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谢瑾瑜这才就此作罢，继续捣鼓手中的花，彩纸在指尖翻飞，很快又折出几朵带着褶皱的玫瑰，白花花堆在桌上像团蓬松的云。
夏云培捏着那束蓝色卡纸包的玫瑰，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纸花折得算不上精致，花瓣边缘还带着点毛边，可被他捏在手里，倒生出几分鲜活气。
他扫了眼桌面，又翻了翻书包，最终目光落在桌角一个透明盒子上——那原本是装感冒冲剂的，空了许久，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把纸花小心放进盒子，盖上盖子，大小长短竟刚刚好，像为这花量身定做的。做完这一切，才把盒子悄悄塞进桌盒深处。
谢瑾瑜可没这么多讲究，折好的花直接往墙根一放，堆得跟座小小的花山。
他们这桌靠右侧墙壁，谢瑾瑜坐在里面，活动空间虽不如中间两排宽敞，对他来说却刚刚好——能随时扒着墙发呆，还能趁老师不注意溜号，简直是为开小差量身打造的风水宝地，幸福得想哼小曲。
没过多久，午休铃声慢悠悠响起，像根羽毛轻轻搔过午后的空气。
教室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可同学们的眼皮早就开始打架。有人把胳膊当枕头，趴在桌上蜷成一团；有人靠着椅背仰头闭目，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笔尖悬在习题册上，思绪却早跟着窗外的清风飘远了，与阳光共舞，与蝉鸣同眠。
不过几分钟，教室里已经倒下大半，呼吸声此起彼伏。
谢瑾瑜也挡不住这股困意，哈欠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趴在桌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桌子太硬，胳膊硌得慌，连窗外的蝉鸣都像是在催他清醒。
折腾了半天，干脆支着脑袋望着天花板发呆，看那吊灯晃啊晃，不知道过了多久，班里早已一片沉寂，连最吵的几个都沉进了梦乡。
他的目光不自觉往下扫，落在夏云培身上。
对方埋头趴在一摞杂乱的试卷中，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平日里的清冷锋芒收敛了不少，看着竟有几分乖顺。谢瑾瑜看得入了神，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突然，一句带着笑意的低语钻进耳朵，谢瑾瑜的脸“唰”地红透了：“离这么远看得清吗？要不凑近点给你仔细看看？”
夏云培不紧不慢地睁开眼，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转着支笔，眼神里带着点恶趣味，直勾勾盯着他，像在逗一只偷瞄主人的小猫。
谢瑾瑜瞬间懵了，脑子里炸开一串问号：他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发现的？难道头上长了第三只眼？那窘迫的样子，活像搞恶作剧被大人抓包的小孩，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你…你不是睡了吗？”他结结巴巴地问，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夏云培低笑一声，眼底闪过狡黠：“我要是真睡了，怎么逮得住你这套小动作？”
谢瑾瑜把脸埋进臂弯，闷闷的声音从胳膊缝里钻出来：“那你怎么确定我看的就是你？！”
“你那目光烫得我后背都快冒烟了。”夏云培的声音里笑意更浓。
谢瑾瑜不理他，把头扭向墙壁，脸颊贴着冰凉的瓷砖，闷声道：“变态。”
夏云培看着他那炸毛的小脑袋，手忍不住伸过去揪了揪他的头发：“你说我变态，你自己还不是个小变态？大中午不睡觉，趴在桌上偷看同桌。”
谢瑾瑜被他揪得头皮发麻，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猛地转过身来，坐得笔直瞪着他：“我看桌，怎——”
“么了？！”
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他下意识哈出的气全打在对方手心上，湿湿润润的，带着点药膏的清凉味。
“你叫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弄不醒他们？”夏云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不知何时，他连人带板凳都凑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夏云培一只手撑在谢瑾瑜桌沿，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嘴，眼神犀利地扫了他一眼，那架势像是要把他生吞了。
