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第 28 章 ...
-
五月的天儿,气温升高了五六度,再升上去,就得过三十度了。
在房间里待着还不觉得,要是你站在大太阳底下站上半小时的话,那是够热的。
戚金蕊就是甘愿站在大太阳底下晒出一脑门汗,还不肯离开的人。
只见,戚金蕊在周家小院门口来回跺步,她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问问李敏是不是真的有去斑的法子?
她犹豫许久,仍然拿不定主意。
今天不知怎地,逼了自己一把,走到了周家小院门口,却不敢再动了。
毕竟她脸上的斑从生完第一个孩子就长出来了,有十多年了。
他家男人晚上和她干那事的时候,都要先拉灭灯。这个情况她之前不知道,偶然问了一句为什么拉灯?哪成想,男人说,看着她脸上的斑,他不行。
真真是要气死她!
想当年,在战地医院里,多少人追求她。
诶……30大几,快40岁的女人了,这会儿再说什么黄花菜都凉了。
李敏并不知道有个女人站在她家院门外边。
还是苏素出门要去服务社买点调料,看到戚金蕊站在不远处,就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戚金蕊平时还是挺敬重苏素的,当然了,主要是看刘进首长的面子。
她和苏素说了一遍李敏那天对她讲,能帮她去斑的事。
苏素一听,附和她说:“是好事呀。”
女人脸上的面子工程,对女人来说可是正经事儿,苏素支持她去问问李敏。
戚金蕊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对苏素提了一句:“李敏好像对那天的事有点误会,李敏不会以为那天是自己撺掇大家一块儿勉强她出节目吧?”
“苏大姐,你要不忙的话,你和我一块进去行不?”戚金蕊有意请苏素帮自己壮壮胆子。
苏素个老人精似的,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她摊摊手说:“我厨房里等着用调料呢,我正要去服务社买点。”
见戚金蕊的脸色不佳,她停顿了一下,说:“你要真磨不开面儿,我帮你叫李敏出来,你的这个事儿,总要你们俩好好交流清楚的。”
“你也别怵,小敏那孩子,别看她年纪小,但人家的心底很好。你看她平时小院门都不出,就在家里帮周江沿看好几个孩子。多好的人啊。”
苏素不自觉地把李敏好一顿的夸。
“是,是,是。”
戚金蕊拉着苏素的胳膊往周家小院门口站定,大有苏素不帮她喊人就不放苏素走的意思。
苏素见状,随即大声喊道:“小敏,小敏,在家的不?在家不?”
先听到声音的小雨,对妈妈说,妈妈,好像是隔壁刘奶奶叫你呢。
李敏手上正忙着,便说:“小雨,你先去和刘奶奶说话,让奶奶进来。说妈妈在帮妹妹洗屁屁,一会儿就忙好了。”
“好呢。”小雨小跑着推开客厅的房门,走到前院,看到是两个人站在门口。他选择对着苏素说:“刘奶奶,妈妈在帮妹妹洗屁屁呢,您进来不?”
苏素对着小雨笑了笑:“刘奶奶不进去了,还有事呢。小雨进去和妈妈说一声,就说戚金蕊阿姨在等她。请她出来一下。”
“哦,好吧。”传话筒小雨,进屋给妈妈传话去了。
李敏听到小雨的话,了然于胸。肯定是为了去斑的事。
不进来的好,她不喜欢不喜欢的人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
慢条斯理地收拾完,把小禾放到棉垫上,让小雨陪着妹妹玩。她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没什么问题,走了出去了。
苏素看到李敏走出来,简单打了一个招呼,说:“戚金蕊找你有事,你俩聊吧。我去服务社了。”说完这话,苏素转身往服务社方向去了。
戚金蕊踌躇不安地,靠近了李敏一点点,拘谨的说:“李敏,我是想来问问,你那天说的能去斑,是不是真的?”
李敏淡淡地在小院里站着,看着她说:“是真的。”
戚金蕊惊喜一脸:“真的?什么方法?我……我……我的脸……”
李敏打断了激动不已的女人,淡淡的说了句:“有条件的。”
“啥条件?”戚金蕊疑惑。
李敏口吐芬芳似的说: “交换。”
“什么交换?你想干什么?”戚金蕊有点不高兴了,怕李敏趁机狮子大开口。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点道理相信懂点人事儿的都知道吧。”李敏双手抱胸看着她。
“那……你说吧。”戚金蕊退了一步,想听李敏讲讲条件。
“投机倒巴的事,我不能干。所以,我不要钱。”李敏如是说。
戚金蕊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以为李敏会朝她要一大笔钱。
还想着,要是最后脸上的斑去不掉,就去举报她!
