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化人 ...
-
我躺在侧殿里，懒懒的打着盹儿。
适才与猴子斗法，将这二郎真君殿毁的不轻，废了我好半天的工夫才将此处拾掇成原样。
身下垫着柔软无比的锦缎鹅绒垫，香炉里散着百花仙露的芬芳，再加上从天窗的缝隙溢出来的流光，眼瞅着，我就要酣睡过去。
忽地，寝殿门被猛的踹开。
我咧着嘴瞪眼看着那个吵我美梦的狂徒，只见猴子拿着一个蟠桃站在门口。
猴子道：“小天，吃了它，咱两打一架。”
我疑惑，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蟠桃？
要说这蟠桃都被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吃了与天地同寿、修为大增。
我在天庭待了许久，也不见这蟠桃有这功效。
这猴子怕不是被桃园的天女给骗了。
猴子见我疑惑，将那桃子放我面前细细让我闻了闻—
一股子药味。
猴子将蟠桃放在手上颠了颠，笑道：“你别看它长得普通，我可是将它放到兜率宫的丹炉里好好淬炼了一番。”
兜率宫？
我盯着面前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猴子，就知道他不会如此老实。
太上老君怕是要被他气个半死。
猴子揉着我的头：“吃不吃？你要是吃了，定能突破成人，这样我们两个就公平了。”
我深吸一口气，蟠桃的药香和果香钻进的鼻子，挠的我口水直流。
这蟠桃看着也像是熟透了，通体粉嫩，桃尖是诱人的红色，果皮上还覆着一层细细的白绒。
我犹豫片刻，吃就吃吧，到时候打的你，管我叫爹！
一口咬下去，桃肉清脆，桃汁四溢，满口都是清香。
初来没有感觉，渐渐的身体像是行走在雾中，浑身酥软，筋骨舒畅。
一股暖流从丹田处涌了上来，顺着灵脉流遍全身，越是向深处，越是感受到体内不平静的气息。
四肢逐渐发烫，周身的血管变得温热，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这是要突破的前景。
只听得“轰隆”一声，萦绕在我身旁的白雾散开，一袭银发从我身上披洒下来。
我动了动“爪子”，却见着它已变成人的手掌形状，十指纤细修长，嫩若玉葱。
白色的皮毛变为银色长发，垂在腰间，发梢滑过我的大腿，柔顺又丝滑。
我透过指缝看向猴子，他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红，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
见我盯着他，他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猴子将头扭到一侧：“小天！你搞什么！”
我诧异，不是你让我变成人的么？
这是一幅什么表情！
我愤愤的站起身，生气的朝他跑过去。
初得人身的我，赤脚踏在冰凉的寝宫地板上，没了脚爪上的肉垫，冷的刺骨。
又不习惯两条腿的身体，再加上胸前那对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晃里晃荡的累赘，跌跌撞撞中，竟然直接扑在在了猴子身上。
我喘着粗气，抓着猴子的衣领：“扶我一下...”
等等...
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和猴子还有二郎神的不一样？
我又轻轻哼了一声，果真不一样，清脆婉转，像那凤凰和莺儿。
猴子还扭着头，双臂远远展开，身体拼命向后仰着，好像我是什么令人讨厌的东西。
我拍了拍他通红的脸：“你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呀？扶我一把”
猴子不说话，我便凑的更近了些，都看的见他额上渗出的细汗，还嗅的到他身上的桃花香。
正要拽他的耳朵，猴子却用力将我推开：“穿上衣服。”
说完，就给我扔了一堆“破布”。
我拿起那堆布看了许久，也不觉得和我的床罩呀，门帘有什么区别。
猴子转过头：“你穿好了吗？”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没穿好？”猴子看见我的愣愣的模样，跺着脚赶紧又将头扭了过去。
我向前走了两步，他退了两步。
我抱着衣服道：“我不会穿...”
我是真的不会穿呀。
以往是狗的时候，不需要整这些破布，二郎神也用不着我服侍穿衣。
这么些个布拼在一起，哪儿知道该怎么往身上套。
猴子无奈：“你过来。”
他依然侧着头，闭着眼，双手却接过我手里的“衣服”。
一面往我身上套着布，一面数落我：“你怎么连衣服都能不会穿？”
我扭了扭身子：“我就是不会呀。”
猴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别乱晃...”
