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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   高中是关键阶段,学校会组织很多次演讲,请五湖四海的名师演讲。

      因为演讲场次太过频繁,班上有的学生逃一两次演讲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比如班委。

      以班长薛正其为首,逃了有三四次,逃演讲也不是真出去玩了,而是在教室打扫卫生,布置黑板报,帮老师准备下节课的课件。

      姜小海被薛正其抽到了,虽然不担任班干部,但教室里人手不够,今天是五一前一天,薛正其爱热闹,要组织一次五一汇演。

      气球、彩带、窗花纸……

      从小到大玩不腻的东西,上高中了还在玩。

      姜小海用打气筒给气球打气,打一会儿,歇一会儿,还出校门买了几包零食,回来吃饱喝足,再接着打。

      有个胖胖的女生,替全校大多数女生完成了靠近薛正其的梦想,不仅和薛正其成为了最好的异性好友,还和薛正其肩搂肩拍了张照。

      那女生名叫黄依燃。

      胖胖的,头发卷卷的,偏黄色,像草一样的黄色,很好看。

      黄依燃是姜小海见过的最好看的胖女孩。

      黄依燃可以在薛正其面前讲任何话,撒任何娇,薛正其都会笑着捧场。

      “好饿,你不饿吗?”黄依燃从教室后排走到前排,路过坐在桌子上打游戏的薛正其,下意识说了一句。

      薛正其偷带了手机,平时也带,不过只在五一节、端午节之类的节日时才会明目张胆地拿出来。

      “饿啊——”薛正其拖着长音,“但没吃的。”

      姜小海在一旁默默观察很久,和女同桌“咔滋咔滋”啃了好久的薯片,还有一袋没拆。

      姜小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好像因为说“饿”的人薛正其,姜小海有种想表功的意味,把没拆的那袋薯片亮出来,径直走到薛正其面前,晃了晃,袋子里的薯片晃得咣当响。

      “我有。”姜小海说。

      薛正其看了姜小海一眼,表情凝滞了一秒,慢慢化开微笑,“谢谢,我吃一点吧。”

      姜小海看着薛正其把那袋薯片拆开,吃了一片,然后把薯片递出去,问旁边的男生:“吃不吃?”

      男生看了一眼,伸出两根手指,从袋子里捏出两片。

      薛正其从桌子上跳下来,挨个走到其他人跟前,把姜小海的薯片分享了一遍,最后回到姜小海这里时,袋子快见底了。

      薛正其露出一丝惭愧的笑容:“不好意思,薯片味道不错,都吃完了。”

      姜小海突然觉得薛正其的形象,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竟然如此正直。

      “没事。”姜小海回答得像个大老爷们,“你们吃。”

      说完,姜小海就退出帅哥的主舞台了,回到自己的小舞台,凌乱地翻着书和画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书和画册是班里的图书角提供的,谁都可以翻阅,姜小海拿了几本,机械地翻着。

      那包薯片很快就被解决得一干二净,薛正其被美食诱惑了,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画面,“饿了,要不出去买点东西吧?”

      “走,我也渴了,想买瓶水。”黄依燃跟上。

      “我也去。”

      “等等,还有我!”

      不出两秒,教室的人都撤完了,只剩姜小海和女同桌。

      同桌看了一眼群雄逐鹿般跑出去的人群,淡定地在习题册上写下口算出来的答案,嘴唇动了动,问姜小海:“你去吗?”

      “嗯——”姜小海摇了摇头。

      “我也不去,那零食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垃圾食品。”同桌义正言辞地说着。

      姜小海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同桌的意思应该是刚出去的那群人要买垃圾食品,而不是说姜小海买的是垃圾食品。

      同桌很爱护姜小海,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姜小海觉得同桌说的话,以后可以分条件看。

      同桌名叫尚思凡,极具学究气的一个女生。

      尚思凡和姜小海从小到大都是校友,只不过两人从没打过照面。

      尚思凡对待学习这件事很挑剔,会挑剔环境,会挑剔老师,就是不挑剔学校,因为只有朴水城的学校才有尚思凡认识的老师人脉,七大姑八大姨,她大舅她二舅,都扎根在朴水城,像守护这片土地的传家人一样。

