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杀》翠沼

19、第 19 章

　　亲吻结束后，周凌蹭掉她嘴边的水液。

　　做都做了，他也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我们交往吧。”他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说了出来。像他这种人一定是会孤独终老的吧，因为他从未思考过跟另外一个人共度余生的事。甚至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老去，就在捕猎因赛的过程中死去了。对于人类来说，这太稀疏平常了，就像他的父母，只是心血来潮接儿子放学，就在回家的路上被因赛杀害了。

　　然而槐知的出现，很奇妙。他克制不住被她吸引，周凌无法确认这是不是喜欢。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她的确对自己很重要。哪怕她不在眼前，也会不自觉地想到她。既然已经接吻了，槐知也的确对自己有好感，他就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像个胆小鬼那样缩回壳中。

　　周凌的观念传统到可怕。哪怕他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却并不比槐知熟稔。

　　槐知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被拉一拉手就会大喊流氓，反过来安慰他：“没有关系，你不用有包袱。”

　　现在都是21世纪了，接吻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吻是你情我愿。她不想勉强周凌，也并不想成为他身上的挂件，只要一层女朋友的身份毫无用处。周凌大概只会把她扔在手机这头，心永远不会为她留下。

　　“更何况，我也不一定要答应你。”槐知小声说道，“我只是喜欢你。我家里是很传统的家庭，如果没办法结婚，最后大概率还是要分手的。”

　　她脸上依旧残留着浅淡的被亲得缺氧的红晕。

　　周凌觉得眼前的场景很荒谬：“那么这个吻算什么呢？”

　　当然什么也不算。一时的情迷意乱怎么会当真呢。

　　“你喜欢我吗？”槐知捂住他的嘴，“嘘。就算回答是肯定也千万别告诉我。吻你是因为我对你有感觉。你对我只是不讨厌而已，你能够接受这个吻我已经很满足了。就算……这可能是因赛的作用。”

　　百分百是的。周凌绝对不会喜欢她的。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谢谢你，周凌。”

　　从高中开始到现在，足足有五年了。这是第一次她感到满足。

　　周凌攥住她的手腕。

　　“这不对。”

　　假设好感只是被激素催动的昙花一现，那么不也说明他是有很大可能喜欢上眼前这个人的吗？他不忍心放开槐知。如果是这种可能，他可以尝试。哪怕他可能并不是个好的伴侣。假设某天槐知选择离开，他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为什么你总是害怕我拒绝呢？”周凌问，他们的呼吸交错，都好像含着对方的味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槐知错开了他的眼神：“因为你看上去就会拒绝我。被拒绝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会答应你。”周凌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回答。

　　现在又是哪个周凌在说话呢。槐知抬起头，仔细端详这他的神色。周凌在她眼里分成了好几个。耐心的周凌，狠心的周凌，没有心的周凌，专心的周凌……每一个都狠狠抛弃过她。现在所有的周凌都在说，他喜欢上她了。

　　她应该答应吗？

　　唇齿间还停留着搅动的触觉。他的亲吻很狂躁，不留余地的进攻。她碰了碰唇角。

　　“我……很害怕一个人。”

　　一个人意味着孤独。她并不是可以自娱自乐的人。她需要很多的陪伴。她需要周凌的热烈，像他的舌头那样存在感十足地告诉她，他需要她。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周凌要陪着她，学着爱她，不要让无边的空洞把她吞噬。

　　“我会想要占有你的一切，我会攻击性很强，会每时每刻都想要粘着你。这样也可以吗？”

　　她的眼瞳颜色很深，像是能吞噬一切般映照出了周凌的身影。她在期待周凌的答案。不顾一切追求光明的人像是要被自己捕获的太阳灼伤，每一个字都暗含疼痛的期许。

　　“我会经常出门，不过我保证一回来就来见你。”

　　不，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槐知摇了摇头，张开手臂松松地抱住他。

　　“不需要承诺。抱抱我吧。”

　　周凌的怀抱很温暖，跟她想象的一样。梦中千百次求而不得的月亮就这么坠入她的怀中，可她不觉得满足，反而觉得难过。难以言喻的痛苦如同蚂蚁噬咬心脏，钝痛感蔓延至脑海深处。

　　她明白的，只要周凌伸手，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跟着他走。

　　她的激情是惊涛骇浪，每一次遇见他的惊心动魄都会掀起浪花露出其下的狰狞的礁石。是周凌让她变得不再像自己。所以觉得不满足。要是周凌能体会到她曾经如同暗中窥光的绝望，是一定不会用这种话来安慰她的。甜头只会让她更加饥饿。她嗅着如同食物般香甜的气息，咬住了他领口的布料。

　　“你有跟别人交往过吗？”

　　“没有。”周凌平时都忙得见不到人，更别说和异性交往了。他的手松松地放在槐知的背上，动作有点僵硬。

　　交往后，身体的接触将变得稀疏平常，他的身体将不再完全属于自己。“女友”这个名号对他来说是一种标识，好像将身体和生命的某一部分控制权一起交了出去，她对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好奇怪。他本能地感到窒息，身体却好像被麻痹一样，将她桎梏在怀里，等待她编织下一个牢笼。

　　“以后去哪里都要跟我说，好不好。我很想每天都见到你，哪怕没办法实现，我也想知道你的位置。”

　　她开始索求了。

　　“好。”

　　“那说好了，回来后一定要来见我。不管多晚，我会等你的。”

　　“好。”

　　“周凌。”她贴在他的心口处，又开始在哭了。

　　周凌的心情很矛盾。他不知道为什么槐知总是在哭，有些困扰地问道：“你在难过吗？”

　　“是，不过难过只是很小一部分。我是因为太高兴了哭的。”槐知拉着他的领口，小声说道：“周凌，我喜欢你。”

　　她的嘴唇再次缠上来时，周凌的脑海一片空白。跟刚才仿佛被控制了身体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能感觉到唇上和口腔内每一寸的触觉。舔舐吮吸带来的冲击远比想象的大，没等他想好还怎么回应，他已经深深地吻了回去。水液交换勾连出银丝，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把她的腰掐紧。

　　周凌再一次唾弃自己的可耻，无法用任何借口为自己开脱了。

　　“我喜欢你。”她再一次哀求。

　　眼前的人仿佛用身体和言语张开了一张甜蜜的网，不准他逃离。

　　槐知抚摸他的胸口。掌心下的心跳加快了一点。她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她迷恋这个人，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她也不介意没有得到周凌的回答。吞咽和亲吻声暧昧而涩/情，她感受着他的心跳，像是得到了答案，呢喃着轻声回答。

　　“我也是一样。”

　　她一直在等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