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成亲 ...


  •   容青拦住了。

      萧逸卿失了魂,他怎么也想不到,容青说的不能竟会致许少白惨死。他一边用力,一边说:“是我没听你的话,是我强要了他,如果不是我,少白不会死,容子悠,是我害死了他。”

      说实话,初听这话容青挺懵的,懵完一阵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曾经开过的玩笑。他两只手包在萧逸卿握簪的手上,萧逸卿力大,他不得不使力,导致声音不是很稳,断续道:“少白的身体早就可以与你同房,不是你的错,景行,不是。”

      “你骗我,容子悠,你骗我......”

      萧逸卿没说骗的是哪件事,但容青知道指的是眼前,他趁萧逸卿分神的刹那夺下簪,扔到门外。簪子刚好落在萧明远脚前,愤怒是有的,可入室,见到那人嘴角挂着的一丝血迹,愤怒不见了,就好像你非常厌恶一个人,厌恶到多看一眼都心生憎意,可某天,那人消失了,突然间,就没了。

      苏昭棠看向容青,容青摇摇头。

      摔下床的时候,夜淮舟是脑袋先着的地,这会儿额头肿起个包。若放平时,该是红肿的状态,他不是,他的包发白,脸发灰,手臂垂软,没有丁点生气。

      可能死太突然了吧,便是容既之都觉做梦一般,可经诊断,确为死尸一具。他以极轻的声音对萧逸卿说:“世事无常,景行,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四个字有如盖上的章,判定了许少白已死,没有误诊,不能复生。他的许少白,他挚爱的许少白,就是死了,死得透透的。

      萧逸卿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他推开容既之,推开容青,推开所有来拉他的人。奇怪的是,萧逸卿没有哭,他既不喉痛,也不眼涩,无知无觉,只是本能的机械地阻止别人将他们分开。

      十八的夜,月尚且算圆,光亮伴随星光一起入室。窗上大红喜字仍在,纱帐起伏,鸳鸯绣被叠放在床里侧,褥子下是萧逸卿亲手放置的喜果,还有红烛,他亲手点上的红烛......

      “少白,我没负你。”
      “明日过后,你就是我萧逸卿的妻。”
      “我要允你此生无忧,许少白,我要你日日欢喜,日日无忧。”
      ......

      酒醉后的话渐渐浮出脑海,萧逸卿蓦然惊醒。

      ——今天,是他和许少白成亲的日子。

      对,成亲。

      “萧逸卿!”萧明远怒吼之声响彻府邸,苏昭棠哭了,经战事历生死而不泣的女将,在见儿子一遍遍托举许少白尸身时哭了。

      夜淮舟的身体还没有僵硬,依旧软若无骨。他在萧逸卿掌下虚浮地站立,萧逸卿试图叫他站好,试图叫他迈步,夜淮舟做不到。夜淮舟耷拉的脑袋被萧逸卿强势的动作摇得东倒西歪,像极断线的木偶,又似风中无助的杨柳。

      若夜淮舟醒着,定会猛踹萧逸卿个混球,究竟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死都不让他死得安生!

      然夜淮舟没醒,夜淮舟此刻就是死亡的状态,他做不了任何反应,只能任由萧逸卿在一番折腾无果后,架着他去了前堂,于众人目瞪口呆中拜了天地,跪了高堂,然后被萧逸卿一把抱起,去入他们的洞房。

      满府红锦变白绸,早间欢愉晚来殇。

      当喜字被撤下,红幔换白帐,萧逸卿终于认清了现实,抱尸痛哭,其声悲怆可谓闻者落泪,听者俱伤。

      为人父母嘛,总希望给孩子留下美好的未来,萧明远和苏昭棠也不例外,是以仪式虽举,却没将许少白写上族谱。萧逸卿伤情之余陡然想起此事,闹是没闹,一双眼里深情似海,脸上写满:要脸不要?

      许少白的棺摆放在灵堂,萧逸卿着丧服,丧服里面是未褪下的红裳。唢呐声起,似在提醒二老,这班子人乃是萧逸卿与许少白同定,奏喜是他们,奏哀也是他们,造化弄人最多不过如此。

      旁边负责事宜的老者问萧明远意见,萧明远能说什么,他儿子不是毛头小子,何况逝者已矣,亡妻一位给便给了。但事及萧逸卿百年之后和谁同穴,他犹豫了,萧逸卿道:“景行此生只少白一妻,不娶、不续、不纳。”

      说不怨是假,苏昭棠略沉吟,而后望向棺,棺中人倒是睡得踏实,来匆匆去匆匆,将萧家搅成一滩浑水,就这么撒手人寰了,算什么事。

      林菀适时挽上她手,轻轻捏了捏,附耳说:“景行未曾心仪过谁,唯有许少白。如今许少白亡于大喜之日,又是在与景行同房以后,随他去罢。”

