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5、第 85 章 ...
-
平安京两位万众瞩目的天才终于回来了，贵族们这些日子以来高悬的心脏终于又能安稳地落回那个被猪油糊住了的胸腔里头了。
但其中还是有不少人在暗自可惜，安倍晴明就算了，那个麻仓叶王怎么就没死在外面呢？！
即便同样享有盛名，叶王和晴明两人的处境却是完全不一样，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得归于那张见人就喷毒液的嘴，可更大的原因，却在于他特殊的能力——能够听见他人的心声。
毫无疑问，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没有多少人愿意将自身的阴暗与虚伪尽数展现出来。
更别说他们处于的是整个国家的政治利益中心，比起普通的人类，政客们暗藏的弯弯绕绕都可以围着平安京转上好几圈了。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叶王个人的宅邸也几乎无人靠近，倒给他得了不少清静。
然而，这份清静终于还是在某一天被彻底打破了。
对此，就连天皇都感兴趣地问起这件事。
“听说叶王从外面接了个女人回家？卿终于想要完婚了吗？”
叶王面上笑眯眯，心里却恨不得将天皇的脑袋当球踢，“只是被朋友托付的孩子罢了。”
话虽如此，却还是遏制不了那些人强烈的好奇心，就连贵女们都会把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由此可见，京中贵族们的日常生活是多么无聊。
而整个话题的当事人之一正在叶王的宅邸里，捧着本《阴阳术大全》啃得茶不思饭不想。
晴明一边吃着自己带来的点心，一边在她遇到搞不懂的东西时适当给予帮助。
要甘柚说，这件事中最难的其实不是学习阴阳术的应用，而是看懂叶王那龙飞凤舞的字。
他当年初入门时，在书上做了不少的笔记，内容鞭辟入里、引人深思——前提是能够看懂的话。
“你何不想想自己为何这么大了还不识字呢？看来荒霸吐的教育很是有问题，他对你未免太过于溺爱了吧。”
出乎他的意料，甘柚并没有生气，反而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晴明，“这家伙到底为什么对我有如此大的意见？我是哪里惹到他了吗？”
晴明斟酌了一下语言，试图为同伴拉回一些印象分，“京中的那些传言，你应该都听见了吧？”
“你是指，叶王能够听见人的心声？”甘柚歪歪头，“可是我又不怕这点啊，我自觉我的内心没有什么不能被表露出来的阴暗想法。”
叶王闻言，作出一番呕吐的姿态，“是啊，估计你的想法中除了‘吃’就是‘荒霸吐’了。”
晴明以迅雷之势抓起一个点心就往叶王嘴里塞，这才继续解释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听不见你的声音，当然，也听不见荒霸吐的。“
”所以？“甘柚还是想不明白，按理来说，他应该庆幸耳朵边终于安静了些才对。
”简单来说，他虽然厌恶这份能力，但有时候也的确依赖于它，而现在突然听不见……“晴明思考了片刻，打了个通俗易懂的比方，”你见到过猫咪炸毛吗？简单来说，就是遇到了超出自己预料的、不擅长的事，所以他应激了。“
叶王嚼着嘴里的点心，虽然表情很是难看，却意外地没有反驳这番评价。
甘柚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惊讶于叶王的性格之别扭，还是惊讶于晴明竟然能将叶王与猫咪联系起来。
无论怎么看，那种可爱的生物都与他搭不上边吧！
”说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沮丧些日子呢。“叶王撑起下巴，看上去很是闲适，就是嘴里吐出的话不那么好听，”我还在想，你要是沉浸在被抛弃的悲伤中无以自拔，我就将你丢进妖怪堆里溜达一圈。“
甘柚严肃地拒绝了这项提议，”虽然听起来很有效果，但大可不必。“
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折下几道褶皱，”事实上，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彻底接受这件事，我无时无刻不想陪伴在兄长的身边，但我也清楚，我只会成为他的拖累，更何况，我不能侮辱了他的这份决意。为此，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增长自己的实力，要是还能帮上些忙，就再好不过了。“
”还真是不得了的想法啊……”
对于一个从小过着普通生活的人来说，光是有自知之明这点就已经超出世上大部分人了，晴明摇摇头，若是那些大人物们能有如此心态，他也能少操几份心了。
晴明来得早，去得也早，他还有不少堆积的事物需要处理，很快就揣着折扇离开了宅邸。
他一开始也是担心这两个人吵起来才会过来打探打探，虽然他那也不是不能住，但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多少有些不方便。
“不过……”他弯起唇角，“他们倒是比想象中要相处得好一些。”
