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逐光》燊鸟

59、第 59 章

　　两人在城市里瞎逛了半天，下午的时候落下场雨来，那会儿季子歌正跟顾程延从电玩城里出来，顾程延手上拎着一大袋子刚抓到的娃娃。
　　那个“其实”的下文，顾程延最后还是拿“没什么”糊弄了过去，他想，也许这会儿也不是好时机……

　　看着面前瓢泼的大雨，身边挤满了暂时躲雨的人。小小的电玩城门口被结结实实地堵了片人墙。
　　顾程延占着身高朝外看，灰蒙蒙的一片雨帘啥也看不清，脸上还被灌进来的风抚了一片凉意。

　　“我们这儿夏天就是喜欢下阵雨，一会儿就能停了。”季子歌在底下跟顾程延牵着手，两人因为人群拥挤挨得很近。
　　“那就等等吧。”顾程延说。
　　季子歌扯了扯他：“要不要到下面去？”

　　电玩城在二楼，楼梯接着一楼的街道，但转下去又还连着一条地下街，主营服装和玩具美食。
　　“听说它这两年连通了附近的商场，也许也能逛逛。”季子歌说。
　　顾程延跟着走下去：“你没怎么下来过吗？”
　　“每年就节假日回来那么几天，没想过要来这儿，最多就是上面电玩城兜一圈。”季子歌四处看着这里的店铺，“我那个纹身就这儿弄的，以前店面好像就在附近。”

　　“纹身疼吗？”顾程延问。
　　“嗯……还挺疼的，”季子歌摆弄了下领口的衣料，“但那会儿我挺乐意的。”
　　两人手牵在一起，顾程延摩挲着他的手背：“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图案代表着消失，可以说说是为什么吗？”

　　“现在想来其实有点幼稚……我那时候一边不敢让家里知道自己的性向，一边又想宣告自我，来回拉扯感觉整个人都要碎了。”他转头看顾程延，“但现在回头看看也没什么，不过是当时钻的牛角尖罢了。”
　　顾程延看他：“会过去的，你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
　　“嗯。”季子歌停下看着一旁的商铺，“之前好像就是这里……不过好像没有了。”

　　面前的是一排小吃店，许多人来来回回，曾经的影子早不见了踪迹。
　　顾程延看了看店里卖的东西：“章鱼小丸子，要来一份吗？”
　　“好。”

　　当两人戳着丸子跟着标识又拐过一个弯来，这地下街区直接就换了个风格。
　　刚刚还零星出现的二次元元素在这里直接全部覆盖，旁边开着的都是谷店三坑店，逛街的人群中也多了许多画着精致妆容的coser，在没有铺面的一边还有不少人摆着自己的物料在售卖或是交换。
　　华彩的标语灯牌昭示着这儿的鲜活，但与一般街道相去甚远的氛围又让人不禁产生误入了乌托邦的幻觉。

　　顾程延没怎么接触过这些文化，一下被这样的氛围震慑住，他转头想问季子歌，却不懂怎么形容，只能模糊着用词：“你也会这样吗？”
　　“Cosplay？吃谷？还是交换物料？”
　　顾程延对于几个名词就只有Cosplay还知道些，另外两个直接就不明所以，他朝季子歌歪了歪头。

　　季子歌嚼着丸子：“我已经现充好久了，最多就是看看番，上学时候倒是出过几次cos，不过毕业之后就没再玩了，周边也完全随缘买。”他将空掉的竹签又放回顾程延手上的纸盒里，“北苗小玉倒是有一直混圈子。你感兴趣吗？回去了可以带你玩，你外形条件出cos去漫展应该挺多人集邮的。”
　　顾程延继续消化着那些陌生的名词：“集邮是什么？”

　　季子歌拿过他手上吃完的章鱼小丸子盒：“这里等我一下。”然后到旁边垃圾桶丢了又回来，把手机拿到手上抬头问他：“老师，请问可以集邮吗？”
　　顾程延不明就里，但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的季子歌，也配合着说了“好”。

　　季子歌就开了前置与他合影，还笑得一脸灿烂，手在脸上比了半个心形。
　　顾程延表情管理做得很好，虽然满脸疑惑，但照片上的笑容也显得温柔和煦。
　　身后是熙攘的人群，却没有人会对他们的亲密投来异样的目光。
　　季子歌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还示意顾程延要学着他的样子在脸旁比个半心，甚至在手机拿下来后还走流程般跟顾程延客气地道了声谢。

　　顾程延存了分享过来的照片：“集邮就是合照吗？”
　　季子歌点着头，没想到旁边突然出来一位妆容精致的coser朝顾程延问：“老师，请问可以集邮吗？”

　　季子歌诧异一瞬，内心爆笑，但面上不显，顾程延朝他投来询问求助的眼神。
　　“抱歉抱歉，他是原皮，没在cos，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季子歌朝对面的妹子解释道。
　　“啊？抱歉，抱歉，打扰了，那刚刚两位是在……”
　　“他不知道集邮是什么，我逗他玩而已。嘿嘿嘿。”

　　“那真是打扰老师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妹子朝两人点着头，然后又问季子歌，“请问老师平常会玩Cosplay吗？ cn是什么？介意打听一下吗？因为老师长得真的很好看。”
　　季子歌瞬间变得无措，没想到话茬突然跑他这来，这会儿就轮到他朝顾程延求助了。
　　顾程延心领神会，转头朝对方解释道：“好意心领了，但他现充好久了，不好意思。”