谢瑾瑜只能微微仰着头看他，睫毛都快扫到对方手背上了。
他在掌心里闷闷地哼唧了好几声，夏云培才慢悠悠松开手。
只见他手心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水，还沾了点透明的药膏——中午刚涂的药，全被蹭掉了。
“你干嘛？！”谢瑾瑜摸着自己的嘴角，心疼那刚上好的药。
夏云培从桌上抽了两张纸，一边擦手心，一边顺带帮他擦了擦嘴角，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你这嗓门再大点，就算睡得再沉的人也得被你吵醒。”他挑眉道。
谢瑾瑜没说话，还在生闷气，可当看见夏云培从桌盒里拿出那管药膏时，又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
夏云培刚转过身，就见他凑得离自己只有一拳远，鼻尖几乎要碰到自己肩膀。
他愣了两秒，随即稳稳托住谢瑾瑜的下巴，仔细给他补药。
这次谢瑾瑜没像中午那样抗拒，只是那药膏味实在难闻，黏糊糊的，像在嘴角糊了一大坨猪油，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缠，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划破寂静。
“嘿嘿，这下终于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夏云培猛地转头，只见徐彦辰在自己座位上举着手机，冲他们做鬼脸，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然是拍了照。
艹，怎么忘了还有这号人物？没把他分去别的班真是失算。
夏云培冷着脸丢了棉签，径直朝徐彦辰走去。
徐彦辰见状不妙，抱着手机就往教室门口跑，跑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挑衅意味十足。
夏云培没追，反而转身从徐彦辰的桌盒里抽出一叠信纸，上面还印着粉色爱心——正是他前两天写的情书。这招可把徐彦辰吓坏了，连忙又跑了回来，跟个猴子一样。
夏云培捏着情书慢悠悠走回座位，就那么拿在手里晃悠，也不看。
他和旁边两桌的距离本就狭窄，徐彦辰只能贴着桌子慢慢往这边挪，生怕碰掉了桌上的书，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谢瑾瑜差点笑出声。
谢瑾瑜一开始还好奇夏云培手里拿的是什么，一问才知道是徐彦辰的情书，顿时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
他双手扒着夏云培的胳膊，软磨硬泡求他给看看，那撒娇的样子连自己都没察觉。
夏云培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抬头扫了眼正挤眉弄眼的徐彦辰，干脆把手中的情书递给了谢瑾瑜。
谢瑾瑜立刻两眼放光，捧着情书就像捧着什么宝贝——他这爱八卦的性子，不知道是随了谁。
刚打开看了两行，徐彦辰已经“挪”到了桌边。夏云培率先开口，语气平淡：“照片删了。”
徐彦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这么大的瓜，可得好好把握流量。”
夏云培也没废话，拍了拍谢瑾瑜的手，示意他大声念，越有感情越好。
谢瑾瑜立刻接收到信号，清了清嗓子，酝酿好情绪准备开念。徐彦辰吓得连忙摆手：“诶别！你让他把信还我，我马上删！”
夏云培理都不理，挥了挥手让谢瑾瑜继续。
谢瑾瑜拖着长音，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凌晨四点钟，我看见海棠花未眠，总觉得有时你应该在我身边……”
徐彦辰的脸瞬间红透，尴尬得脚底板都快在地上抠出个三百平米大别墅，哀嚎道：“不带你俩这么欺负人的啊啊！”
“喜欢你是一个层层见喜的过程……”谢瑾瑜充耳不闻，继续往下念，还特意加重了“层层见喜”四个字。
徐彦辰彻底投降了，当着夏云培的面点开相册，把照片删了个干净。
“这下该还我了吧？”他举着手机，脸上写满“快还给我”。
徐彦辰心里还偷着乐——反正删了也能恢复，这点小伎俩还能难住他？
谁知夏云培淡淡开口：“我看看‘最近删除’。”
徐彦辰瞬间慌了，紧张得手心冒汗，就差把“慌”字刻在脸上：“这……这就没必要了吧……”
这次不用夏云培提醒，谢瑾瑜捧着情书就念：“在去见你的路上，风都是甜的……”
“给你看！给你看还不行吗！”徐彦辰哭丧着脸，把手机递了过去。
夏云培接过手机，点开“最近删除”，果然看到了那张照片。他放大照片瞅了瞅，又看了看徐彦辰，这小子拍照技术居然还不错。
