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虞尽楚

2、归来

　　三天后，段尽孚早早的来到机场。

　　他身穿牛仔外套，里面套着白T。他好似漫不经心的站着，双手交叉，右手指尖一屈，转着左手小指上的尾戒，一圈、一圈，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实际上他目光静定在出口处的人群中，一眼不肯放过。

　　生怕错过了什么。

　　段尽孚等了许久，有些烦躁的抬手看表。

　　秒针毫不停歇的走着，分针也一步步的往前攀。

　　“嚓——”一声，分针归12，时针进7，他已经一动不动的等了30分钟。

　　他微微蹙眉，眼神一沉，连始终勾起的嘴角都收敛了些。

　　刚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出现道带着浓浓笑意的温润男声:

　　“去哪啊。”

　　段尽孚定住，垂下的手用力握紧。他回头，正好对上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晚点了，不能怪我。”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少年蹲下身，一双眼尾下垂、显得无辜 至极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小时候的他的样子，然后阳光不偏不倚地洒下，落在少年的唇边。

　　少年眯着眼睛，笑的张扬，耀眼又温柔。

　　当时，他说:“你好，我是季唤。”

　　与现实的声音重合。

　　段尽孚的五指松开，手掌从粉色变为青白色。他握住季唤的手，又礼貌的松开。

　　“好久不见，我是段尽孚。”

　　段尽孚清晰的看见季唤笑眼一弯，嘴角翘起，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外套口袋的某一处好像突然变得灼热，段尽孚有些慌张地将手放进兜里，死死的扣住发热源。

　　可热气顺着他的手爬到他的心口，呼啦一下，撕开一道口子，钻了进去。

　　季唤看着对面人略微单薄的身影，皱眉道:“深秋，你怎么穿的这么薄？”

　　段尽孚有些尴尬的缩了缩裸露在外的脚踝，趁季唤不注意又向下拽了拽裤子。

　　还能为什么？

　　18岁的臭美呗!

　　“走吧，唤哥。”

　　段尽孚拉起行李就往外冲。少年风风火火的背影落入季唤眼中，他不禁失笑。

　　“好久不见啊，阿尽..”他喃喃一句，随后紧跟着段尽孚的步伐。

　　季唤从出口出来时，恰赶上刺骨的秋风吹过，他冷得一哆嗦，急急忙忙的坐上了段尽孚叫的出租车。

　　透过窗户，干净的天空染上几分污垢，只有太阳依旧耀眼如初。

　　季唤微微垂眸，舟车劳顿，他有些倦了。

　　段尽孚装好行李上车，和师傅说了地点。刚在纠结要和季唤说什么缓和气氛，却发现那人脸上已有倦色，闭眼休息了。

　　段尽孚将头扭向另一侧，对着窗户长呼一口气。

　　正正好，他还没想好和季唤说什么，毕竟距离上次两人这样见面、交流已经是九年前了。

　　但心中却有一根刺，有些疼。

　　他偷偷摸摸的从口袋中拿出刚刚的发热源，是一个样式普通的男士钱包。打开钱包，一张照片直直的入了眼。

　　那是坐在舞台上的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正在演奏钢琴。男人穿着西装，正好勾勒出宽肩窄腰。他微微侧头，正好看见上扬的嘴唇。

　　舞台背景是深红色，西装是黑色，红黑交替间，只有那人的侧脸白皙透明的近乎发光。彩带落在他的肩上，纷纷扬扬。

　　段尽孚忍不住微笑，他将视线投向正在小憩中的季唤。

　　季唤穿着黑色大衣，半张脸藏在同色的高领毛衣中，但不难看出，他的侧脸轮廓熟悉。

　　照片中的男人，是季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