还想说什么,助理员走了。他们只好没趣的走了
我对大姐说:“好啦,人家现在也怪可怜哪。”我感到生命太短促,辉才刚过二十八周岁。人生没时间记仇蓄恨。
方参谋说:“一团现在真被她弄得烦恼透了。”方夫妇要留我吃饭,方的小孩也不让我走。我看看他家半橱上那小闹钟才十点,我心系小胖,就对孩子说:“耀耀,大姥子还有事,下次来定在你家吃饭。”我在口袋里掏出两斤粮票给他说:“叫妈妈到食堂买包子给你吃好吗?”
他接过拍着小手:“谢谢大姥子。”现在小孩子还不会认字,就会认粮票。方夫妇说:“你看你,又给粮票!你自已要吃饱饭呀!”
“我定量吃不完,放心吧。”说着问了小胖家地址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