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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一片冰心 ...

  •   林韵青年时分,心思单纯,恰遇翩翩公子凌霄,捧心于手,只愿不顾世俗眼光与他同吃同住,全了圆大家小家之梦,哪管什么纷杂琐事。

      此时于她情爱不过是眼下欢愉,至于之后全不可知。

      屋头飞燕归巢,热闹非凡,屋内两人互诉衷肠,其乐融融。

      林韵手心温热,偎贴心田,绕脐慢揉,口中念念有辞:“吃不得山珍海味、精致糕点实在可惜,不过没事,日后你想吃什么说与我,我替你尝遍。”

      “好,尽数留予你,莫让这繁琐宫规委屈了韵儿。”

      “还是你体恤,懂得我最不喜拘束。”

      此番对话解得了督主一时空乏难解他常年怀才不遇之郁结,本入得宫来是想建功立业,却不想正逢乱世,一朝全族亡覆,背后没了依靠,就连衣食住行也成问题。

      身上没了银子打点便是连科举考试也难以入门,只得退而求其次先顾及温饱,隐姓埋名挨上一刀当了宦官。

      入宫之时年方十五,学了一身武艺与书目,心高气傲,日日磨练磨去棱角,屈了膝、矮了头颅,开始步步为营,又时刻不忘初心,借帝王之便翻遍藏书阁,这林韵便是多年来唯一忧心他之人,心里感激,定誓死效忠。

      这些年走来,督主为皇帝做尽丧尽天良之事,日日背心而驰郁结于心,再会林韵之前又日日饮酒消愁,这胃也早已千疮百孔,不过是徒有美貌皮囊罢了。

      林韵附于他膝头,宛若和家中兄长撒娇的幼妹,娉娉袅袅,暗含情丝。

      而他自答完好之后指穿青丝,柔声应着:“都应你,不再酗酒便是。”

      刹时间玉容之上泪阑干,梨花迎春带细雨。

      林韵终是为他潸然泪下,心中也并不理解他何以以酒消愁,便是也觉着气恼,恼他生不逢时又或是恼他不懂顺势而为平白缺了一块此生难全。

      他不曾出声,只卷了丝帕卷去林韵脸上残泪,末了单膝跪于她对面,揽她入怀,声如春风拂面,句句暖人:“韵儿,从前我不曾见你,日日干些腌臢事儿,只能买醉求得半日安宁,如今见你安好,便求安然伴于君侧,定会好生照料自己,我在此以命为誓可好,莫要掉金豆子惹我心疼。”

      “拉钩为证,才不要你赌上性命,万一哪日破了戒,岂不是要遭天谴。”林韵埋首于他肩头,双臂环其腰,又叹:“如此清瘦该如何是好?”

      督主鼻头也酸,红了眼圈,回抱林韵,小声应着:“就这般正好,韵儿待我恩重如山,我必涌泉相报,即便...”

      “嘘...”一绵软指尖抵在他唇上,两人搀扶而起,她牵过他手指,一一展开指尖,顺手心纹路勾画,又展了自己的指仔细比对,莫了发出一声悲叹:“何以我们生命之线大不相同,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莫要怨我。”

      “韵儿,我可否吻你?”

      督主不愿听那些将来,指尖穿过如瀑黑发,其指如梳,勾青丝一截,林韵扯过小刀拦腰截断,以红线绕之送于他指尖。

      她说:“我虽十七嫁为人妇,然未经人事,身子清白,今日便将青丝送予你,许余生蹉跎,你可愿?”

      “奴才......奴才......”督主早已语无伦次,又自称为奴,又被绵软指腹堵住唇弓,闭目吻过他眉心、鼻骨,终停于唇。

      其吻缠绵一炷香之久,女子芬芳如花似玉,其身软若蛟龙,其臂若攀岩藤蔓,缠缠绵绵,口津甘甜,回味无穷。

      他面上绯红,娇羞咽下一口津液,扯了笑颜,眼含点点珠泪,也是这时林韵才知原来他眼尾有一芝麻大的泪痣,这红艳眼尾与这精巧泪痣相衬平添几分女气。

      宦者本便偏柔,除根早者更甚,并无喉结,肌肤若雪,督主之美由骨至外,似雨后清露,楚楚动人。

      瞬时间,林韵起了玩心,高调挑其颔,学起画本子里的话来:“美人此生便从了爷吧。”

      “红泪湿罗巾,但求君无悔。”他也作那小鸟依人状俯于她胸口小声抽噎几声,又唱:“本是不全之身,哪求君心牢靠,只余一处阶台,事事圆圆满满。”

      林韵心里怜惜,忘却此时正于宫中,拦腰将这美人抱起,大步走向榻内,宽衣解带要与他行周公之礼。

      其目含缠绵绯色,其颊如枝头桃花。

      督主惶恐,不敢去了衣衫丢了体面,思及自己不是翩翩儿郎,只不过阉人一个,黯然伤神,自怜自艾。

      哪知那女子生猛如虎,几下便将他剥丝除茧,一路褪至裘裤,他终是不忍潸然泪下,所有耻辱、委屈奔涌而至,忍不住自怨道:“韵儿莫看,丑鄙不堪,不值一提。”

      “我生来还未见过其他男子究竟是何样子,你的便是寻常人家的样子,莫要哭泣。”女子臂穿其背,将他托之于怀,指尖抹去眼尾余泪,耐心劝慰。

      督主已许久不曾如此情绪荡漾,喉内痒涩难耐,咳咳三两声,以手蒙面,也不再反抗,末了又埋首于林韵怀内低喃:“看了莫要嫌我,你看便是。”

      得了首肯,只瞬时间便被除尽遮挡,督主浑身战栗,狼藉之中涌出三两滴液体,心道完了,林韵已提帕去擦那点点水珠,轻唤他:“这里可时时痛楚?韵儿日后一定记得你身上处处伤病,护你无虞。”

      “痛又如何?还了我遮羞步吧,这实在是......”