如果甘柚知晓率他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反驳：毕竟她和叶王之间还共享着一个秘密啊！
那是她刚搬来这里的事了，趁着晴明不在，叶王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想要成为新的神明吗？
当时的甘柚还不了解其中的深意，可自从翻遍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阴阳术典籍后，她就彻底明白了。
她既是人类独自前行这一概念的化身，又代表着神明们的陨落，因此，随着神明力量的衰弱，她的力量会越发强大。
此时的她，正处于神明与人类中间的状态，全看她最后如何抉择。
叶王提醒她，就算她真的成为了神明，也无法再拥有往日诸神呼风唤雨的能力，没有任何的权能，也不会有人类特意供奉她。
那可真是太好了，甘柚心想，毕竟她根本没有想过成为新神，她只是，不想失去唯一的家人罢了。
”即便那会很危险？一个不注意，你可是会命丧于此。”
“只要还有可能性，我就不会放弃，更何况，即便我死了，也会有新的化身诞生。”
在那场谈话过后，甘柚就开始了地狱般的学习生活。
等到神明之间的争斗终于传入了京中贵族们的耳朵里，甘柚才惊觉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荒霸吐时不时地会有信笺传过来，上面没有多少重要的内容，大多都是在说自己一切安好，让她不用担心等等，可直到一个月前，最后一封信传来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了。
”北部的土地上出现了干旱的迹象，可这京中竟然也没人想去支援……“
”南方岛屿也被洪水摧毁了大半的地方。“
晴明与叶王谈论着近些日子的动静，显然，局势已经发生了动荡，平静的日子也要结束了。
“我以进入黄昏境作为交换，让一些大妖们也来帮忙了，玉藻前、酒吞童子他们也都来了。”
“但愿能再坚持些日子吧……”
就在他俩想尽办法希望能缓解一些损失的时候，甘柚打断了他们。
”我得过去。“
叶王几乎要被气笑了，”这种时候？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代表着什么？你是想被那群高天原的鬣狗们撕碎吗？！“
甘柚平静地看着他们，”我不是在开玩笑，只是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必须去那。“
晴明似乎看出了些什么，长时间没有进水的嗓子听上去比平时干哑了不少，”所以，是世界的规则给予你的提示？“
她点点头，”再这么继续下去，人类支撑不了多久，是时候去结束这一切了。“
要她所说，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有个人不停地在她脑子里说”去吧“、”去吧“。
”好……“叶王终究还是妥协了，”要去哪里，你心里应该有个数吧？“
甘柚的眼神无比平静，这一刻的她，看上去竟莫名多了些淡漠的神性。
“那是一切的初始之地，也将会是终结之地。”
————
时隔多年，甘柚再一次踏上了当初被荒霸吐捡到的地方。
当年这里还有着小型的村落，可如今，在各种灾难的侵害下，这里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土地。
可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就有不速之客大驾光临。
来人有着如同火焰般耀眼的红发，身披白色的长袍，一串古老的兽牙吊坠挂在脖颈间。
”……火神，伽具土命。“
晴明认出了男人的身份，立马掏出符咒挡在前面。几乎是同时，叶王也唤出了式神来将他们包围住，杜绝了从他们背后偷袭的可能性。
”我无意与你们发生争端。“伽具土命的声音僵硬，起码听上去只会让人更加警惕。
他没有做出任何的攻击，只是走上前，郑重地问道，”秩序之子，人类命运的化身啊，汝可否回答吾的问题？“
”何为神？何为人？“
甘柚一上来就被这么个沉重的问题砸了个正着，可情况也容不得她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神明曾与人类并肩同行至现在，要是用人类的关系来比喻的话，也许就像是长辈吧。可即便再不舍，现在也到了放手让孩子长大的时候了。“
”刚脱离神明的人类，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幼童，可祂迟早会长大，成为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开拓出无数种可能性的大人。“
”我认为，这就是人类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即便没有伟力，即便只有短短的数十年，可只要有一丝前进的可能性，他们也一定会向杂草一样，跌跌撞撞地找到自己的出路。“
”是吗……“伽具土命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些许，”那就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