折腾许久后，身上暖和许多。
只是这所谓的衣服，一点也不合身，袖子宽宽大大，腰处松松垮垮，走路都会踩到衣摆。
我抱怨道：“你这衣服挑的不好。”
猴子双臂环在身前：“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变成一个女人？”
我歪头看着他：“什么叫女人？”
猴子听完，在寝宫里上窜下跳 ，不住的揪着他头上的金色短毛，真不怕将自己薅秃了。
他垂头丧气的看着我：“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问你，你突破成人的时候，在想什么？”
“啊，这个呀。”我托着下巴看着他。
适才要变成人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二郎神的脸，那样平平无奇的样子当然不是我想要的。
论外貌，天庭里还得数天女，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天女身上。
“所以你想的是天女的样子？对么”猴子问我。
我点点头。
猴子一屁股坐在我的软榻上，眉头紧皱，懊恼的搓着他的手。
我不解：“你生气了？”
“你不要碰我。”猴子打开我想要揉他脑袋的手，抱着地上半个没吃完的蟠桃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我也不知道猴子为什么生气，只能将身上宽松的衣袍系的更紧些。
猴子起身向外走去，我便也跟着跑了过去。
“你不要跟过来！”
猴子的语气有些重，将我吓的不轻。
他走在前，我走在后，他走快，我也走快，他走慢，我也走慢。
可着衣摆实在是让我迈不开步子，一脚踩空，差些从台阶上摔下去。
“这位仙子，你没事吧。”
我看了一眼扶住我的人，是巨灵神。
我低头道：“没事，多谢巨灵神。”
巨灵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滴溜溜的眼神看的我直冒冷汗：“这位仙子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
“我是...”
“她是哪家仙子的关你什么事？”
我正要回答，被猴子一把打断。
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挡在我的身前，倨傲的盯着巨灵神，一字一顿道：“滚开。”
巨灵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走开。
猴子替我整好衣襟：“出门在外，衣服要穿好。”
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衣领已经敞开一片。
我与他并肩走在瑶池边上，两个人仍不说话，尽管他刚才已经替我施法让衣服合身了些。
平静的水中映出我的倒影，真的是好看。
虽然比不上嫦娥那等花容月貌，却也灵巧有余，光彩十足。
我尤其喜爱的是这张脸上的眼睛，从瑶池中看去，烟波流转，好似刚从晨雾里摘下来的葡萄，水灵灵的馋人。
一片花瓣落下来，水中的影子散开。猴子坐在树下，微闭着眼，像是在养神。
其实我挺不明白的，这副人样，我看着很是欢喜，猴子却爱答不理的，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既然他没有精神，不如找些他喜欢的事情做。
我踢了一下他的腿，叉腰道：“起来，我们还没斗法呢！”
猴子“啧”了一声：“我不欺负女人。”
“为什么？”我拽着他的衣服，“你从刚才起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什么叫欺负？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还赢得了我？”
猴子拉住我的手，缓缓睁开眼：“不是这个意思...”
我抽回手，在他头上薅了两下：“那你是什么意思？要认输么？”
“对对对！”猴子的头跟捣蒜似的点下来，“我就是要认输。”
“没意思。”我放开他，翻过身子横躺在地面上，用手撵着地上的桃花。
变成人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嘛...
“咕~”
我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奇怪的是，人肚子比狗肚子的声音更响些。
猴子发出“扑哧”的笑声，坏坏的看着我：“你又饿啦？”
这大概是我们俩之间的暗语，闹脾气的时候，如果要给个台阶下，就会问一句“饿了没”。
我捂着肚子爬起来看着他，猴子不生气了。
他拍了拍我身上的泥：“走，带你去偷...去吃个好的！”
“我们这是去哪里呀！”我脚下踏着云儿，竟然有些紧张。
猴子抓紧我的手腕，笑道：“广寒宫的月饼，你尝过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化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