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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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陲小镇到兰州，廖清欢骑着骆驼晃晃悠悠走了一日有余，他已连续奔波了几个月，现在终于无事一身轻。
连去程时未能欣赏到的沙漠风光，也在都这一日里补了回来。
刚至兰州，还未来得及喝一口水，他便听到隔壁的说书人恰好说到近日里最受人关注的绣花大盗。小二看他有些兴趣，便把他引到二楼靠窗的雅间，好好听一听这一桩他还没来得及回羊城就被陆小凤查出主谋的案子。
他只听了半日，就有性急的客人从别处听来了结果便在后面大声嚷嚷，这位说书人的年纪尚轻，被这样的客人逼得脸颊通红，不过片刻就拂袖而去。
廖清欢有些意兴阑珊，既已知晓是那前六扇门名捕金九龄在贼喊捉贼，他便猜得到故事的后半，如此一来，倒还不如早日回到羊城，听一听故事中人的又有何说法。
于是他便去姬冰雁府上带回了墨雪，一路快马加鞭，只是即便如此，等回到羊城时也已是八月中旬。
陆小凤几乎没在羊城停留，很快便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在传到廖清欢手里的最新情报中，他正在花满楼的百花楼借酒消愁。
叶孤城早在几日前便前往了金陵，他和西门吹雪约定在秣陵的紫金山一战，而和此案有关的其他人，又都死的死伤的伤，算到最后，廖清欢才发觉竟只有公孙大娘还留在羊城。
她的姐妹死了一个，背叛了一个，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于是廖清欢干脆回到之前的院子里，稍作休整，还未用过饭，公孙大娘便正如他意地找上门来。
也正是这时，他才知道，他家公子竟亲自来了羊城，参与了这件事。
七月初，羊城。
宫九不喜欢京城，因此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南海。
他对任何事情的欲望都很低，如有必要，甚至可以三天不进食水。[1]
——但他却一定要见廖清欢。
因此才千里迢迢，将阿青从山西叫到羊城，只为了自己可以少走一点路。
结果等他到了羊城，才从属下那里得到消息，说是廖清欢早在半月前就往沙漠去了。
他从属下手中接过阿青的来信。
送信的鹰似是嗅出了他的危险，宁愿在回去的路上捕食，也不愿靠近他半分。
倒是比那群鸽子乖觉多了。他望了一眼已向天边飞去的鹰，想到。
即便送信来的是老鹰，阿青的信中仍然只有寥寥数行。
简单的解释过沙漠中那位夫人的事后，便只承诺会在九月前回到羊城。
廖清欢不在，宫九原想早日离开，去寻他的新合作伙伴。可正在这时，替他打探消息的属下回来了。
他意外地发现，他的那位合作伙伴，此时此刻，竟也出现在了羊城。
于是他便住进了羊城内廖清欢暂住的小院，这院子本就是他出钱买的，他本人住进来自然再合适不过，只是，有一个很讨厌的女人，在看到院子又一次有人进出之后，当夜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只是她等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旧日情人，而是她在任何地方都不想再遇见的九公子。
因此在她看见披着外衫，从里间走出的宫九时，几乎是瞬间便垂下头低声道：“九公子。”
宫九的脸色并算不上好。
他住的屋子正是半月前廖清欢住的那间，仅仅过了半月，南城潮湿的天气便让屋里没有一床干净被子可用，他最后只好又叫了人去买新的。
桌上的烛台也点不亮了，若不是他不在乎这些，恐怕一直待在这里负责照料的小厮甚至活不到见他的那一刻。
“公孙兰。”
他缓缓叫出她的名字。
奇怪的是，他明明用的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眼前的女人却仿佛见到了魔鬼般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就他所知，这个女人向来大胆，她在江湖里有很多重身份，而几乎没有一个身份是不杀人的。
那她又为什么害怕从来不免费杀人的他？
天色已经很晚了，宫九不想再同什么都说不出的人废话，干脆找了人来带她出去。
直至第二天一早，宫九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让公孙大娘连一夜都忍不了，非要亲口告诉廖清欢不可。
绣花大盗案也因此被推上了高潮。
在此之前，绣花大盗已绣了七八十个瞎子，作下六十余件大案，尤其是羊城内连戒备森严的王府都被盗走了十八斛明珠！一时间羊城内人人自危。