      不过一处墓葬,待日后萧景行再遇新欢,大不了迁棺入别处。

      苏昭棠在萧明远投来的视线中读出没有言之于口的意思,点头应允了。

      抬棺下葬这天,晴天大太阳,风止云歇,扬起的往生钱,怎么洒出怎么落下。乐,凄凄哀哀,沿道百姓沉默不言,内心深处竟不晓该叹许少白命短,还是叹萧家将军无福。

      最后,人群里不知是谁道了句“红颜薄命呐”,虽说红颜用来形容女子,但以许少白的容貌......大伙莫名点了头。

      萧家自有一片陵,陵地外为旁支,陵地内为嫡出。规模不大,却是自萧家人出生便修起了,许少白沾萧逸卿的光,以嫡子正妻的身份入萧逸卿将来的墓。

      其内平整光滑,长明灯先燃,棺椁随之入内。落下时,天闪惊雷,乌云迅速占据一方,雷雨同降,在外的人被淋了个正着。正感天象异常,雷雨又在萧逸卿吻上棺椁之际,停了。

      喜事变丧就够诡异的了,偏萧逸卿非常人,在萧明远极力反对他以红裳送葬后,萧逸卿套上了白褂。此刻丧仪没结束,这人居然趁他们先出墓室,将喜服换到了外面,还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老者拿不定主意了,他转向萧明远,萧明远袖一甩,竟也走了。

      临了临了,许少白的丧事居然是容青给主持的。依惯例,他从侍者手捧的托盘中拿过属于萧逸卿的印,将它对准预留的缺口,按下去,墓门轰然而下。

      至于回城,容青把印给了他娘,由林菀转交萧逸卿。他自己,则在回到容家后收拾起了行李,带着张庭来到萧府,同萧逸卿辞行。只是,辞行是真,却是隔窗而辞。

      萧逸卿院里的白绸全部撤下了,房中喜烛重燃,窗上喜字再贴,怎一个胡闹可言。

      同样胡闹的还有夜淮舟,经两日,他从假死中慢慢苏醒,睁眼望棺,思索是死了算了,还是回去都城,继续当他的宁王爷。

      棺中空气本不多,因他呼吸之故渐而稀薄,窒息感再度涌来。想想两国百姓,已死许少白,新生夜淮舟,伸手推棺盖,推完一层还有一层。

      他坐棺中,端详墓室,原来,他死后就住这里啊。

      起身,再俯身,呦,萧逸卿怪大方,金银玉器,应有尽有,想来死后能做个富家鬼。既如此......夜淮舟露出笑,他就笑纳了。

      一脱衣,怎的是红衣?至灯下详观,还他妈是他死时穿的那件。

      萧逸卿是穷疯了吗?死后连件衣裳都不给他换!

      红衣、红衣,就不怕他变厉鬼,晚上找他索命去。还有萧明远和苏昭棠又是怎么回事?平日规矩甚多,到大事竟由得萧逸卿胡来,一点不靠谱,没一个能指望得上的。

      骂咧咧的腹诽间,夜淮舟裹完了所有的陪葬品,利落地打个结。举步,又停下了,探手至胸前,摸上萧逸卿送他的玉佩,那日没有去忆的点滴如同决堤般涌来,他想,萧逸卿爱的终究是许少白,所赠之人也是许少白。

      而他,是那个送与萧逸卿,萧逸卿都不要的,夜淮舟。

      翻翻拣拣,他翻出了那枚金锭子,解下胸前萧逸卿赠予的玉佩,一同放回了棺中。

      盖棺的感觉挺奇妙,好像真就葬了名叫“许少白”的自己。过往如烟,夜淮舟没有眷恋,他在墓室中找起打开墓门的开关。通常来讲,皇家贵族为求死后同穴,又为防窃贼盗墓,修建之初就会留有锁钥。

      功夫不负有心人,亦或命不该绝,实则夜淮舟偷溜进去过他母妃的墓,虽不大记得了,但找起倒是没废多大功夫。

      墓门打开,跨过阴阳分界,他望向里面那口孤零零的棺,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萧逸卿听。

      他说:“成亲?玩玩而已,较真就没意思了。”

      说完,他将打包好的东西甩上肩,抗着就往外走。久不说话,夜淮舟的声音十分沙哑,这份沙哑传入容青耳中,容青对旁吩咐:“去驾车。”

      朝阳东升,拉得那抹身影格外长。容青凝视着,于墓门外按进仿制的印,石门再度落下,轰然触地时他上了车。

      张庭把车停到夜淮舟面前,夜淮舟肉眼可见地怔住了,容青掀开帘,欣赏由白到红,由红到黑,无措下想逃又迈不开腿的神情,半晌:“我该叫你夜淮舟还是称你宁王爷?”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另有完结文《我与师尊合二为一》温柔佛系师尊攻x清冷孤傲徒弟受,欢迎观阅。 下本开《只想叼龙回穴》藏獒攻x呆萌龙 慕清弦:双修吗? 刚被他扔掉骸骨的谢九微:……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