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颜常欢》亮闪闪

3、怀清

　　默然最喜欢在雨后坐在屋脚，空气里都是泥土混合芳草的香气。那小孩出了屋门，见到的也是这一幕。依旧是木簪斜束着发髻，依旧是绯红的菱绸，依旧是手执花瓣。
　　“姐姐，家里有饭”小孩一蹲，蹭到了默然身边。
　　默然点了下头，闻着鼻尖的气息。远处策马疾驰的声响传入耳际，默然微挑了下秀眉。待那声响临近，小孩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怀清哥哥，这次怎么又是三个月才回来？”伸手从马侧熟练的接他包袱。
　　来人跨步下马，身材颀长，高高瘦瘦，也是一只玉簪束发，如墨的双眸，毫无瑕疵的外表，带出温和儒雅的气质。“小祥，哥哥有给你带礼物”伸手拍了拍男孩肉忽忽的小脸，音调带出的也是柔和。说着话，从身边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泥人，递到孩子手中。
　　小祥边研究那小泥人，边问“怀清哥哥，这次不会又是两天就走了吧”小胖脸上都是开心，应该是很喜欢怀清的。
　　怀清笑了笑，“这次不一定呢”又去摸那小孩头发，带着宠溺。“倒是你，几天不见，又长高了”眉间眼底也是温和的笑意。
　　小祥也不在意，摆弄着小玩具，让怀清摸着高兴。过了一小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拽着怀清往屋脚走“哥哥，父亲让我叫姐姐吃饭呢”站到一处，松了怀清，又朝默然那走去。“咱们正好一起进屋”到了默然近前，扯了默然衣袖，就往屋子里走。
　　默然顺着他拉扯，被带到了怀清面前。
　　“怀清哥哥，这是默然姐姐”小孩指指左边，又指指右边，算是介绍对方认识。
　　怀清大大方方，温玉般的声音想起“在下怀清”，如墨双眸只礼貌的和对方对视了下，视线便退了开来。
　　“默然”默然本来就不是多话之人，报了姓名两人间明显无话。
　　小孩开开心心的带着两个大人就这么回了屋子。

　　小祥家里只有父亲一人，住宿吃饭自然也都是他在张罗。看到怀清进来，明显的笑出了声。“怀清，可回来了，小祥天天和我念叨你呢”将手中的菜肴放入桌中，又去拿碗筷。“你也知道这小子就爱蹭着你。连我这当爸爸的在他心里都没你分量重吧。”半是开玩笑的和怀清调侃。
　　“叔叔说笑了”怀清淡笑回答。这小祥的爸爸原就是和怀清邻居，照顾了怀清好多年，叫声叔叔也不过分。接了小祥爸爸手中的碗碟，帮忙摆放。
　　几人纷纷上桌，和乐融融的开了饭。
　　“怀清，镇上最近不很太平”小祥爸爸开口。“前几天那西街口挺漂亮一闺女不见了，这两天大伙都帮忙找呢，总也没个信。”夹了口菜，“这镇子就这么大的地方，哪能丢个人两天都不见啊，可要是说出了事，尸体也没见着啊。”
　　怀清温和一笑，也不出声，知道小祥爸爸肯定还有后话要说。
　　“这不，这事也才两天，昨天夜里说是老张家的女儿也没去去向。听他们说都是晚上在屋睡着起来人就没了，你说怪不怪”小祥爸爸看了眼怀清，又侧目看了眼默然。低低喃声“别让今天这姑娘就出点什么事，我可没法交代”
　　怀清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下默然。看着很是纤细，可这装扮，真要有贼人应该也不会很上心吧，就连坐在那，都没什么存在感，头也是始终低垂着，耳边散落的长发遮着大半面容。
　　“叔叔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接着男子的话，算是安慰，温柔好听的嗓音让人感觉很安心。
　　“对了叔叔，我走这几个月那些人还来过吗”怀清叉了话题。
　　“哎，可别提了”小祥爸爸一听这个，摇头苦笑。“来了有四五次了,次次都闹的鸡飞狗跳的。”又是一声叹气。
　　怀清蹙眉：“上次我走之前，不是该还得都还过了吗？”
　　“可是他们说欠了两年的债，咱那点不够，利息还错呢，要不我怎么能又想着把空出来的那两间房住人呢。”小祥爸爸回答。
　　怀清听了，从身上掏出银票，塞在他手上。“这点钱先拿着，要是他们来人，先还了去就是。”
　　小祥爸爸也不见外，看了眼银票，揣了起来。接着就聊些家常，便也打发了吃饭时间。

　　刚收了小桌，就听见外面敲门声。“李大哥，听说怀清回来了。我妈那病能麻烦让他看下嘛？”伴随着女子的声音。
　　怀清又是微微一笑，“好，我马上就来。”去了里屋，收拾药箱。
　　“怀清，晚上风大，穿厚点再出门。”小祥爸爸也不阻拦，都是邻居，怀清每次回来都少不了给附近的老人家看看身体。
　　怀清冲他温和的点了下头，便出了门去。

　　“对了，姑娘，我听小祥说你也会弹琴跳舞？”屋子里小祥爸爸是个闲不住的，刚听儿子说这姑娘以前也是卖艺的，就想起下午街坊说银鹭招人，能给比不错的介绍费，顺带问了默然。
　　默然答到“恩”。
　　“姑娘，我听说银鹭那艺团招人，要不我带你去试试？”现在就喜笑颜开，幻想着那钱到手的样子。
　　默然有片刻的沉默，想了想，“好”三年了，银鹭当时的管事早就换人了。团里是一年换一个主管，当初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这到是个很好的机会，至少能回去银鹭。
　　小祥爸爸笑答“那我这就领你去，你看怎样?”
　　默然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银鹭落脚在运来客栈。小祥爸爸和默然来的时候，恰巧就赶上还有仰慕银鹭名声，前来面试的，默然就也跟着去了。很简单的要求，默然当年是银鹭成员，面试轻松过关，自然不在话下。小祥爸爸也甚是奇怪，进去那么多姑娘，怎单就一个默然算是通过了，真的就是琴艺了得？默然跟着回去的时候，就把这好奇问了出来：“默姑娘，这么多人去，怎么就你一个过了呢？”
　　默然脸色有些苍白，“因为银鹭都是盲人。”
　　“啊”小祥爸爸惊呼一声。“以前就知道这艺团很有名气，连皇上都接见过，可没听人说过里面都是盲人啊”
　　默然没了声响，银鹭确实是个盲人艺团，里面又要求甚高，团员配合度很好。单只在台上表演，很少有人能看出他们目不能视。
　　“那这么说，姑娘你...姑娘你..”小祥爸爸似乎不敢确认“也是看不见的？”但到底是问了出声。
　　默然点了点头，“恩，自是看不到的”
　　小祥爸爸不再多问，两人就这么一路默默朝他们家走去。

　　到了屋子，小祥爸爸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说着话，掏出默然付过的房费，递给默然。“姑娘在我家也没住宿，吃了顿饭而已，这钱是万不能收的。”当时银鹭招默然的时候，他在一旁候着，知道默然这是回来拿了行李便要去运来客栈。
　　默然道:“那就当饭钱吧”，她是及不喜欢和别人有牵连的，除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