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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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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福建厦门。
这几天雨一直下个不停,天气也没有放晴。这会儿虽然逐渐小了,但毛毛细雨打在脸上仍是凉飕飕的。往日热闹的商业街上行人不多,更深一点的巷子愈加空旷。
吴邪一身休闲装,走进街边一家小吃店。
店内是复古的装潢,墙上挂着写着菜名的竹牌子,靠里一点的位置还放了一扇屏风,和现代化的商业街格格不入。门一关便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屋内没有客人,屏风后露出一个角的躺椅倒是在摇个不停。
听见门响,‘哒’的一声,一只黑色细高跟支住地,停下了躺椅,一个女人从屏风后站了起来。女人穿着一件小风衣,身材修长,踩着一双小高跟,几乎能与吴邪平视。嘴唇是鲜红的颜色,乌黑的长发直到腰际,容貌极其逼人,是一种肆意的美,像是个在商场中呼风唤雨的女霸王。
可惜就是个在寸土寸金的商业街卖鼎边糊的。
女人手中拎着一个医疗箱,放在餐桌上打开,招呼吴邪:“来先抽几管血。”
吴邪无语,一边被按着抽血,一边打量这家店,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本店特色,问道:“你卖得出去吗?”
女人头也不抬:“我不会做饭。”
吴邪就看她,女人接着道:“打一枪换一炮,福建是我们老巢,怎么浪都行。”
说话间,屏风后走出一个端着茶盘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未长开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长发松散的编成麻花辫,用花纹繁复的银质发饰固定。
小姑娘走到桌边倒上两杯茶,倒完也不走,抿着嘴对吴邪笑,眼里亮晶晶的。
吴邪也对她笑笑,心说我真是老少咸宜,还招小孩喜欢,之前没发现啊。
看了看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的女人,吴邪道:“小涵十三岁了,再不让上学,我就报警。”
女人挑眉:“我也没拦着啊,小涵自己要放野的。”
“二十一世纪了。”
“封建遗毒,没办法。”
“……杭州还是厦门,回头选一个告诉我,得提前联系。”
“杭州!”
见女人和吴邪都转过头来看她,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端起茶盘跑回屏风后。
摇摇头,吴邪也不跟女人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这次一定要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女人撑着下巴反问道:“听说你去听雷了,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吴邪沉默一瞬,方才道:“关于……长生。”
“吃下丹药裹在玉甬里,赌一个两千年后苏醒的可能,那根本不是长生。”女人毫不客气,“周穆王自以为是整个计划的掌控者,到千年后还能把人耍的团团转,可他自己都没能够醒来。但长生的诱惑太大了,几千年文明多少代帝王,这个局早就不是任何人能够掌控的。汪家也好,老九门也好,不过是这个死局中的一环。”
那张家呢?
吴邪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修长的手指夹着手机转了半圈,笑了一下:“说起老九门,你们的消息准确吗?最后那枚戒指,被张大佛爷上交国家了?”
“当然。”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找机会抢。”女人无所谓道,“况且,我这次找你来也是想说这个——那枚戒指被启用了。”
“什么?那东西真能用?”吴邪有点懵,“这不扯淡吗!”
“是。”女人第一次正色道,“所以你的时间不多了,吴解两家的力量再好用,也不可能受到政.府完全信任,张启山直到最后还在筹谋的计划开始了,那些人的动静越来越大,齐羽也快摸到核心……”
“等等等。”吴邪听了个头大,连忙打住,“齐羽不是你们的人吗?”
女人顿了顿,摇头:“不算。”
吴邪只觉得烦,当初为了沙海计划,不得已通过费洛蒙吸收了几千年的‘家长里短’。把闷油瓶接回来后,他就学会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现在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全部堆在眼前,真不是一般闹心。
“你们的实验没有我真的启动不了?齐羽不行吗?就算他不是你们的人,凭你的功夫,绑他一百个没问题吧?”
“……”
女人突然不说话,吴邪看她:“怎么?”
“没事,齐羽不行。”女人将长发别在耳后,“你就说你的打算吧。”
“那我直说了。” 话已经问到这儿,吴邪也不好再兜圈子,手一摊,“我的意思是,毕竟你们这么大的来头,想必到不了没我不行的地步。我这边小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家庭和睦邻里和谐,偶尔下个小斗调节心情,随身保镖给力,安全等级MAX,实在没理由掺和这些事。”
“不过,那些人对小哥的威胁始终存在,而且我一直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所以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是成为一只打算一口咬断牧羊人喉咙的狼,”吴邪耸肩,“那是你们的事情。”
女人沉默了一下,再开口说的却是不相关的话:“你不想永生吗?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没有来世,那我想长生’。”
“‘但死我也不怕,我这辈子够本了。’”吴邪接上,然后对女人说道,“你这传销能力不行,语言的艺术在于有详有略,不在于断章取义——没别的事了?”
“你真不干?”
“嗯。”
“大老远的,这点破事你发微信不行吗。”说完,吴邪就站了起来,“之前的资料已经在整理了,我从费洛蒙里获取的信息多是不完整的,所以要把整条线索串起来真是相当有难度。”
女人撑着下巴,目光毫无焦距的落在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吴邪起身离开,也并不阻拦,只是道:“麻烦你了。”
店门关上,屋内重归宁静。
很久之后,屏风后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逐渐抑制不住,演变成一种近乎撕心裂肺的感觉。
女人没有动静,却眼眸低垂在想着什么。
咳嗽声渐渐停止,女人摊开右手,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一枚戒指,轻声问:“他不是沙海计划中的那个疯子了,比起不惜一切,他更愿意维持现状……所以,为什么会入局?”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会有人推他一把的。”
女人不语。
“关店。”男声里带上了一丝轻快,“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