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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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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并不久,班级内部“状况百出”。16岁的少男少女,免不了的是春心萌动。
秀恩爱的小情侣,苦涩单恋的小透明,还有……被甩了的可怜哥们。
常见月指尖的笔停止书写,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身旁的俩人。
庄乔在一旁哭的惨烈,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向阳生身为铁哥们在开导,但向阳生貌似天生就不擅长安慰人:“不就是被甩了……”话未说完,庄乔哭的声音更大了,颇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啥玩意儿啊!!你被甩一个试试!!啊!!!我对她那么好结果她考上高中给我甩了啊!!”
常见月递了张纸过去,庄乔一个感激的眼神看过去,结果心脏被捅的滋滋冒血:“你吵到我写题目了。”
庄乔擤了擤鼻涕:“老向!!我一腔真心结果错付了啊!!!”向阳生丝毫不留情面:“啥一腔真心,我看你是见色起意,觉得被甩了没面子,得了奥,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陈世美给辜负了。”顿了顿,向阳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要我说,你就知足吧,人家女生说不定也是那段时间得了些眼疾才和你谈的。”
庄乔一时间止住了哭声,两眼泪汪汪的,显然是被向阳生的这番话给弄呆了。
得,这是在说他丑。一般女生除非是眼睛有问题不然都看不上他。
“啊啊!!!”庄乔鬼哭狼嚎起来,显然是扎心了。
庄乔酣畅淋漓的对着向阳生丝毫不要面子的作了一番,终于消停了。
忽然,常见月感觉自己身上多了道炽热目光,写字的手顿了顿。
“常大学霸有没有谈过恋爱啊~或者说……”庄乔凑了过来,“有没有心~仪~的~女~生~啊~~~”
向阳生也看了过来。他盯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侧颜轮廓,等待着他的回答。
三人之间一时间沉寂了许久。
常见月被两个人盯的有些发毛,不自然的说了一句:“没有。”
庄乔稀罕不已:“真的假的?我看你这张脸在女生里面很有市场啊,”他凑近端详了一番,“也不知道常大学霸这朵高岭之花以后花落谁家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定要找个女朋友一起压马路才安心?”向阳生对着庄乔挑了挑眉。
“你闭嘴吧,你就是没尝过那种滋味。”庄乔翻了个白眼。
“嚯,你还知道啥滋味啊,装啥?”说着,他转向常见月,“你别看他装的多少有经验似的,实际上这是他初恋,谈这么久了连手都没敢牵过几次。”
庄乔伸手想捂住他的嘴,被向阳生躲开了:“看吧看吧!我没说错吧哈哈哈哈哈!”
“向阳生你给老子闭嘴!!!!!!”
常见月看着他们两个打闹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面前的两人与另一个影子重合。
他的心脏一阵钝痛。
晚自习下课,常见月拿了水杯起身出去了。在水房接水时,身后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人是常见月初中班级的同学。
“哟,这不是扫把星嘛。”他朝常见月逼近,“初中三年学那么死命,不还是跟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他神情讥讽,“初中的时候拽什么拽,还不跟人讲话,”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小弟,笑得恶劣,“你是不是有自闭症啊。”身后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常见月抿了抿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习惯了,也无法反驳他们的话。
他勾着头,选择了沉默。
但对方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反应,他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常见月的头发:“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他似乎被激怒了,“我告诉你,你别忘了任涛瑞和江鹏宇是因为谁死的!我早就跟他们两个人说过别跟你在一起,你看着就晦气,结果谁知道他俩不听劝……”
他将常见月狠狠推到水房的墙上,声音几乎歇斯底里:“为什么死的是他们两个不是你?!你怎么有脸活着的!我告诉你,你这个灾星生下来就是个错误!就只会害别人!你妈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一杯凉水被泼到了常见月的脸上,头发和校服湿了大半。
“为什么被大火烧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常见月!”
常见月眼神空洞,这样的话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其实他初中的时候不是没有朋友的孤僻鬼。
但是初二时一场大火,带走了他的两个朋友。
也带走了他仅剩的念想。
老天真残忍。
带走了外婆,现在又带走他们两个。
似乎每一个真心对他好、想要拉他一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几人对峙了很久,终于,人群散开了。
常见月脸上带着伤,快步走开了。
好友的离开是他心中的一道豁口,看似已经结疤,实际皮肉下早已腐烂。每次的言语辱骂都像是在反复撕开这道伤口,然后在人前袒露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有时他也想问: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
为什么偏偏是两个前途光明、张扬明媚的少年呢?
他不敢去想那场大火。不敢去看那场大火留下的痕迹。
他整宿整宿的做梦,梦见昔日挚友的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哭着朝他喊:“好疼”。他梦见自己想要扑灭他们身上的火,但是自己无能为力。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无能、懦弱,只能眼睁睁看着挚友活活被大火烧死,被浓烟呛死。
然后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猛然醒来。
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要过生日,他们两个就不会为了给他买礼物去那个超市,就不会遇上那场大火。
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这辈子都没办法赎罪,就算死后在地狱里受百般折磨,都不足以弥补他犯下的过错。
他为什么活着。
他凭什么活着。
……
回到教室,他滴着水珠的发梢和脸上的伤吸引了向阳生的注意。
“你怎么了?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摔的。”
常见月仅仅用了一个“摔的”,就概括了他刚刚受到的殴打与谩骂。
向阳生皱了皱眉,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伤绝对不是摔倒造成的:“那头发呢?也是摔的?”
“……我刚刚…自己洗了个头。”常见月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向阳生嘴唇微张,但什么都没说。
也对,他们是什么要紧的关系吗?
他又有什么权利过问呢?
他对常见月前16年的人生一概不知,就像一张白纸。
他凭什么要求常见月对一个半生不熟的人事事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