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明之前装太阳》秋贤月白

14、第十四章 变异丧尸懂得感知

　　那扇门比普通的门要矮小厚重得多，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合金，门把手上也积着灰，但门缝边缘却异常干净，似乎最近被频繁开合过。门后的空间，仿佛是一个独立囚笼的入口。
　　男孩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恐惧，仿佛那扇门后就是地狱的入口：“我，我躲在这里，能听到他们在里面，一直叫，一直叫，白天也叫，晚上也叫，有时候还撞门，咚咚咚的……好吵，我害怕……”
　　江泊之和郑和几乎在男孩手指指向那扇小门的瞬间，就交换了一个无比凝重的眼神。
　　门后，究竟关着什么？他们又是指谁？是男孩口中打了针变大只的人？还是……别的什么？
　　郑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但江泊之却先一步抬起手，无声地制止了他。
　　江泊之的目光转向了我，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在火把跳动的光芒下显得异常深邃锐利。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清的音量，清晰地指令道：“邱梨，再集中精神，感应一下。那扇小铁门后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气息……和刚才你感应到的那个，一样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依言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摒弃掉对眼前可怜男孩的同情和周围环境的干扰，将全部的注意力、全部的心神，都如同无形的触手般，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那扇深灰色小铁门的方向延伸过去。
　　这一次，感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也要……冰冷刺骨得多。
　　首先感受到的，是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彻骨的寒意，那不仅仅是温度的低，更是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带着死亡和绝望的冰冷，像是将我的感知直接浸泡进了接近绝对零度的冰水中，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紧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铁锈和腐烂气息的血腥味，如同汹涌的暗流，猛地冲刷过我的感知。
　　那气味之浓烈，仿佛门后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屠杀。
　　而在这冰冷和血腥之中，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不止一个存在！
　　它们的气息混乱、狂暴，如同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充满了痛苦、愤怒和一种原始的毁灭欲。至少三个！
　　更让我心头狂跳的是，在这些混乱狂暴的气息深处，我竟然还分辨出了在这实验室里那股特有的、刺鼻的化学消毒水味！
　　这味道比外面任何地方都要浓烈，并且……似乎已经与那些狂暴的存在本身，融为了一体！
　　不是简单的打针后变异那么简单，这种气息的混合方式，更像是……某种东西被从内而外地改造过，或者说，制造出来的！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因为过度集中精神和感知到的恐怖信息，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我看向江泊之，声音不受控制地带着明显的颤抖：
　　“小门后面确实有东西。至少三个。气息非常混乱、非常暴戾。而且血腥味很重，非常重。”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补充了最关键、也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一点：“它们的气息里有很浓的消毒水味道，和实验室的味道一样，但像是长在它们身上了一样。我怀疑它们不只是被打针那么简单……可能被……深度改造过。”
　　话音落下，储存区内的空气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火把的光芒在江泊之冷峻的脸上跳跃，映得他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凉。
　　郑和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又退后了半步，手掌微微抬起，水汽重新开始无声地汇聚。
　　而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似乎也感觉到了我们骤然紧绷的气氛和话语中透露出的恐怖信息，他把脸更深地埋进了梨子玩偶里。
　　在我说完之后，江泊之和郑和脸色一变。
　　空气中弥漫的压迫感陡然增强，门后的丧尸显然被惊动了，他们伴随着刺耳的嘶吼声。
　　江泊之说：“郑和，水盾凝聚在小门正前方，覆盖整个门框，别给它们留缝隙！我侧移到左边，若他们出来后，我会用雷电牵制，你注意补盾，然后往楼梯间走！邱梨，直接带小男孩去上面。”
　　“我们得把它们解决了，不然之后他们若跑出来就糟糕了。”
　　郑和立刻应声，掌心的水汽疯狂翻涌，淡蓝色的水膜瞬间展开，像块坚韧的透明盾牌，严丝合缝地挡在小门前，水膜表面还泛着细碎的光，连空气都被滤得发蓝。
　　“江哥放心！我这盾能扛住普通丧尸的冲击，改造的应该也能撑一会儿！”
　　“江泊之，那你怎么办？”我抱着男孩往后退了两步，目光死死盯着江泊之。
　　他刚把枪别回腰间，指尖已经凝出几缕蓝白色的电光，噼啪作响。
　　虽然郑和辅助缓冲，但是他是要直面面对三个变异丧尸，太冒险了。
　　“我跟江哥一起！”郑和没等江泊之开口：“我用水盾挡着，江哥用电击杀，俩打仨，没问题！你赶紧带男孩去楼梯口，静之他们还在上面等着，别让我们分心！”
　　江泊之也点头，指尖的电光又浓了些：“放心，我先用电光吸引它们注意力，郑和的水盾能拦住第一波扑击，我们会尽快跟你们汇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怀里那个把脸埋在我肩头、小手死死攥着我衣角不放的男孩，冷硬的语气稍微软化了一丝：“带着他，一直往前走，别回头，别犹豫。”
　　就在他们两人各自凝聚异能，准备迎接即将破门而出的恐怖时——
　　门后，那一直持续不断的、充满暴躁和痛苦的嘶吼声，却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整个地下空间，瞬间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加诡异、更加紧绷的死寂。只有应急灯发出的微弱电流嗡鸣，以及我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和郑和都愣住了。
