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无声》梨挽春

7、07

　　07
　　别墅里黑漆漆的，但还是能勉强看得出来，大概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门口的地球仪蒙着一层灰，管余摸黑走拐进客厅，还被地上的望远镜绊了一下。零星看见左侧的卧室里透出一丝光亮，走进，只见窗边是一张躺椅，椅子上是处于昏睡状态的季从梨，祁双靠在躺椅后侧，嘴里叼着根烟——就是管余看见的光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来你对真相真的很执着。”吐出口烟，管余看着黑暗中的烟雾绕着她的头发缠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像水波纹一样荡开。

　　“站在门口别动，”管余在门口站定，他看不清黑暗中祁双的脸色，只能看见火星在空气中忽明忽暗地闪烁，良久，祁双才吐出一句，“来得都挺快的，对你们来说，人命这不是挺重要的吗？”

　　“你保持冷静，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

　　“解决，这句话说出来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看季从梨都不一定会信吧。”祁双有些嘲讽的说道，“我看是解决我还差不多吧，不如我们聊点别的，比如，唐信平是怎么死的？你应该很感兴趣。”

　　管余摊开手，“好吧，我对这个确实很好奇。”

　　“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了，唐信平已经重度抑郁了，他和我哭着说自己天天失眠睡不着，我就顺势给他开了款有致幻效果的药，不过确实致失眠效果挺好的。”

　　祁双弹了弹烟灰，“他真的很痛苦，我就是善良，看不得别人受苦。如果这么痛苦的话，那不如让我帮他一把。于是我在他药效最薄弱的时候给他发了邮件，他本来就难以入眠，被这样一吵更是直接收到了巨大的刺激，也不知道致幻到底让他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意外居然发生如此顺理成章，其实，你说会不会是上天也在帮我，它也觉得这个人，就不应该继续活下去了呢。”

　　祁双沉默了一刻，拽出脖子上系的红绳，上面好像是一块指甲大小的玉，“死从罪来，这样他就为自己赎罪了。”

　　“你知道他大学的事情吗？”管余问道。

　　“当然听说过，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看，当时那个女生跳楼死了，这是因，唐信平活得好好的，有因没有果，现在他死了，结了果，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管余觉得自己喉咙开始发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许久，他才挤出一句，“那季从梨呢？她又有什么果没还？”

　　“她没有什么因果，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祁双掐灭冒着火星的烟，“我的目的不在于她。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那你放了她，我给你当人质。”

　　“你当我傻？”祁双冷笑一声，“管警官，不用对我采取这种怀柔政策，她在我这很安全。”

　　“好，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话既然提到了，不如我们聊聊十年前的案子，那个跳楼的案子你参与过吗？”祁双测过脸，管余看不清她的神色。

　　“参与过现场，后来我被调去了临市其他的案子协助破案，但我知道案子的基本情况。”

　　“了解就好，那我问你，你觉得，她该死吗？你觉得，言语侮辱、造谣算谋杀吗？你觉得，无辜的命死了杀人的该偿命吗？”祁双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砸在他头上，“或者我再问，你觉得，见死不救算谋杀吗？如果说法律不能给杀人者定罪，那我现在阴差阳错杀了他，算不算伸张正义呢……”

　　“如果不算，那我帮他逃离这种活着的痛苦又算不算助人为乐呢？既然当初一个花季少女被他几句话逼得跳下楼，他可以全身而退，那我不过是发了封邮件，他自己坠了湖，我现在可以全身而退吗？”祁双站起来，高挑的影子将管余的半边脸都遮住。

　　“走吧，让我与热情的媒体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