黑心的女人啊!
“你脸上的斑是非常顽固的一种。年头至少十年以上的吧。”李敏双手抱在胸前说。
戚金蕊听着李敏说的话,突地捂上脸,警觉地看着李敏,不吱声。她心想:要么李敏是真会看,要么就是李敏私下去打听了她的事儿。
李敏随后便把方案告诉她,“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把斑去完;之后再巩固三个月的时间,彻底清除。”
“真的?你没骗我?”
戚金蕊又惊又喜。
“一次给你一个星期的用量。你拿50斤面粉,或者50斤脱壳的大米来换,别想拿带壳的大米取巧。”李敏提醒道。
这个年代,粮食店里,大米有脱壳和带壳的,价钱不一样。
“咱们以物易物,两不相欠。”
“你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戚金蕊疑惑。
“和你没关系,你管不着。要么拿粮食换,要么啥也没有。”
李敏回怼了回去,没有给她解答疑惑的必要。
……沉默……思量……下定决心!
“好!”戚金蕊答应。
“你回去准备粮食吧,随时拿过来。背着人还是明着拿过来,随你自己。如果有别人看到问起来,你要如实说。因为我也会对别人说的。如果咱俩说出的话不一致,你说说……嗯?”李敏有明有暗地对她讲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戚金蕊点点头,答应道。
她肯定自己会选择合适的时间送过来的,她不想节外生枝。
李敏最后看了看她,转身回屋。
戚金蕊被晾在了门口。
两天之后的晌午头上,戚金蕊扛着特地去买回来的50斤面粉过来了。这个时候外面热,没什么人,她过来正合适。
两个人还是在周家小院门口隔着栅栏门交易。
李敏接过粮食,回屋拿给了她一瓷罐东西,告诉她每天晚上往脸上厚厚的涂一层,等三十分钟再洗。
平时,有什么护肤品就涂什么,没什么禁忌的。
并且提醒她,用量不要减少,七天之内必须用完。
“哦,好。”戚金蕊点头如捣蒜,表示绝对会听话照做。可不嘛,这是她用那老些粮食换来的。可不敢胡来。
之后。
一个月她来了四次,共搬来了100斤面粉,100斤的脱壳大米。
妥妥的好粮食啊。
为什么呢?
第一瓶用完,她脸上的斑就感觉有反应了。白了些,主要是感觉自己的脸干净了。戚金蕊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洗脸是不是都没洗干净。
第二瓶用完,脸上的斑没那么密了。
第三瓶用完,大颗的斑淡了。
第四瓶用完,脸上的斑没了,脸还白了,干净了,皮肤□□的,嫩了。
她家男人吴副团长晚上回到家看着自家媳妇,非常好奇她最近用了什么法了,居然真的去除了长了十多年的斑。
拉上灯,翻身使劲折腾自家老婆。戚金蕊对最近的夫妻生活自然也非常愉悦。
可她不想对自家男人说这是拿粮食换的,只说是别人给的。
要知道她一个月工资是不少,但也驾不住买200斤粮食,这下,她算是给李敏打工了。
还好,李敏说,只要再巩固三个月,就算彻底好了。
这一个月来,戚金蕊在医院里,总是被年轻的护士围住,叽叽喳喳地问她用了什么神仙护肤品。
她都是随便搪塞几句了事,被问急了便推说用了鸡蛋清。
难不成,她还要给李敏打广告嘛!
才不要!
