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日照香炉谁探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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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咱们到四皇子府了。”
我正一手支撑在马车上打盹假寐。随之马车一顿，便传来身边嬷嬷的略带兴奋的轻言轻语。
我缓缓睁开眼睛，随手掀开窗帘，只见四皇子府金碧辉煌，雄伟壮观地屹立在眼前，门口两个偌大的石狮子威风无比，正门有两个仆人在守着，偏门却不曾打开。
我心中暗叹，好心酸的府邸排场。
按理说，皇子未成亲不得私立府邸，必须居住于宫中，然而几年前谢氏还得以支撑，四皇子的母妃谢贵妃也足够得宠，便有了这皇子之中唯一的殊遇。
即便是有这殊遇，也还是特殊的那一个。倘若皇子成家，自立府邸，哪一个的排场都比这四皇子府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或许，这也是跟谢氏家族没落有不可隔绝的联系吧。
进入四皇子府后，小厮唯唯诺诺，让我们在花园凉亭水榭等待，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我缓缓提起脚步，迈着在庆平侯府学的礼仪闺态，小路上的散铺的鹅卵石踩在脚下，阵阵的酥麻感。渐行渐近，一阵悦耳的琴音传来，如流水般舒缓而绵延不绝，又如恋人呢喃轻轻痴语。我遥望着凉亭轻薄帷幔下的身影，身后两个侍女站着。
熟悉的旋律继续音绕耳边，我旋即一笑。
从袖中掏出自带的野王笛，伴着他的琴音，相协调地吹起来，我听到那端的琴音，微微一顿，又瞬间衔接，滴水不漏。
野王笛是慕容峥先前给我的，他说这是在紧急时刻，指挥和调令烈风堂的号令，有固定的旋律，有不一样的音调。
慕容峥说，我一个人无聊，可以吹它来解闷。
此时此刻，野王笛音色低沉而有力，琴音舒缓而有灵气。
一奏一和，相得益彰。
曲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一首笛曲《相思意》。”
我一怔，声音居然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出在哪里听到过。
帷幔那边的男子起身，已缓缓走出帷幔。
玄色的锦衣长袍，长袍上绣有飞龙花纹，惟妙惟肖。腰间陪着一块碧色玉佩，莹莹光泽。举手投足，华贵至极，他站在水榭台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这一瞬间，居然成了我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我的视线上移，当目光聚集到他那张脸上，我感觉自己突然不能呼吸。那张脸……
回忆跑马，那笑意盈盈的脸庞：“哦，不过是我的哥哥嫉妒我比他有才华，想杀掉我罢了。”
“白日里我看你那般傻，不过想逗逗你罢了。”
……
谢子楚？
母妃是谢氏家族，父亲是楚国皇帝，谢楚之子，谢子楚？
抬头便迎见他若有若无试探的目光，嘴角一丝慵懒的笑意，漫不经心开口道：“你便是尚书府今日送来的女子？”
我暗自庆幸，多亏了见谢子楚时，我是易容了的，所以此时此刻，以我真面目示人，他并未认出我。
我欠身行了一礼，颔首答道：“回四皇子，正是奴。”
他大步走近，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睥睨天下的姿态，“长的真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意味不明的眸光，我在里面，居然看到了一丝杀机！
我淡定回答道：“奴闺名若水。”
他笑了笑，收回手。“若水，这首曲子，你吹的甚得我心。”
随即对身边的人吩咐：“好好伺候这位若水姑娘，今夜……让她在房里等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心中早已设想早有准备，当他这句话突然说出来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一丝不能控制的慌乱。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乱。
卞遥啊卞遥，想想你来这里的目的。
被楚奕身边的侍女带回去的路上，望见花园的不远处有一个粉衣华服的小姑娘，便问：“这是谁？”
侍女答道：“这是四皇子的表妹，谢婉。”
谢婉？我望着她，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
心中莞尔一笑。
晌午时分，日头西斜。
小姑娘谢婉，一路从花园回到西苑，再从西苑，溜到厨房。我一路跟着她，笑意盈盈。
后来见她实在太好动，根本就停不下来，就趁着她走到距离楚奕的寝殿最近的地方，一个当空把她打晕，点了睡穴，抱了进去。
小姑娘，实在是我卞遥对不住你，今日之恩，容我来日再报了。
望着安静躺着熟睡的谢婉，发现她的眉眼，和楚奕居然有三分相似。不由得突然想起，楚奕……
出了这间屋子，我问身边的侍女，她叫粉蓝，是楚奕留在我身边，专门伺候我的，可是我清楚，她知道的肯定很多，但是愿不愿意说出来，愿不愿意说真的，这就不知道了。