他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屏幕拍了一张，然后才把照片彻底删除，把手机还了回去。
谢瑾瑜在旁边看得咯咯直笑，笑得太激动，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可他毫不在意，还想抢过情书继续看，刚翻到下一页就被夏云培抽走了。
“诶！我还没看完呢哈哈哈！”他拍着桌子笑。
徐彦辰一把抢过情书，捂着脸跑回座位，憋屈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云培回头看了眼还在傻笑的谢瑾瑜，真有那么好笑？他伸手没轻没重地拍了下谢瑾瑜的头。
谢瑾瑜的笑声戛然而止，捂着脑袋瞪他：“打我干嘛？我这包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你还想再给我打一个啊？！”
这变脸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夏云培没说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原本整齐的发型揉成了鸡窝。
谢瑾瑜哪肯吃亏，立刻伸手去揉夏云培的头发。
他刚站起身，就被桌脚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地往前倒去。
夏云培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顺势一拉，让他稳稳坐在了自己腿上。
谢瑾瑜趁机薅了两把他的头发，夏云培也不阻止，任由他折腾。谢瑾瑜还“贴心”地给他弄了个和自己同款的鸡窝头，才满意地停手。
可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夏云培腿上，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他慌忙想从夏云培身上爬起来，却被对方死死按住。直到他哼唧着说“你把我腰弄疼了”，夏云培才松了手。
“怎么这么瘦？”夏云培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
谢瑾瑜爬回自己座位，对着小镜子扒拉头发，嘴硬道：“你管我？胖的话早把你一屁股坐死了！”
该说不说，这小嘴是真够毒的。
夏云培低笑：“多吃点，抱着才舒服。”
谢瑾瑜没理他，只顾着捣鼓自己的头发。夏云培却不像他那样在意，随便扒拉两下就恢复了整洁。
午睡时间一共才五十分钟，光他们几个在这儿闹腾就耗了近四十分钟。夏云培趁着最后几分钟，趴在桌上补觉。
谢瑾瑜还是睡不着，又像刚开始那样，支着脑袋望着天花板发呆。
还真别说，发呆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感觉才过了几分钟，下课铃就响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醒过来，该上厕所的往卫生间跑，想刷题的继续埋首试卷，还有几个没睡够的，伸了个懒腰又趴下了——这场景和他原来的七班完全不同。
要是在七班，这时候肯定全班还在和周公约会，别说上厕所刷题了，就算放串鞭炮都未必能吵醒几个，睡得跟死猪似的。
夏云培还在睡，谢瑾瑜想去上厕所，又不好意思直接从他面前跨过去。纠结了半天，还是伸手轻轻摇了摇他：“醒醒，别睡了，我要出去上厕所。”
夏云培迷迷糊糊地起身，给他让了座。就在谢瑾瑜跨过他座位时，夏云培突然伸手捏了把他的腰，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柔软。
“诶！痒！”谢瑾瑜像被电到似的跳起来。
他气不过，一屁股坐在夏云培的椅子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伸手也捏了把对方的腰。可夏云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不怕痒？”谢瑾瑜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不怕。”夏云培淡淡道。
“切，没意思。”谢瑾瑜撇撇嘴，转身跑出了教室。
夏云培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只是那人是你罢了。
谢瑾瑜刚路过七班门口，就看见孟桉玖挽着一个女生的胳膊。他还没开口打招呼，孟桉玖已经笑着朝他招手：“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新同桌，可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