这个事自己悄悄知道就算了。
戚金蕊这一次又扛着粮食过来换,李敏收下粮食后,又接过空瓷瓶,另给了她一个大一号的瓷瓶。
并交待她:“从今天走,每天晚上薄薄的涂上一层,20分钟后,洗掉。这一瓶用半个月。你半个月之后再拿50斤粮食来换新的,和以前一样,记得把瓷瓶带回来。”
“哦。好。”戚金蕊接过一大瓶新的,看来她不用一个月准备200斤粮食了?开心了一小下,马上冷静下来,哼,减了一半,还得100斤呢。
真不知道李敏存那么多粮食干嘛,得吃多久才能吃完。
四个月结束,李敏从戚金蕊那里总计换到了500斤的粮食,分别是300斤面粉和200斤大米。每一袋50斤,整齐地码在角落里,蔚为可观。
高兴。
李敏自然有用处,她知道,这个时候很多人被打成了*派、走*派、*五类……
妻离子散不说,被折磨死掉的,病死的,心理不强大而自杀的,不知道有多少……
在困难的斗争中,坚信自己没错的,不是致残就是瘦骨嶙峋病体缠身……他们一下子成了极端弱势群体。
很多人散布在全国各地的角角落落,遭遇的沟沟坎坎太多太多了。
一到晚上,李敏和周江沿静静地躺到床上,陆续从周江沿嘴里听到,一些他很尊敬的首长、前辈、战友……
被批,被斗,游街,离婚,下放,劳改……
夫妻反目、父子成仇、断决关系……
有些人发配去了新疆或清海偏远地区劳改,有些下放到了不同地方上气候略好些的劳改农场或干校农场。
缺衣少粮少药和严酷的环境、繁重的劳动是一体的。
可怜的还有那些不离不弃的家属们,白天在外面挨冷眼,晚上回到家除了哭,还有饿。
李敏安静地听,不插话,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只需要保持安静,当个听众就好。
如果她能尽一点力,当然是会的。
这天晚上,周江沿穿着一身的泥巴衣服进了家门,刚走近,就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身上下充斥着肃杀的气息。
惊得李敏大叫:“哎呀,你个泥人!赶紧换上拖鞋再进来,要不客厅都叫你踩脏了!快去洗澡、衣服你自己在洗澡间的地上搓搓,再拿出来清洗。”
“嗯。”周江沿一个粗壮的汉子,表情木木的,被媳妇儿推着去了卫生间。
李敏觉察到不对劲,她干脆等在卫生间外边。
等着周江沿洗完澡,穿着大裤衩子,打开门,提着搓掉了泥片片的衣裤出来。
李敏赶紧拿着洗衣盆去接湿衣服。
她问:“你咋了?你们演习了?团长还兴和士兵们一块训练了?还是出啥事儿了?”
一般来说,他这个级别的高级军官,并不太会直接和士兵们训练课目。二般情况不计。
“嗯,和副团练了一会儿。”
周江沿接过洗衣盆,蹲到后院的水池边,大手快速搓洗作训服。
“咋回事?咋?是练还是打架了?会不会有影响?”
李敏惊觉事情不简单,手上帮着把衣服晾晒起来。
“没事儿。别担心。团参谋长老胡下去了,我……没保住他。”周江沿心痛。
老胡,绝对不会有问题!
“去哪里儿?人?弄到哪里去了?”李敏直接问关键问题。
这个老胡,她不认识,但能让周江沿痛惜成这样的,肯定不一般。
“现在应该在去新疆的路上了!”周江沿说。
“真够远的!”
“我能问问他这是什么原因吗?”
周江沿,摇摇头。
李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江沿。
她两眼转一转,忽然拉上男人的胳膊,往客厅空着的那一房间,暂时作为储物间的那个房间走去。
李敏推开房门拉着他进去,再关上房门,指着地上的粮食说:“你看,这是什么?”
“面粉和大米?怎么这么多?这得有几百斤了吧?”周江沿惊呆了。
李敏把粮食的缘由讲给周江沿听。
周江沿一把把李敏按进自己怀里。
久久不松手。
李敏被他勒着生疼,但仍轻声说:“钱可能还不如粮食实在,有钱没票还买不着粮食呢。你要是知道一些人的具体地址的话,咱们给送去,或者一点一点的寄去,多寄几次,细水常流,好吗?”
“好。”周江沿闷声说。
周江沿有事干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在军区里有事没事的找人问攀聊,得到他想知道的情况,再不着痕迹的悄然离去。
晚上回家后,再给李敏看,他又抄了几个地址,记到了本子上。
李敏看着本子上记着的地址越来越多,心想,这是下去了多少人啊。
周江沿特意打听到的,肯定是少数的少数啊。
慢慢的,只要是周江沿轮休的日子,他便会开上吉普车,拉上一点粮食,去附近的临县邮局,按地址,分开邮寄粮食和信件。
有时,李敏也会跟上,去采买一些日用品。
有人问起,周江沿便说,带媳妇去县城买东西。
希望他的那些战友和战友的家属们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
总会有拨开乌云的那一天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