直到人们意识到绣花大盗并不屑于杀人，也不会对普通人出手，这座城才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是，当绣花大盗的作案目标转移到武功秘籍上时，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起先，只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盗窃案，即便凶手绣了两个瞎子，留下了绣着牡丹的缎子，办案的捕快也只是将其当做绣花大盗新作下的案子，合并到了过去的近七十起中。
他们人微言轻，武功也稀松平常，只能把案子交予新来的六扇门派来的捕快手里。
可是，当被刺成瞎子的男人醒来后，却说了一件叫所有人都惊诧不已的消息。
——他们并非镖师，也没有携带贵重的钱财，甚至直到他们醒来时，身上的盘缠还是那几两碎银。他们只丢了带来的一本书，想来怕是因为这本书才遭此横祸，
于是捕快便追问书的名字，这两人却死活不肯再说。最后捕快不耐，吓唬他们会因此坐牢，他们才抖成筛糠一样，把这半月来的奇遇吐露得一干二净。
能招来如此祸患的书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书，但即便是六扇门的捕快也万万想不到，被盗走的竟然是传说中的《怜花宝鉴》！
捕快大骇，遂将这件不起眼的小案子报到上司眼前。而他的上司，又层层上报至六扇门的总部。
这原本应该是极隐秘的办案过程，但捕快也是人，没办法保证一丁点差错都不犯，因此等到六扇门的总部开始关心这件案子时，《怜花宝鉴》被绣花大盗盗走的消息已甚嚣尘上，而流言又要怎么止住呢？
只可惜，宫九不信。
他不信这个故事里的哪怕一个字。
先不说绣花大盗是他新找的合作伙伴，单说《怜花宝鉴》被盗，就是完全没道理的事。
《怜花宝鉴》的主人是谁？一千个江湖人里有一千个都会说是王怜花！
而王怜花又是谁？一个智多近妖，武功又好的千面公子，又怎会把自己的心血丢给会被绣成瞎子的两个人？
他就算找传人，也必然会在名气和实力都不俗的江湖人士中找，再不济，他也会将《怜花宝鉴》传给天赋上佳的幼童，总之，绝不会是传闻中的那两个人！
比起王怜花这样的老前辈会马失前蹄，宫九还不如相信是他本人出山做了个连环套等绣花大盗上钩！
更何况，金九龄正在羊城为找人顶罪忙得焦头烂额，要知道想骗过陆小凤的眼睛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宫九并不清楚金九龄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即使金九龄死在这里，他的好处也不会缩减半分。
这是同魔鬼做交易时应付的代价，金九龄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陆小凤，你最好足够聪明，否则，恐怕会载在工于心计的金九龄手里。
对于他来说自然没什么关系，但阿青已和这个人成了朋友，若是陆小凤出了什么事，阿青会不高兴的。
他不想让阿青不高兴。
宫九很清楚，金九龄绝对不知道他现下正在羊城。
因为他们原本约好的时间是月底，地点也在更靠近南海的一座小镇。
那里风景如画，最重要的是，并非平南王的封地。宫九作为太平王世子，本不该私自出入羊城，只是他实在想看看这位王叔能愚蠢到什么地步，还有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堂弟，究竟又隐藏了些什么秘密。
于是廖清欢就被派到这里，来同平南王谈一笔生意。
若是胜了，那他们自然坐拥天下，但即便是败了，他们也只不过是受人蒙蔽，为人提供了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罢了。
也正因此，阿青才能那么顺利地从王爷手里拿到请帖，去王府赴宴，甚至还在私下同小王爷见了面。
而一切正如他们所料。
自抵达羊城以来，宫九便再没出过门。毕竟谁都不清楚王府内是否还有曾在宫中供过职的老人负责出门采买，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被这些人认出，否则他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身份，便全都白费。
因此他的下属便在这间院子里来来去去，一旦在外探听到新情报，便回到这里报告公子。当然，偶尔也有阿青养的鸽子，从其他地方飞到这里，腿上绑着纸条，蹦跶着落进他的茶杯。
宫九看了这些脏的要命的鸽子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冷着脸拆下纸条。
毕竟除了他本人外，就算是宫主，也不能截走他和阿青之间用于联系的这些鸟。
阿青的鸟来了又去，但就是一直等不到阿青寄来的信。
大约是还在沙漠中吧，宫九想，等阿青从沙漠里出来时，便一定会给他寄信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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