我问她，四皇子这个时候通常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就笑得很温婉，说，奴婢不知啊。
我问她，你在四殿下身边，似乎很受器重，你一般都服侍什么啊？
她就笑着简单地说，奴婢是殿下跟前端茶倒水的，偶尔也会做做粗活。
然后我又问，四皇子有几房妻妾？
她居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不解，似乎也有一丝不可置信，然后迅速低下头去，回答道，殿下不曾娶正妃，目前有一房妾室李夫人，通房……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我笑的很灿烂。
时光流逝，心飞扬。为你长风，为你歌。
日头西落，月亮露出尖尖的一角，乌云尽散，一轮圆月，散发无比清冷的光辉。
脚步声响起，我知道，是楚奕往这边来了。
烛火摇曳，烛光暗淡，勉强能看清人影，却不太容易看清面容。此时此刻，谢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我在想，楚奕第一眼看不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他一身玄色长袍，在月光中显得越发清冷，以至于我看的清楚他的面部轮廓，却不能猜测到，他的神情。
还是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藏古寺那一夜，他的盈盈笑意，还有无比暧昧的情愫。
可是，今昔不同往日。
尤其当我知晓，谢子楚便是楚奕之后，更应该分清楚卞遥和楚奕的界限，不同的国，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
他的脚步声轻轻，想必是猜得到里面的人正在睡眠。我藏在门后，之前便将粉蓝打晕，带回去休息了。
而现在……
却不料，他未曾走到床榻，来到门口，便顿住了。
我一惊。
他背对着我，此时此刻我的心咚咚跳，纵然我并不害怕，却不知为何，此时还是那样紧张。
我尽量屏住呼吸，可是在我听起来，似乎整个寝殿安静的，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
只是一瞬。
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睁开眼睛，便有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啊——
吓得我后退一步。
到底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笑，一步一步靠近我，“躲在门后，你要做什么，嗯？”
我一动不动望着他，“你……如何看都不看就发现了我？”
他笑意渐浓，更加靠近，步子缓慢，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到。他开口道：“我听到了你的呼吸，你的心跳。”
盈盈月光下，我看不到他的神色，却依稀能够感觉他的目光，那样热烈。
总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又回到了那一夜，回到了藏古寺，我还是边遥，他还是谢子楚。
靠得足够近，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撑在墙上，极其暧昧的距离。
我的呼吸突然一滞。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现在的你，更美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却让我大惊失色。
他这话……原来他白天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只是他不说出来，想看看我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我推开他，向外走开几步，还好有夜色阻挡，脸上红色即便是蔓延到耳根，也不会特别显眼。我说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他又向我走来：“那你先告诉我，来我这里，你想做什么？”
我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为报恩，受华府之托，到殿下府上伺候殿下啊。说不定讨得殿下欢心，还能就此享受荣华富贵了呢。”
他安静下来，不再言语，可是我却总感觉，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似乎从未转移过。
他凉凉道：“若真是如此，何必白日里告诉我你叫若水，何必不直接与我相认，如此不更能得我欢心吗？”
这是问题的关键，他倒是慧眼，一眼直击要害。
我不服输，继续道：“被献给别人，以美色侍奉，自然不该用本名，正如青楼女子一般，你见她们哪个有用本名的？”
闻言他一呛。
“你倒是心大，随便拿自己和青楼女子相比。也罢，既然如此，你便在我府中先住下吧，好吃好喝待着你，顺便，”他面向我，笑容大大的，“等我得你欢心。”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日照香炉谁探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