      姜小海初中时就听说过,有个考年级前十的,天天在老师办公室写作业,因为教室没空调,她嫌热。

      都说家长和孩子要避嫌,但尚思凡是个特例,班主任永远是亲戚,从亲爸到亲妈,从亲姑到亲姨,怎么亲怎么来。

      初中要会考,尚思凡精准把握会考及格线,放弃文科,直攻理科三门,于是,回回考试,尚思凡的偏科问题都极其严重,但这一问题到了理科班以后,就成了水到渠成的垫脚石。

      尚思凡对学习的执着心很重,更看重成绩,每次发试卷,但凡姜小海有一门科的成绩超过尚思凡的,尚思凡都会追根问底,直到把姜小海的所有精华都汲取进大脑,像吸星大法一样,集众人的内功为己所用。

      与尚思凡相反,姜小海极其佛系,什么分数,什么单科?名次不掉就行,这次退了,下次进了就行,这次不退,下次怎么有进步的空间?

      这个佛系态度不知是什么时候染上的,姜小海以前可是和尚思凡一样,对成绩急功近利,但自从上高中,自从唱完那曲《My Heart Will Go On》以后,姜小海就岔出了一条支路。

      她要艺考。

      “姐,我要艺考!”姜小海一回家,就对放年假回家修养的姐姐报备。

      姐姐讥笑了一嘴:“你不行。”

      姜小海很认真地想过许多遍,她敲定了要走艺考这条道路。

      “姐,我认真思量过了,我唱歌好,这是咱家公认的,也是我那帮同学公认的,我去参加艺考,秋天报一个艺考培训班,练一下声表形体,然后冬天一二月份的时候艺考,我查过好几个音乐学院的招生简章,列出一份时间表,可以错开时间面试,如果抽到相冲突的号,可以和老师说明情况,择日重考,这在知乎上有先例。”姜小海说得热血沸腾。

      姐姐从椅子上坐起来,从头到尾打量了姜小海一眼,“你去照照镜子。”

      姜小海跑到镜子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问题啊。”

      姐姐问:“你觉得自己长得怎么样?”

      姜小海仔细观察,“我觉得长得不赖,我又不考电影学院,考音乐学院,靠的是嗓子不是脸。”

      姐姐含着淡淡的微笑,两只眼睛却穷凶极恶,“现在做什么不看脸,你的脸放得进镜头吗?人家能上镜的都是窄脸,上镜显胖,何况你长着肉脸,一上镜,跟大饼一样。”

      姜小海被刺痛了,“我可以减肥!”

      姐姐继续立下马威:“你减不下去的,现在的身形已经是你的极限了,你骨架大,妈妈说过的。”

      姜小海不服气:“骨架大又不是我的错,那我能怎么办,瘦成皮包骨头?”

      姐姐狠道:“去医院敲肋骨,两侧的肋骨各敲一根,还有那张大饼脸,去割下颌角,鼻子也垫高,安个假鼻子,不能呼吸的那种……”

      爸爸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姐姐的话,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说的什么话!谁让整容?整什么容!”

      姜小海告状:“我姐,说我大饼子脸,让我整容。”

      爸爸急赤白脸,对着姐姐就是一通批评:“说的是人话吗?谁都不许整容!什么歪风邪气……”

      姐姐经历过这种偏爱,似乎在这个家,她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带坏妹妹,姐姐一气之下回打工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姜小海开始转移对象,找妈妈说和。

      “妈,我要艺考。”姜小海认真严肃。

      妈妈吧唧着嘴,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这次考试退到多少名了?艺考那东西不是我们能定的,那是天定的,那要声线好的,要命好的,我听不懂什么艺考,你问你姐去。”

      姜小海一头钻进偏执的缝隙里,论谁也叫不出来,“我就要艺考,你看,我文化课成绩已经退了,艺考就是最好的出路,艺考上音乐学院,上完出来随便找个学校当音乐老师,你看那些音乐老师、体育老师,哪个不是轻轻松松赚钱,其他老师动不动就占音乐课、占体育课,我当音乐老师,躺着赚钱。”

      妈妈拿了桌上的镜子,对着镜子抹了口红,从客厅出去了,走时,门“哐叽”一声甩上,震得姜小海魂不附体。

      妈妈这是……生气了?