　　对面妹子明显有些失落，但瞧着他俩突然又来了精神：“请问两位老师是情侣吗？”
　　两人纷纷点头。
　　于是妹子便瞪大了眼睛一脸兴奋，留下一句“祝99”就转身跑开了。
　　对于一天内就听到两次这样的祝福，季子歌显得很开心，他朝顾程延笑着：“要99哦。”
　　“嗯。”顾程延捏了捏他的手。

　　外面的阵雨是否停歇季子歌不得而知，他和顾程延沿着地下街一路到了附近的商场，由于走这一路耽搁了时间，两人便没再正经吃晚饭，而是吃了些小吃又买了些打包带着，就进地铁去了医院。
　　最后在进医院前，顾程延提议把一袋娃娃暂存附近的快递柜，之后离开时自己再带走，免得两人这刚约会回来的样子怕是会给方酥娇看焦急。
　　季子歌就一边夸着顾程延周到，一边在他手背亲了一口。

　　方酥娇和季游已经先一步到了医院，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出现的时候，外婆正关心着季子歌顾程延怎么没有一起。
　　“说曹操曹操到！”季子歌将东西都放床边的柜子上，顾程延跟在身后和一圈长辈都问了声好。
　　季游点着头，很是和善：“来啦。”
　　方酥娇脸上没什么表情，跟两人点头示意后就开始帮外婆把晚饭收拾出来。

　　外婆朝两人招手：“今天出去玩啦？带那么多好吃的。”
　　季子歌瞧了眼方酥娇。
　　早上出门时候他啥也没说，只当前几天一样出门，所以老爸老妈并不知道他和顾程延其实已经偷闲了一天。

　　但此刻方酥娇并没有抬眼看他，他便老实跟外婆答道：“嗯，调了下工作排期，带朋友出去逛逛，他难得过来一趟。”
　　“好，逛逛好呀。咱们这好吃好玩的可不少，要给小顾招待周全了。”
　　顾程延评价道：“子歌很热情。”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外婆拿起汤匙勺了口白粥在吹，“你们吃过没有呀？”
　　季子歌怕外婆又让坐下来吃点顾程延会不自在，便说：“吃了，我们吃了才过来的。”
　　方酥娇和季游都在一旁坐下了，季游随手拿起床边的那本顾程延编写的说明书在翻看。

　　外婆又问起：“你们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中午，吃过早餐就去机场了。”
　　“那后面十一还回来吗？还是春节才回来？”
　　“应该春节才回吧。”季子歌朝后头瞧了眼顾程延，“十一可能有个朋友的婚礼要去。”
　　外婆看着他俩：“你们做伴郎吗？”
　　“还没安排呢。”
　　外婆拍着季子歌的手：“多拍些照片，玩开心一点。”
　　“嗯。”

　　之后外婆问起了白天两人去了哪儿玩，顺着又扯了几件季子歌小时候的趣事。
　　正讲到季子歌当年公园喂鸽子被鸽子吓哭，季游还给他抓拍了张丑照，季游就突然插话道：“妈，您这哪搞的手册？简直小白到专业的直通手册呀，我当年要有那么一本，搞个摄影，现在估计也是大师了。”
　　“看到点料就想着成材啦？”外婆看向季游，“网上哪有那么好的东西？那是小顾给我总结的要点，人孩子细心呀。”

　　季游看向顾程延：“小顾能力很强嘛，有空也提点提点子歌。”
　　听到顾程延被夸，季子歌嘴角有些压不住，抢着答道：“那肯定的。”
　　外婆敲了下碗边：“你别看小顾老实就任性啊，两个人要多相互照顾才行。”

　　虽然感觉外婆的话不太对劲，但冲着在理的份上，季子歌也是应了。
　　季游又问顾程延：“介意我复印一份带回去看看吗？我一直对摄影都挺感兴趣的。”
　　顾程延一脸礼貌客气：“可以的，我回头直接把文件给您吧，复印的没那么清晰。”

　　方酥娇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她有注意到外婆对两个小辈的态度，虽然觉得有些歧义，但也并没朝她不愿意见到的方向想，只当顾程延很得外婆的欢心，便暗自别扭了起来。
　　于是她这会儿截了话头，带着外婆就聊别处去了。

　　外婆吃着晚饭，和方酥娇随意扯着家常，季子歌和顾程延坐在一边，偶尔答上两句话。
　　但一顿饭下来除了季游的插话外，外婆一直没提过拍视频的事情。
　　季子歌原本以为外婆让顾程延过来是又有什么疑问要解决，但没想到目前为止就只是把人叫了过来而已。

　　季子歌帮着收拾吃完的碗筷，又将商场带来的糕点拆出来：“外婆，这家桂花糕好吃。”然后抽出了吸管，“还打了杯玉米汁，还温着，要现在喝吗？”
　　外婆点着头，季子歌就把东西都摆上，将多余的塑料袋都团吧起来，又扫了桌上的垃圾：“我出去丢个垃圾。”他朝顾程延看一眼，顾程延便跟着站起来。

　　外婆连忙叫住人：“等会儿，我先把东西给你，不然一会儿又丢个垃圾丢不见人影了。”
　　季子歌止了脚步，以为是在叫自己：“什么？”
　　外婆却朝顾程延招手：“小顾，来近点。”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看着不小的红包，“上次就想给你了。没想到你出去丢个垃圾我就睡着了，醒来你们人都走光了。哎。”

　　顾程延推拒道：“我帮您那些是应该的，也不费什么力气，不用学费的。外婆您收回去。”
　　外婆瞪他一眼，笑了一声：“什么学费呀，我可没跟你讲那个。这个是见面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