      “那便打来清水洗过,抹上膏药,总归能舒服些。”

      督主还是听从林韵之令不敢动弹,被裹了棉被多了几分惶恐,手紧攥于掌心,阴霾一闪而过,她嘘声劝他噤声,蹑手蹑脚接了水来,只见他被上只余两眼,哑然失笑。

      “掀了被子,我帮你擦洗。”她自小金碗玉碗、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受得如此委屈,督主连连摇头不愿她如此,奈何她态度强硬,双手撑于他两肩侧又问:“你掀是不掀?”

      眼见女子两眉挑起,目含凶光,仿佛只要他敢拒绝一声便要将他生吞入肚。

      “韵儿,如此凶悍,让我如何是好。”他缩了几下身子,还是不愿,手上却松了被子,那样子像是视死而归,便成全了她。

      她转头在水里拧了帕子扯开一小角顾及他体面,手指卷过绵帕,附耳低语:“若是痛了便告知我一声,在我这儿不用时时忍着,我明知你最是怕痛,怎生闷声不吭?”

      “奴才不敢,你......如何做得这等事。”视线飘至她侧颜,柔软面颊近在咫尺,面上自带芬芳,好想翻身吻遍如画眉眼,只是不敢。

      “不过为宦,到底还是男儿身,如何多了几分女子娇柔,谅你今日胃内不适便不逼迫你了,换洗舒服了早日归府,离早朝还余三两个时辰,养足了精神才好。”

      “韵儿待我极好。”

      “自然如此,日后岁岁今朝,我也会时刻记得你身子不好多加忍让,也愿你我长长久久,永结同心。”

      自那日斩断青丝之后,督主将青丝装于腰包别于腰间,日日不肯离手,每每想起她所说便眉眼含笑,那腰包就连晚上也要攥于手中,也许多年往后女帝早忘当日承诺,他却始终铭记于心。

      好一个岁岁今朝、永结同心。

      他不过不全阉人一个,如何赢得火中凤凰亲赖一世,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这贴身照料也不过这热恋第一年,彼时督主势头正好,也并无许多公务缠身,林韵也愿宠他、谅他。

      今日留一碗血燕窝,明日温一碗莲子红枣汤,时时端了水帮他擦洗,时时挂念着他的病骨,总舍不得他劳累。

      督主心里感激,此生此世皆念着她的好,到头来也不敢恃宠而骄,她说什么全然应着,有时倒像个透明人。

      又逢夜中私会时,林韵以手撑头,望向那主动宽衣之人,有了乏味,却又疼惜,故而发声:“且慢,我与你深夜幽会,怎是图鱼水之乐,你不懂。”

      督主跪于地上,迟迟不肯起来,再抬头时泪湿前襟:“奴才不敢奢求太多,本就一身病骨,承蒙不弃,万分感激。”

      “哎呀,你起来,又跪做什么,不是早免了这虚礼。”林韵连番跳脚,见说之无用只得用强,拦腰将他又抱起,面露难色。

      “何苦如此贬低自己,那与旁人周旋的英勇怎就无影无踪,食之无味。”

      “娘娘贵为太妃,而奴才废了根基,永折腰。”

      “我从不觉着你有异于常人。”

      “可我这般觉着,初识起便觉如此。”

      那一日,林韵听他说了许多寻常日子不曾言说的话,只环着他的腰身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他落了好些泪,哭得肝肠寸断,激得喘疾反复,所幸林韵备有嗅包才得以缓解他的病证。

      那样子便是出气颇丰、入气少,憋息至脸颊胀红,紧握胸口而不得平息,所幸他自幼懂得察言观色、控制神情,即便费力喘息也让人我见犹怜,林韵哪舍得此刻松手,只小心照料着劝他放宽心。

      她知道,那日是皇帝寿辰,督主不得已喝了不少酒水,看着百花斗艳、句句带刺他心里酸涩,才卸去伪装潸然泪下。

      他淋漓大汗之后,酒醒过大半,看周遭狼藉一片面色煞白,林韵稳了手臂吻他鬓角,哑声安抚:“你的心意我全然知晓了,方才病势凶险,现在可好些了。”

      他慌乱整理衣衫,翻墙而出,也没答上一言半语,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所言为何?

      不过半晌脚程便到了府中,只一人打了池水洗脸,池水冰凉刺骨,脸上却是灼烧。

      也不知是身子疲乏起了烧亦或是泪湿衣衫面红耳赤。

      反观林韵,笑颦如花,已然深夜还对着大门痴笑。

      如此男儿,此生遇之为福,今后为患是祸尚不可知,但求此时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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