　　江泊之的眼神却骤然变得更加锐利，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微微压低身体，指尖的电光蓄而不发，进入了更加专注的警戒状态。
　　“好机会！” 郑和低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它们是不是……”
　　“别出声！” 江泊之厉声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口型：“情况不对。”
　　我的心也猛地提了起来。这种突然的安静，比持续不断的嘶吼更让人不安。野兽在发动致命攻击前，往往也会……突然安静。
　　我没再浪费时间去反驳或询问。
　　这或许是唯一能安全撤离的短暂窗口！我立刻抱紧怀里的男孩，转身，脚步急促但竭力控制着落地的力道和声响，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快速退去。
　　小男孩的身体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他那双脏兮兮的小手，却把我的衣角攥得死紧，指甲都陷入了布料里。
　　他温热的小脸紧紧贴在我胸前，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间那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快步走着，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昏暗的走廊和越来越近的楼梯口轮廓，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捕捉着身后储存区内的一切细微动静。
　　鞋底蹭过地面灰尘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在此刻都显得异常刺耳。
　　我恨不得能踮起脚尖飘过去，生怕一点点多余的声响，就会重新点燃门后那些“东西”的疯狂。
　　就在我们快要退到楼梯间入口时，怀里的小男孩忽然动了动，他极其轻微地抬起头，用那双蒙着血雾般暗红、此刻却盛满了惊惧和担忧的眼睛，怯生生地、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问：“姐姐，哥哥他们会没事的吧？”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尽可能显得镇定的微笑，低下头，用下巴轻轻碰了碰他枯黄的头发，声音放得极柔：“会的，他们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我掌心里却瞬间沁出了一层冰冷的冷汗。心里的恐慌如同决堤的潮水，不受控制地往上翻涌。
　　为什么这么不安？
　　明明……门后的丧尸突然安静下来了。
　　不对！
　　我猛地停住了脚步，站在楼梯口的第一级台阶前，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冲向了大脑，又瞬间冻结！
　　我听到了！
　　不是安静！是……改变了！
　　门后不再有疯狂的嘶吼和撞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沉重的、拖沓的……移动声！
　　它们在黑暗的门后空间里，缓慢地、却带着明确目的性地移动！
　　它们不是在漫无目的地躁动，也不是陷入了休眠……
　　它们是在……感知！
　　像最敏锐的猎犬，在空气中翕动鼻翼，捕捉着那一丝一缕……属于活人的气息，以及更鲜明的——
　　刚才江泊之和郑和释放异能时，残留的、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波动源头！
　　它们在定位！在寻找我们确切的位置！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如果是这样，那郑和勉强维持的水盾，以及江泊之蓄势待发的雷电，根本拖延不了太久！
　　这些被改造过的丧尸，很快就会根据能量残留，精准地找到那扇脆弱的门！
　　我必须立刻提醒他们！
　　我猛地转过身，抱着男孩，想要朝他们大喊示警——
　　就在我转身、嘴唇刚刚张开的瞬间！
　　“砰——！！！”
　　一声比之前任何撞击都要猛烈、都要沉闷恐怖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储存区深处那扇小铁门的方向炸开！
　　厚重的金属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郑和构筑在门前的那层淡蓝色水盾，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可怕的弧度！紧接着，一道清晰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咔嚓”声响起，水膜表面，以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疯狂地向四周蔓延、扩散！
　　门后，传来了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粗重、仿佛混合了金属摩擦和野兽咆哮的恐怖嘶吼！
　　不止一个声音！它们撞门的力道一次狠过一次，每一次撞击，都让那淡蓝色的水盾剧烈震颤，裂痕不断扩大、加深！
　　郑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拼命向前推去，掌心涌出的水汽疯狂地修补着濒临崩溃的盾面。但那水汽补充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裂痕扩散和被撞击消耗的速度！
　　“再撑一下！让邱梨能够到楼梯口！” 江泊之的声音沉得像淬了火的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勉强听清的音量低吼。
　　他指尖蓄积已久的蓝白色电光猛然暴涨，刺目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储存区入口，电流发出的“噼啪”爆响声在丧尸的嘶吼和撞击声中显得格外尖锐刺耳：“我找机会，优先劈碎最前面那个的脑袋！”
　　我抱着男孩，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用最快的速度向楼梯上退去。男孩的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连呼吸都屏住了，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紧紧闭着。
　　刚退到楼梯转弯的平台，脚下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踩到了什么小巧坚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