      时隔多年,姜小海再忆起高中生活,校里校外都充满了错位感,不能简单地用压抑、抑郁、挫败这种词形容,就是两个字“错位”。

      高三,爸妈开始吵架,越吵越凶,凶到刀剑相向(真的是菜刀),凶到砸碎玻璃,凶到一天闹二十次离婚。

      姐姐在超一线城市打工,偶尔回来一次,一回来,就是各种鲜花蛋糕,老家的男孩排着队追求姐姐,单是不同品种的玫瑰花,什么烈焰、什么蓝色妖姬,像垃圾一样丢在卧室一角,最后因为摆不下,多余的花像杂物一样堆到阳台。

      姜小海也有追求者,可都是“错位”的追求者。

      一个个子稍矮的男同学,班上的卫生委员,追求姜小海的方式就是“抢扫帚”,只要姜小海值日,那男生就“抢扫帚”,抢到姜小海厌烦。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姜小海冲那男生发脾气。

      “不能。”那男生说。

      “我……”脏话隐下去,姜小海弯下腰,绕到另外的地方扫地。

      男生就拿洒水壶帮姜小海浇地面,姜小海扫到哪儿,男生浇到哪儿。

      “我垃圾还没扫进垃圾撮呢!”姜小海直起腰,盯着地上被水浇湿的一团垃圾。

      男生错愕:“没事,我帮你扫,你去写作业吧。”

      姜小海把扫帚一扔,调头就走。

      第二天,男生还是这样,姜小海明确拒绝:“我不喜欢你!”

      声音很大,因为两人站在入校门以后二十米远的地方,有很多来来往往的学生,经过时,都朝僵滞的两个人看一眼。

      男生的心理素质很强大,厚着脸皮回:“没事,我喜欢你。”

      姜小海再一次扔了扫帚,掉头就走。

      这是最奇葩的一个男生,姜小海躲躲藏藏,终于躲过了这场“错位”的追求。

      还有一个追求者,校羽毛球队的,水平一般,打校级比赛能获个亚军的样子,再往上就连季军也够不到了。

      长相中等偏上,伸手矫健,个子也高,名叫曹宇。

      姜小海其实对曹宇有好感,不至于爱得死去活来,但执手过个日子倒是可以的。

      可诡异就诡异在,曹宇好几次主动找姜小海聊天,聊得正投机的时候,顾一一就会过来,当着曹宇的面,从身后环住姜小海的腰身,手还不安分地乱摸,下巴卡在姜小海脖环处,声音热乎乎地在姜小海耳边说:“你好香——”

      曹宇被吓到了,被顾一一上下其手、毫无分寸的举动吓到了。

      当时的场景,曹宇可能会记一辈子。

      曹宇趁下课时间来找姜小海,满眼都是急切和期待,他拉了张空椅子,坐在姜小海身边,跨骑在椅子上,正面朝向姜小海,嘴唇按捺不住地上翘。

      “说好了,这周末,我教你打羽毛球。”曹宇两只手撑在椅面上,身体晃呀晃,像个小学生。

      姜小海是学习狂,跟曹宇聊天的间隙还在做化学题,一边配平化学式,一边应付曹宇。

      “好啊。”姜小海眼睛盯着习题册,嘴上回答着。

      曹宇脸上的粉色泡泡又多了几个,眼睛笑成弯月,脖子伸过去,脸颊挨了一下姜小海的手背,装作认真看题的样子,明知故问:“写电解反应呢?”

      姜小海的手被曹宇的脸抵着,动不了,这一幕被尚思凡尽收眼底。

      尚思凡坏笑道:“曹宇,你喜欢姜小海啊?天天下课往姜小海这边跑。”

      姜小海瞅了尚思凡一眼,觉得尚思凡多嘴,人家曹宇只是热情,还没到告白那一步呢。

      结果,下一秒。

      “对啊。”曹宇斩钉截铁地回答。

      姜小海手里的笔头划了一下,在本子上划出一条线。

      好家伙,这么直球。

      曹宇的条件算不错的,姜小海没奢望曹宇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告白。

      尚思凡也被曹宇的直球弄无语了,叹了一口气,像已经见证过无数对在红尘滚滚中的鸳鸯佳侣,尚思凡已经变成苍老的媪,置身事外地看待这群要爱情,却不要独木桥通关票的找死搭档。

      姜小海抬头看着曹宇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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