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余泪》碎云作雪

36、断尾相护

　　奈在树林中穿梭一声声喊着：“离昭，离昭……”

　　一道声音从后传来：“小仙狈！？”

　　奈回头，眼前男子一袭招摇红衣是妖宗之主，苍溟。

　　“叔叔！”

　　“真是好久不见啊！”苍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语气，“怎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嗯，就要回去了。”

　　他眼神幽暗：“小仙狈，你可要记住你是妖宗的妖兽。”

　　奈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告别苍溟后她继续四下寻找，直至发现地上掉落的几朵艳丽红菇她就地四处不断扩大范围一点点的找，终于在一堆巨石缝隙中发现只血色狐狸。

　　萤火灯放在地上，她手摸到他灼烧的体温用早已哑了的声音唤他：“离昭，醒醒，醒醒！”见他已昏死过去怎么唤也没有一点反应。

　　奈呼吸一滞将离昭抱在怀中往家跑去，不知踉跄了跌倒了几次也不敢停歇。

　　空中红山立在一只大鹏鸟之上：“阿茶，快，少主在下面。”

　　阿茶俯冲而下，贴近地面时化为人形，提前跃步而下的红山接过奈怀中的狐狸当即喂下一颗灵丹。

　　看到众人人的一刹那奈腿一软跌坐在地，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阿奈姑娘，我们先带少主回涂山了。”阿茶说完化成大鹏振翅驮着红山和离昭飞离，一行人也纷纷随之。

　　离昭躺在床上身体发热心口也无端越来越热，昏迷下的他还不知所发生的一切，他从妖宗回来的那一瞬间，涂山便同妖宗宣了战。

　　虚空中，苍溟手中凝出一道水剑趁着涂山无渡近身骤然袭去，涂山无渡瞬时化为真身狐尾一甩击碎他的攻势。

　　此刻，苍溟已追至涂山无渡身后，卷起漫天寒霜，直斩他背脊而去，涂山无渡反手爪挡，震得连退数步，他眼见不敌释出漫天黑烟带着狐族人遁走。

　　仙妖之间的初战告捷，妖宗凭借阵法尚且占了上风，随着大战一触即发，仙宗定是有备而来眼看局势越发的不妙。

　　狈父看着蜷缩在榻上昏睡的奈：“乖宝儿，不要怪我和你阿母！这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垂下来的花藤盎然，涂山的风景有着不同寻常的美，体内焚烧之痛使离昭猛的惊醒。

　　“烬儿，你醒了！”

　　“母后，”他看着熟悉的面孔和环境，“阿奈！？”

　　“什么？烬儿，你在说什么？”

　　“母后，我要求娶狈族中人为妻。”

　　“我和你父王是不会同意的，乖，往后不要再提了。”

　　“她是儿子此生所爱！我只要她！”

　　“烬儿，你还小，不知何为爱！”

　　“母后！……”

　　“烬儿，你快些把药喝了，好好休息。”

　　一旁红山端着药看着自家少主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

　　灵药闷头喝下，酸涩感在离昭口中扩散。

　　涂山心月被自家儿子喝药动作惊骇到，他之前喝药都是要哄上半日。

　　一入夜，离昭偷偷溜回了如梦岛。

　　“小烬？！”狈母看着来人略有些意外，“小烬，你没事，太好了！”

　　“阿奈呢？”

　　狈父张张口却没说话，狈母看出便开口道：“我去唤她！”

　　等了片刻，脚步声传来离昭伸手抱住扑过来的人儿：“阿奈，我好想你啊！”

　　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枕在他的胸口，眼中含伤弯起眼睛笑：“你再不回来，我就该把你忘了！”

　　“那阿奈未免太残忍了吧！”离昭吻了吻她的发。

　　狈父转过头轻咳一声：“小烬，你随我出来，我有些话与你说。”

　　“好的，伯父。”

　　“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她一直昏睡不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伯父，我……”

　　狈父打断他：“烬儿，这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你对我家乖宝儿而言很重要，眼下最好你们是隐在人宗，你愿意带她离开嘛？”

　　离昭目光复杂：“我愿意。”

　　“今日你们就离开吧！”

　　“那你们？”

　　“无须担心我们！”

　　如花似玉酒肆落了灰尘，像是许久不曾有人的痕迹，廊下远远走来一道身影，青花抬头看了眼不解问道：“阿奈，你怎么在这？”

　　“我来买几壶酒，你收拾东西要出门吗？”

　　“明日仙妖大战，阿奈，怎么大的事你怎会忘！

　　先不和你说了我先行回妖宗了。”

　　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院的，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门口，压下脑海中纷飞的思绪。

　　“离昭，你快出来，青花送了我好些美酒。”

　　“阿奈，我这就来了！”离昭抱着不知何时准备的花向她走来。

　　“哪偷的？”

