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合影》芳坞

30、第七章梦醒-2

　　二．有鬼 有神
　　我朦朦胧胧的感到自已身体飞起来了，自已还看到自已整个身体在飞，在烟雾弥漫的公墓内穿行，在松柏树中，茉莉花树中，塘边的柳树中穿越，身体轻飘飘。我看到公墓内所有坟墓，有壕华的带着边拦的，有拜台的单，双人墓：有的只竖着石碑的土墓：有的是有长方形水泥盖竖着大理石碑的墓：有的只是一堆土其它什么也没有的墓：有的土墓倒塌了棺材破了，可见到里面的枯颅。我看着枯颅笑起来，辉，我和你的未来就是这样。我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我自已都听到，那似在山谷中带着回音的笑声。突然我失去了平衡，一下掉在辉的墓上，他的墓象缺少了什么？
　　啊！他的碑没有了，我站立不稳，干脆跪在地上爬行着，找他的碑，在墓头找到了，是被谁推倒了，瓷像打碎了。我用力扶碑扶不起来。“这是什么人在搞破坏！”我气得大叫。
　　“方老师，方老师。”一个温柔女声在叫我。
　　我心惊肉跳的睁开眼睛已是一身汗，又听：“方老师，你做噩梦啦！”是斜对面床上那个二十多岁的瘦瘦的打字员声音。是我把她吵醒了。我看看对头床上的心理学讲师，还在呼呼大睡，我心稍安点，若把她吵醒她就会抱怨得没个完。“是啊，我做梦了，把你吵醒了，对不起。”我抱歉的对打字员说。
　　我们函授部所有老师连着下乡巡回面授数周，没去看看辉，境然作了这样的梦。有人说梦是生命的一部分,会是一个启示,一个预兆,这到是真的。又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而我日日夜夜想到他，可是八九个月来没有梦见过他。难道真如那本小说（我忘了那本）中说；“只要你还在为亲人死亡而痛心的时候，他就不能在梦中出现。直到以后你慢慢的把故人忘了，故人才会在梦中出现。”
　　我心神不定，天一亮我摆渡到了江北，走了一段大马路拐上一条不太宽的上坡的煤渣路。我就心急火燎的奔跑起来，路上没有人，不知怎的在快到公墓大门时。我莫名其妙滚入右下坡的麦地里。我不知道有什么疼痛，爬起来看看，我无法爬上刚才跌下来高坡，只好顺着地沟往回走，走到地头那和煤渣路差不多高处再走上煤渣路。看着路面跑去，怕再跌到。进了公墓大门就直奔辉的坟墓。他的墓碑真的倒了！是心灵感应?但我们已是阴阳相隔,那里还有什么心灵可感?是他给我托梦？还是我的魂魄真的游了这里,或许冥冥之中真有某种预知安排,总之我一直没弄明白。
　　真有鬼神吗？我怀疑起我的无神论的观点。在我的血液中还有迷信成分，然而这种事却是真实的。我急急忙忙去找看公墓老人，我和他已成忘年之交，我来这里不再哭叫，他常常陪我在公墓内走走看看，他还说：“人活千年也是死，树到万年砍柴烧。”以此来安慰我。有时我也坐在他小平房门口喝上他递给我的一杯水。这碑倒了他该知道。我跑到进大门右边小平房门口，见门锁着，这老头那里去了！他是孤独老头以这儿为家的，肯定在公墓内，我又向墓地奔去。在我心中这倒碑的事就是头等大事，这是辉的大事。我转了一圈，在两三个石匠中找到他，我叫：“大伯，那碑是怎么回事？”我气喘吁吁的问。
　　他见我急得那样，忙从石匠中间走过来说：“那是前天下葬的那位烈士母亲扶在碑上大哭大叫用力掰倒的，现在石匠人手少，民政局叫先把前天下葬的烈士碑立好。那个家属的弟弟是民警，天天来崔只有等这碑竖起后再把你丈夫那碑下插口钻深一些，碑座插头钻下一些，墓碑就牢固了。”
　　我问：“要等多少时间？”他说要等半月，二十天。
　　我哭叫道：“天哪！这半月二十天，说不定会下好几场雨，那碑在泥地上（因碑直到在烈士墓头泥地上）经雨淋不就成了泥的啦！先竖起也好啊。”
　　老人说：“一竖起，民政局不会再叫扶倒钻深钻下的。”我知老人在为我着想。
　　可我等不急，就撂下一句话：“大伯，请你用什么把碑盖着，我去找，不能再等半月二十天了！”
　　我急忙跳上四路车，又碰到小周，小周说：“方老师，好久不见。”
　　我告诉她：“我不在机场住了，搬回原来宿舍，所以见面少了。”因人多，她对我抱歉笑笑又忙着卖票，报站。我看着她，实在为国家可惜，正规师范毕业生不让当教师，而一些跟本不懂怎么教学的顶替的子女却当了教师。……。
　　我又想起我上班后就要搬出，新房在我都成了可怕的地方，我简直怕走进去。而且一进营门每条路，每样东西都使我想起他的一切；他的声音，笑貌，走路姿势……。
　　方参谋要求我晚点搬，也是为他们团留下一间房，早搬了房子就会分给别的团，是啊，这房子是方参谋化了不少心血，跑了许多路才要到的。直到三个月后，方参谋才帮我要车，把辉的樟木箱和我的柳条箱拉到师院，谁知我半年多没来，又出了一等事故。
　　人的命运啊！何等难已捉摸啊。我心急火燎的直接跑到军事营区，在营门口我叫岗哨打电话叫出方参谋。我一见到他泪又下来了。我告诉他辉的墓碑倒了，现在没人管，请部队找找有关部门。他和岗哨说了一声，带我到他们团部。团政委和参谋长接见我，听我诉说后，即命方参谋以部队名义给民政局打电话，我表示感谢后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