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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云有山依,雨有水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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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的一处宫殿内,虽是冬日,可室内却温暖如春。各色奇异的花草在此处尽情舒展着身躯,带来不该在此时散发的香气。花草簇拥间有一名女子,身着紫色纱裙,涂着鲜红丹蔻的手里拿着一把金色小剪刀,在不住摆弄剪下的花枝。可她似乎不是很有耐心,花枝随意一剪便插进旁边准备好的瓷瓶里,毫无章法。
“娘娘,简大人来了。”一名身着粉红衣衫的宫女进入殿内,小心禀报着。听闻此话的女子快速扔掉了手里的剪刀,在一旁宫女的伺候下净手敷香,随后就扯过宫女递过的外衣,披着靠在了塌上,一双眼看向了殿门口走进来的简连。
“怎的突然想起来侍弄花草了,你也不是有此性子的人。”简连笑着走向靠在塌上的女子,一边走还一边不忘避开脚下放着的花盆。
“皇帝突然对汐月宫的兰贵人有了兴趣,说她花养的好,人也雅致。哼!养花谁不会啊,学就是了。”塌上的女子换了个姿势,趴在了塌上的茶几上,慵懒的像一只猫。
“呵呵呵……,你何必去学她,她是个什么角色,皇帝再有兴趣还不是天天往你宫里跑,图个新鲜罢了。”简连也在塌上坐下,尝了口宫女奉上的茶,又放下茶盏说到:“平郡上贡的银丝雪顶不过几百钱,怕是都到了你宫里吧。”女子眼波流转,一双眼睛尾梢带红,似有万千情义难以言表,睫毛微闪也惹得十分怜爱,轻启朱唇道:“哥哥喜欢等会就带出宫去吧,我素日也不爱饮茶。”
简连但笑不语,他是知道他妹妹的个性的,他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一盆鲜花,一株花卉冬日里却开的异常灿烂。他盯着花朵,看着鲜红的颜色道:“陛下虽罚了景惟卿,可这样大逆不道的罪也只是罚没兵权,鞭笞留京,他还是好端端在长安王的位置上坐着。他活着一日,北境的兵权就一日属于景家,属于太子。军权可夺,军心难握。”简湄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嘴角勾起,一手撑额道:“哥哥,我这殿里的鲜花是我养的,它长在我够不到的地方便罢了,现今他长在我眼皮底下,是死是活,便是我说的算了。”简连用脚拨动了脚下的鲜花道:“那就看看北境的花能在云都开多久了。”
塌上的女子起身,姿态柔软道:“春天要来了,不知北境的花能否适应着云都的太阳?不过,哥哥,李思齐那个匹夫装的刚正不阿,实则是在堵我们的嘴,可也不奇怪,他与许横舟有旧情。但你的那个便宜儿子也站在了景惟卿那一边,若不是哥哥的示意,哥哥不该注意注意吗?”女子贴近简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毕竟,咬人的狗不叫。”说罢便轻笑离去,紫色锦袍拖在地上,碰倒了一边刚插了几支花的瓷瓶,几名宫女面无表情赶紧上前开始收拾满地的瓷片。
许家府邸不远处的胡同里,一辆马车隐在暗处。车内却点着一盏灯笼,简子弃坐在车内,身上的深绿色的官服也没来得急换下。他轻推开窗户,从缝隙中看向胡同口处。不多时,一队人便从门口经过,正是宿莽等人。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不见早上的小姑娘,宿莽也骑马护在车边。简子弃盯着紧闭的车窗,直到车子驶过胡同口。简子弃关上了窗户,看着手边的灯笼轻声道:“也不知道把车放慢些。”
“公子,您说什么?”车外的黑衣男子回头道。简子弃移开了视线,往着车门道:“无事,今日不回了。去简府,我该去看看我的那位父亲了。”黑衣男子听完了话就转头挥鞭调动了车头出了胡同。
北境的春夏异常短暂,即使在春日里,晨暮的温度也异常的低,风一过就让人不禁颤抖。可景惟卿觉得自己周遭的风似乎也被冻住了,太阳将要落山,景惟卿躺在地上,觉得黄昏的阳光也带不来一丝暖意。最糟不是寒冷,景惟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腥甜滋味,他转头看见不远处的两具尸体。尸体的伤口已经变成暗红一片,可见不久前那里还流出许多鲜血,景惟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那一瞬间整个眼球都变成了红色。他支起身子,用膝盖爬着到了尸体的面前,他握紧了腰上的匕首,陷入了一刻迷茫,眼前只是血红一片。“嘎——”几声尖锐的叫声突然惊动了景惟卿,他手中的匕首猛地掉在地上,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几支秃鹫正盘旋在上空,正等着美餐一顿。景惟卿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又拿起地上的匕首,挥动了匕首……
“嗥----嘎!”“别叫,长翎。你出去玩吧,这屋里快装不下你了。”一声鹰鸣伴随着一道温柔的安抚声把景惟卿从梦境中拉回现实。他扭动了脖子望向窗边,一只老鹰正立在衣架上用嘴梳理着身上的羽毛,不时的抖动一下,连带着衣架也颤颤巍巍,一副要断的模样。衣架旁小桌边上,一位月白衣衫的姑娘背对着景惟卿忙活着什么。
“怜宵!”
景惟卿轻声唤道,声音沙哑。桌边的姑娘猛然僵住了,忽得扭头,一双眼睁得老大,直直盯着床上的景惟卿。女子面容柔和,宛若夏日雨荷,一派温柔之感。景惟卿盯着自己的妹妹,嗯,长高了,也漂亮了。景惟卿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容越笑越大。“咳咳。”禁不住喉咙发痒,景惟卿猛然变了脸色,咳的满脸通红。
“笑什么,笑你一身伤回来多威风吗?”女子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送至景惟卿嘴边,边倒边说道。景惟卿赶紧饮了几口递上来的茶水,感觉到一股清凉流过喉咙,理顺了气才抬头看了看不知道把手往背上哪块好地放的许怜宵,撇了撇嘴道:“怜宵怎变得这么凶?可是我不在家,有人调包了。”许怜霄拿过景惟卿手里喝完的茶杯,又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道:“我看你才是被调包了,你现在哪一点像你?”
景惟卿听了这话盯着杯子里旋转的茶叶低声道:“哪里不像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