　　“这你都知道啊，我才不告诉你。”

　　月下饮酒，免不了贪杯，离昭红着脸坐在奈旁边，靠在她肩头歪着脑袋看她侧脸：“阿奈，我想娶你，阿奈！”

　　“狐狸，你醉了，跟我进屋睡觉觉。”

　　见离昭红着眼摇头拒绝，奈举起巴掌吓唬他：“快点的！”

　　说完她顺势把手放入他炽热的掌心，拉着人进房去，对着床上喝醉的人：“睡吧。”

　　见人睡去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吻下，微微错开覆上了他的脸颊，像是一句无声的别离最后不舍但决绝地离去。

　　离昭一直醒着，知道她无法抛弃亲人朋友，他想同她厮守但他没有任何权利挽留。

　　地上打斗的妖兽死伤惨重，虚空中蛟鸣狐啸打斗声音不断，苍溟虚影抗衡甩开几道符纸，不一会他被漫天炁锁逼困的避无可避，眼看九尾狐冲他袭来，化蛟后用有着坚硬肉刺的尾巴将围上来的仙道横扫在地。

　　涂山无渡虽受重伤却依旧凶悍无比他借助天雷之力，挥动九尾顿时天地变色雷电交加。

　　苍溟心下大骇胸口顿时被符术撕开一个血洞，涂山九尾再一次高高举起齐震眼见苍溟就要挣脱压制，众仙炁与符术齐上阵。

　　苍溟像锦锻一样五彩色泽的蛟体被撕碎而亡。

　　奈挥剑击落袭向阿朗的箭炁。

　　“小狈！”

　　“阿朗，我阿父阿母呢？”

　　“在宗外！”

　　狈父亮爪护着狈母看着挥剑而来的人怒道：“乖宝儿，谁让你回来的，我和你阿母不用你管，快走！”

　　“阿父，你带阿母先走，这里有我！”奈下腰翻转踏踢缠斗近身几名的仙道，她沾了风雪的手指抚过腰间的剑。

　　随即一波仙道又围上来，涂山无渡速度极快移向奔走的狈族兽群直取她们的性命。

　　摔飞在地的奈口吐鲜血不顾数道冲她而来的攻击，挣扎着跪爬向狈群方向：“不，不不，阿父，阿母……不要！”

　　眨眼间一颗如燃烧般的火球疾驰冲向奈，火焰如受无形之力牵引从中裂开，熊熊花光中渐渐浮现出一抹修长的身影，狐耳轻动少年微微垂下的双眸轻抬，瞳色如血琉璃目光所至之处皆染上一层无形的压迫感。

　　少年身后所护之人踉跄撑剑而起与他并肩而立，绝色少女舌尖顶了顶腮唇边阴恻恻挂着怪异的笑，抹去唇角血迹。

　　涂山无渡回头发现自家儿子飞身前去：“烬儿，不得胡闹，让开。”

　　“你不能杀她！”是不允动摇的坚定语气。

　　“涂山烬，你清醒点！”涂山无渡一脸惊怒他抬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血溅在了他脸上。

　　半晌，涂山无渡才回过神来，他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一截断尾在地上滚落，眼前场景让所有人惊然，她们觊觎离昭的身份都不敢再贸然动手。

　　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她极力控制颤抖的手指用扯下的发带系在他的断尾处，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腕流下，感觉到他的痛苦染血的手不敢用力抱住他的腰。

　　“求你，带着她一起跑！”离昭脸色已十分苍白将怀里的人推离示意食铁兽，

　　沅禧会意叼起奈，汹涌窒息压得离昭四肢发麻无法动弹，他扯着嘴角笑着拒绝她伸来的手，道：“阿奈，你快走，不要管我好嘛，咳咳咳……走啊！”

　　最后一丝清明在视线中的人影消失后也不复存在，离昭陷入绝望黑暗里，耳边隐约传来女人痛苦的哭叫声，声音由远到近。

　　“烬儿，我的烬儿……”

　　冬末的雨好冷，寒风带着不顾死活的凛冽，

　　食铁兽受了重伤后又疾驰，如今已昏死在一旁，奈仰躺在泥地上只是凝视着天空，她早已分不清脸上滴落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凉薄无序的雨好似在嘲笑她的无能，耳边传来熟悉清浅的脚步声。

　　赶来的玄钦从天而降将雨伞撑在她头顶。

　　她的声音听起来甚是低哑无力：“师父，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玄钦不言抬手给奈输送神炁，待结在脸上的冰凝化开来，人有了温度后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撑伞带着她离开。

　　回到奈在人宗的小院，玄钦就地布下结界将此处隔开。

　　身侧人呼吸微弱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床顶。

　　“阿奈，你还有我！”手腕翻转与她十指紧相扣。

　　奈自始至终都未给他半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