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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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深蓝没能等到自行清醒，飞艇被破坏的报警声把他从修复身体的深度沉睡中惊醒，深蓝皱眉，从疗伤仪中爬出来看向监视屏。
森白的牙向下滴着涎水，牙缝中的不明物体积了一层又一层，速艇配置的全系摄像头很先进，能看到舌面腥红而粗糙，喉口处的嫩肉蠕动着，渗出大量涎水和白沫。
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三秒，深蓝镇定地把全系摄像头调远，这才看清了破坏者的真面目。
一只……老鼠？
体型大的像猪的老鼠还能叫做老鼠么？
无奈的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眉心，深蓝拎起一把光枪在主控台上输出了开仓的指令。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生物存活，那这个星球就能让人类生存……而且能长这么大，想来物资也不会匮乏……那么这会是一颗易居星。
至于这会不会是无人星这个问题……深蓝相信法尔星域联合政府还不至于这么无能。
清理变异鼠的工作说不上有什么难度……甚至可以说很轻松。唯一有惊无险的是射杀到一半时光枪突然哑火，趁着深蓝更换光枪的空隙从上方扑来了一只足有牛那么大的老鼠——深蓝一惊之下来不及闪躲，直接拎着光枪轮圆了照那鼠王眉心一挥，借反作用力向后一滚，新换出的光枪对着鼠王就是三道小指粗的光线。
鼠王理所当然死的不能再死，而那群原本还红着眼睛一波波悍不畏死般往上扑的变异鼠在鼠王死的同时呼啦啦散了个干净，深蓝啼笑皆非的看着身下外壳被蹂地惨不忍睹的速艇，耸耸肩又坐了进去。
桀的眼光不错，抢来的这艘速艇只是外壳破了一点，所有程序都还能正常运行，不愧是叶家做出来的好东西，至于就这么开出去会不会吓到别人……
反正我自己又看不见，至于能看见的人怎么惊讶，那也和我没关系嘛。
带着一点恶作剧的这么想着，深蓝在速艇主控台上输入寻找最近的人形生命体的指令。这回他可不敢再睡，怕把提示音睡过去，只能坐在驾驶椅上修炼温养精神力。
两个小时后，探测器【滴——】的响了一声，深蓝睁开眼，疑惑地皱起眉。
速艇所配的生命探测器是非常高级的一种，两个小时足够探测数百万平方公里……这个星球这么大？
不过好在还是探测到了，深蓝抬头惯例地看了一眼探测器的统计人数，然后一愣。
……两人？！
突然升起的不安感笼罩了深蓝的心。
看着全息屏上显示的数公里外的居住处，深蓝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发现了不对：什么星球上会被垃圾覆盖到数千米高？还是很大的一片区域！排除他降落的山地，眼前的平原上赫然是绵延的垃圾山！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背运，降落在了垃圾星？
但是垃圾星是不会适宜人类居住的啊！人怎么可能在垃圾中生存呢？不说别的，食物怎么解决？
眼前的事实证明了一切。
深蓝在这座垃圾山后呆了两天，只见到了那个显示在十三岁左右的男孩，不过这也足够他推断出很多东西。
比如这里还生存的那个老人是一个精通机械的高手——至少他精通机甲。
深蓝曾经为那个明显是用家用机甲改装的战斗机甲很是惊叹过一阵子。
希望他能知道怎样定位空间跳跃的坐标……
深蓝看着只够速艇脱离大气层，进行一次跳跃的能量显示，下定了决心。
“老爹，我回来了。”
高世昌欣慰的看着已经能自力更生的孩子，笑道：“回来啦？没有受伤吧？”
“当然没有！不过……”名叫叶重的黑发十三岁孩子有点不自在的左右看看，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怎么了？”高世昌继续笑眯眯，“又把温尼弄坏了？”
“才不是！我只是…………”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叶重挠头。今天自己遇见的事太过让人惊讶，他毕竟是在单纯的垃圾星生活，遇见这种远超出他知识体系的事让他震惊了很久……当时他可是硬生生在数只百噬鼠的包围中愣在原地，还是被那个男孩子救下来的……那个男孩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脸红了好一阵子。
反正最丢脸的事也做过了，叶重干脆放开了说：“老爹，我遇见了一个人。”
“什么？！”笑容消失不见，高世昌瞪大了眼。要不是他还在病着，肯定能从床上跳起来。“在哪里见到的？！！人呢？！”
“您好，先生。”深蓝从门后的阴影中走出来，“我的名字叫深蓝，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在这颗星球降落，如果造成了您的困扰实在是非常抱歉……但我希望您能在听完我的叙述后，帮我一个忙。”
“如果能成功，我就能离开这个星球。带着您们一起。”
“是这样……”听完深蓝的叙述，高世昌沉吟片刻道，“你是希望能得到空间跳跃的坐标？”
“是的，请问您了解这类知识么？”深蓝点头，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地那么急切。
为了尽快博取信任，除了不能对五大星域人说的河越星域和三大世家的存在，深蓝把自己的身世和桀的存在都说了出来，只隐瞒了家族名称。
“老头子只是个修机甲的，哪懂得了那么多……不过要说跳跃坐标，我这里确实有一个。”高世昌自嘲地笑笑，神色间却没有多少期待。
“那么跳跃点是在……”深蓝却没有注意到那些小细节，满脸是掩不住的惊喜。
“小伙子别急，我既然知道就肯定会说，跳跃点也就在这个垃圾星附近，但是……”
“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么？”冷静下来，深蓝注意到了不对，眼前的老人没有一丝落难人得到救助时会流露出的狂喜，深蓝突然感觉寒意自脊椎爬上。
“可是跳跃点的尽头是在明虹星。换句话说，是斯卡级宇宙舰也要跳跃三次才能到达的星球……你的宇宙舰能量够吗？”
