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轻歌我就曼舞》唐竹英

42、团年夜谈案情

　　终于可以吃饭了。这本来只有母子二人过的年，一下子变成了男女老幼一桌八人，气氛不可同日而语。席间大家谈论的却并不是情感之事，谈的是张小磊他们村的工厂，是夏初阳开春的打算，是小龙、小廖、小杨的工作，小田则像讲述别人家的故事一般讲起了自己妹妹遇害的经过，使得这团年聚餐变成了故事会。于是，大家又都像福尔摩斯般，对这案情进行了推断。回到原点，夏初阳提出：“当年你父母得罪过什么人没有？”田维维道：“他们说没有。”夏初阳又道：“我看了当年的案卷，里面录入了一些人的口述，发现他们都说你父母常为没能生儿子的事情大打出手。”田维维红了红脸，道：“是的。他们在生下我三妹田明明后常常吵架。那时候我已经长大明事，知道他们是想生儿子却没能如愿。”夏初阳道：“在你妹妹遇害后，你父母又生下了你弟弟，对吧！”田维维道：“是的。那时候，他们借妹妹遇害心情不好为由，跑到外面打工去了，在外面生下了弟弟。”夏初阳道：“你家的邻居那时候也出去了，并且一直没有回来，对吧？”田维维道：“你是怀疑我们邻居李叔叔一家？不是他们，我父母都否认了的，说决不会是他们！”夏初阳道：“据我这些天的研究，大致可以推断，你李叔叔一家不是害死你妹妹的凶手，而是目睹了你妹妹遇害经过的见证人！”大家一时陷入沉思，田维维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动作迟缓，目光凝滞，有种不安聚上眉梢。
　　夏母一看情势不对，忙道：“大过年的，别让人家小姑娘不高兴！逝者已逝，生者得生！”夏初阳知道母亲对生死已看得很开，倒不用担心母亲难受。但也不想依母亲的意思，避谈田明明的死。他对田维维道：“今晚上，你仔细观察你父母的行为，看他们有没有给你妹妹烧纸钱，看他们烧纸钱时都说了些什么。”大家都被夏初阳的话搞得一头雾水，稍一领会，便惊愕不已。“不会吧？你不会是怀疑田维维的父母就是害死他们女儿的凶手吧？”廖静第一个提出惊人之问，龙奂珠也惊目圆睁。田维维倒异常冷静，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有所怀疑！自从妹妹去世后，我伤心得要死要活，他们却并没有表现出失去孩子应有的伤悲，而弟弟的到来，让他们完全忘记了妹妹遇害带来的疼痛！说实话，自从弟弟到这个家之后，这个家就不属于我和我二妹了！这也是我和我二妹早早嫁人的原因！”夏初阳若有所思，大家从他眼睛的眨动频率可以看出，他在进行剧烈的思索。夏初阳道：“千万不要这样怀疑你的父母。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没想到，他思索的结果就是这么一句话。
　　吃饭继续，大家都有点食不甘味。夏初阳道：“我得自我检讨一下。刚刚我们谈论了不该谈论的话题，话题只能到此为止，就当是听了个故事。”他斟了一杯酒，对田维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放心！”田维维心事沉重，只点了点头。此时，她心想，如果真是自己的父母害死了三妹，她也决不放过他们。整个饭桌上，就龙奂珠的孩子和杨莫羽最安静。夏初阳不由逗了逗龙奂珠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龙奂珠笑了笑道：“人家还不到一岁，还不会说话呢？”夏初阳尴尬地笑笑，又望向杨莫羽，道：“杨医生好像没几年前那么爱说话了啊！”廖静侧脸看向杨莫羽，问道：“师父，你们以前认识？”杨莫羽看向夏初阳，脸上漾出一丝红，与衣服相映成晕。怎么不认识？她记得他肩膀的力量，也记得他那双被洪水泡烂的大脚。夏母听说以前他们就认识，不由心生好奇，对着杨莫羽看了又看。张小磊道：“他们不仅认识，还是一对相好！”杨莫羽白了张小磊一眼，道：“别乱说，我有男朋友！”廖静一愣，迅速反应过来，道：“对，我师父是有男朋友的！”杨莫羽竟朝她笑着点了点头，颇有点对她的补充说明表示鼓励和赞赏的意味。夏初阳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心酸，这一点被敏感的夏母给捕捉到了。她明白，自己的儿子是喜欢上那个有男朋友的小杨姑娘了。而她喜欢的是小廖，小杨有男朋友这事对她来说是好事。经过这一番对话，她总算弄明白了，适合做儿子女朋友的只有小廖。于是，他对廖静格外热情。廖静也明显觉得夏母对自己有优待，于是和她说起话来。
　　张小磊有些尴尬，不由反问杨莫羽道：“你有男朋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杨莫羽道：“你不需要知道啊！”说完，又转而对夏初阳道：“你们村子里土地多，要是能划出一部分来种药材那该多好！”夏初阳想都没想，道：“好呀！我正发愁该种些什么好呢！”接下来，夏初阳就和杨莫羽谈起种药材的事情来。
　　这顿年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吃完后，张小磊、廖静帮着夏母收拾碗筷，进行洗涮清扫。龙奂珠则忙着奶孩子，田维维心事重重，带着任务离开了村部。夏初阳和杨莫羽则继续谈论着种药材的事情。晚上八点，大家散去，只剩下夏初阳和母亲留守村部。夏初阳挂念着村里的五保户，又打电话问龙奂生情况，龙奂生说他们今晚是和他们一起在敬老院过的年。如果母亲没来，他也是要过去的，不过，陪母亲也是应该的。毕竟母亲除了他这个儿子，也没别的亲人了。论起来，他母亲也没比五保户好多少。又和龙奂生他们说了几句后，他挂了电话，去看母亲。只见母亲已经在厨房后面的空地上架起了空炭锅，旁边放了一大撂纸钱，看样子，她是准备给爹爹和弟弟烧纸钱了。看着母亲孤独的侧影，不由心中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