空间跳跃，是五大星域四十世纪时最伟大的发明。那个时候五大星域还只有一个切贝西尼星域，当时的冒险家们就是借着这个技术才发现了法尔、天罗、蓝光、塔佩罗四个庞大的星域和无数行政星、易居星。巧合的是，四个星域与切贝西尼星域之间都是畅通无阻，四个星域间却相互都间隔了非常危险，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没有办法解释的自然天堑。
而空间跳跃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的。空间跳跃需要大量能量使宇宙舰加速，从而获得进入次空间的动能。
如果没有足够的能量，进入次空间后会被困在里面，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幽灵船——不知道能到何处去，不知道要游荡多久，永远也不能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深蓝愣住了。
明虹星，深蓝知道这颗星球。明虹星是法尔星域的一级行政星，非常繁华，常住人口二十亿——这就意味着明虹星处于法尔星域腹地交通要道。而他现在身处的不明垃圾星位于法尔星域与天罗星域的边界，紧靠死亡十字星云，想要从这里跳跃到明虹星，以他的小速艇起码要跳跃七次，这还是因为速艇是叶家出品，质量过关的原因。
这也就是说，他只能在这个垃圾星待一辈子？
……深蓝倒是不在意他会不会就在这个垃圾星终老，但他在意另一件事。
桀呢？桀还好么？他还能……再见到桀么？
如果再也见不到桀……
“……小伙子？小伙子！”
“……啊…啊？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闭上眼深呼吸一下，深蓝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担忧地看着深蓝，高世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小伙子，听你刚才的话，是在担心你的机甲是吧？可能老头子有点办法在没有机器的前提下检查机甲光脑，但如果机甲光脑没有受损，能重新被唤出的时间就要推后……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深蓝坐在叶重和高世昌家的房顶上，看着遥远地平线上即将落下的橘黄色恒星。恒星明亮的光线正被地平线一丝丝吞没，而贯穿这颗被遗弃星球的以死亡命名的美丽星云，逐渐撒发出它足以蛊惑人心的魅力。
带给人光芒的，也总给人能战胜恐惧的力量。
仰头再仰头，最后干脆躺在稍带点倾斜角度的屋顶上，深蓝看着横贯整个天空的星云与其中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恒星，深吸一口气，吐出来，脸上的笑容足以媲美星辰。
桀没事……他没事！只是能量用尽陷入沉睡……要五年么？我等得起！
只要桀没事……
叹口气，深蓝脸上的笑容稍微带了一点点无奈。
亏自己被家族的最强者训练了十二年……居然还是这么脆弱？
……好像母亲也是心灵脆弱需要寄托的人啊……难不成这是遗传？！
在脑海中漫无边际地想些有的没的，深蓝的精神第一次全然的放松下来。
在这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垃圾星中，不用提起精神应付烦人的长老，对自己寄以厚望的父亲，小孩子一样想到什么就要自己做什么的母亲，四处追捕自己的雪莱族人，和莫名其妙想要抓自己的希凤部落……
深蓝深切地认为这是自己最好的居住地。没有之一。
精神的放松同时也带来了让人意外惊喜的变化：杀死鼠王后又有些疼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大脑就像浸在冰水中一样，这种形态是父亲反复嘱咐过自己作为术承师应该时时做到的‘静心’，只可惜那时候自己因为母亲的关系把神经紧绷到了一定程度，最基本的静心反而做不出来了……现在可好了，自己的精神力应该已经达到了第二层，用出的‘静心’除了使心神澄明，还能缓慢地修复自己的精神力……速艇的能量，还是尽量节俭着用吧。
“那个……深蓝？”
深蓝看看身侧从房顶上露出一个头的男孩，笑道：“你可以叫我阿深，你们收拾好了？”
“嗯！”大大露出个笑脸，黑色头发的男孩不见用力就撑上了房顶，学着深蓝的样子躺下来“那你也叫我叶子吧，爷爷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让我来看看你……你在看什么？”
深蓝笑笑，抬起一只手顺着星云的轨迹划出一个半圆：“你看，那片星云。”
叶重看了半天还是没明白：“怎么了？不是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么？”
“她叫死亡十字星云，这个角度看不出来，在七分之一光年外就能看得很清楚，是非常标准的十字形。当年开发法尔星域时有无数人死在了里面……只能离开一定距离，就像在这里，才能享受她的美丽……”
“……你想说什么？”听出深蓝声音里的憧憬和坚定，叶重转过头看着深蓝。
“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我能自由和强大到能无限接近的看看那美丽……那就真是太好了。”
“那会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梦想。”
叶重看见深蓝微微眯起了眼，满天星光都印在他的眼睛里，深黑色的瞳仁盛着星光给人一种几乎要流泪的错觉，声音却是无比坚定，让人觉得不管是什么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就一定会实现。
叶重没有说话，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个时候的深蓝，把这个景象深深印在脑海里，然后默默地下定决心。
【我要变强！】
这是那时的星光下，两个少年的心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