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帅炸苍穹》流离云

18、粉转黑（五）

　　秦沭是在无意间发现穷穷就是十六的。

　　那时候，秦沭刚被邱阳坑了一脸，无颜面对万剑宗的兄弟姐妹，无奈之下退了坑，心里却依旧记挂着游戏中的事。

　　秦沭动过解释的念头，后来又觉得自己作为高中生，趁此机会断了游戏的念想也是好事，于是也没再纠结。

　　可理智归理智，身体却很诚实。

　　一有空闲，秦沭就会刷手机，搜一搜关于剑三的风景截图，八卦故事，或是技术攻略。万剑宗作为恶名昭彰的精英帮派，经常会被刷上微博和贴吧。

　　秦沭不曾刷到过关于十六的消息，却每天都能看到关于尘世美的八卦。

　　像渣男尘世美又渣谁谁谁了，谁家情缘跟着尘世美跑了，骗钱骗色尘世美之类的，接连不断。

　　后来，为了方便打听关于万剑宗的消息，秦沭每天除了拿“剑网三”，“万剑宗”当关键词搜索之外，还会用“尘世美”三个字来搜一搜。
　　跟尘世美有关的大多都是狗血八卦，不过偶尔也能看到万剑宗帮众们的名字，包括十六。

　　秦沭对此十分满足。

　　后来，在关于尘世美的微博中，出现了一条清流。

　　那是一段剑三的对战视频，尘世美VS帅炸苍穹，剑纯VS气纯。文字介绍上写的是“为爱而战”，而微博的博主是“我的男朋友帅炸苍穹”。

　　最开始秦沭并不知道这就是十六，他猜测既然是尘世美的朋友，有可能是万剑宗的人，所以便点了关注。

　　当时“我的男朋友帅炸苍穹”上只有寥寥数条遛狗微博，和评论数两手就能数过来的剑三微博，关注量也不到五百，很大一部分还是营销号。

　　后来，微博转变了风格，开始秀手秀腿秀眼睛，粉丝量大幅度增加之后，穷穷开口说了话。

　　秦沭只听了一句“大家好”，就识别出了这是十六的声音。

　　不会认错的。

　　那之后，“我的男朋友帅炸苍穹”就开始慢慢地红了起来，经过半年多的积累，拥有了五万粉丝。

　　秦沭早已忘记了关注的初衷，并成功说服自己，他是为了秀秀，为了伊丽莎白才会一直留意穷穷的动态，跟十六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当然，十六过去的确是秦沭重要的朋友，但过去的终究已过去，如今已经成为了无法挽回的过去。秦沭并不打算重回剑三，这一道坎再难过，也得硬着头皮过去。

　　原本秦沭已经成功自我催眠，并将此事彻底放下。

　　而一切的努力，在顾城出现的瞬间化作了泡影。

　　秦沭关注“我的男朋友帅炸苍穹”，是为了十六。

　　十六就是穷穷。
　　穷穷就是顾城。

　　由此可得。

　　十六就是顾城。

　　听起来就像秦沭看上了顾城一样。

　　这当然是没有的事。

　　至少在现阶段，这个原因秦沭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秦沭：“有点困，我睡了。”

　　顾城：“……”

　　顾城：“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秦沭闷头背过身，不说话。

　　“如果放在麻将桌上，你这种行为就是赢了钱就跑，会被牌友抓起来吊打的。”顾城一本正经的说道，“做人要厚道。”

　　秦沭还是不理他。

　　“给点反应嘛，别睡啊。”顾城把手伸进了秦沭的被窝，摸了摸他的手臂，“正起劲呢，继续啊。”

　　秦沭猛得一个激灵，迅速地躲开了顾城的手，他原本就躺在床的边缘处，这一让的动作幅度又大，半个身子直接滚出了床外。

　　顾城眼疾手快，一把将秦沭拉了回来。

　　秦沭背上冒出了冷汗，他的心跳飞快，大脑仿佛被砸了一棒槌，深更半夜无比清醒。

　　明天还要上学。
　　还能不能行了。

　　秦沭：“我是高中生。”
　　顾城一脸期待地催促：“你先回答问题。”
　　秦沭死赖到底：“不回答。”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顾城很没原则地妥协道，“那行吧，我换个问题。”

　　顾城问道：“既然你从一开始就关注了我的微博，那么你同意我住进来，是因为瑶瑶，还是因为穷穷？”

　　秦沭犹豫片刻，回答道：“都有。”

　　“你这回答，未免也太敷衍了。”顾城无奈道。

　　“都有就是都有。”秦沭补充道，“如果那日不是你，我压根不会让苏沫瑶住进来。如果苏沫瑶不在，你也找不到住进来的理由。”

　　顾城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

　　“轮到我了。”秦沭道，“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睡。”

　　“你这孩子还挺精明，放出去不会吃亏啊。”顾城笑道，“问吧。”

　　秦沭脑子里gay过来gay过去，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事情，穷穷十六之类的词到处乱窜，根本想不出什么问题来。

　　不过既然提出了要问最后一个问题，秦沭还是勉强思考了一下，随口问道：“你刚刚为什么叹气？”

　　“叹气？”顾城一愣，“哦——叹气啊，想起了一段悲惨往事。”

　　秦沭淡淡道：“你这回答，未免也太敷衍了。”

　　顾城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曾经被人骗走过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沭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歪了。

　　有歧义的不是话语本身，而是脑子。

　　黑暗中，秦沭面色古怪，觉得自己被传染了脑残。

　　不管这“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顾城作为浮夸演技派的网络大骗子，能骗过他的人，也算是一代风云人物。

　　金钱？□□？女人……不，男人？

　　秦沭稍稍产生了一点兴趣，关于gay和下手的问题逐渐淡出了脑海。他“唔”了一声，翻了个身，正对着顾城的侧脸问道：“被骗什么了？”

　　顾城也侧过身，和秦沭面对面，提醒道：“第二个问题了。”

　　黑暗中，顾城和秦沭这俩长着遭女人嫉妒的双眼皮的男人，透过窗帘外的些许月光，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流光溢彩，并想到了同样一件事。

　　顾城：秦沭看起来对此八卦很有兴趣，可以利用这个充满悬念的问题，套出秦沭关注微博的原因。

　　秦沭：看顾城的眼色就知道他要纠结关注微博的事，听骗子被骗的八卦固然有趣，但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这不算第二个问题。”秦沭率先开了口，“是你刚刚的回答太过敷衍。”

　　“你刚刚问的是我为什么叹气，我回答了。”顾城冷静地说道，“我想起了一段悲惨往事。”

　　秦沭也冷静地反驳：“你不说是什么事，这个回答就毫无意义。”

　　顾城笑了一下：“我若是没有这么回答，也引不出你‘被骗了什么’的问题。”

　　秦沭觉得这件事情，谁说谁有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真会被顾城套出话来。权衡之下，秦沭道：“算了，我睡了。”

　　顾城：“……”

　　顾城：“好好好，我不问，你来问。”

　　秦沭立刻道：“那你被骗什么了？”

　　顾城：“感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啊！

　　你也有今天！

　　秦沭搂着被子无声地笑了几秒，将满脸笑意隐藏在黑暗中，他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问道：“为什么被骗？”

　　“在玩游戏的时候被骗的。”顾城说道，“是个挺讨喜的妹子，本来一块儿玩的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秦沭笑容一僵。

　　顾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发现那妹子是个男的，还是敌方的卧底，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打入我方内部才来示好的。”

　　听起来好像是挺惨的。

　　秦沭干笑了一声，问道：“什么游戏？”

　　“剑网三。”顾城回答道，“听过么？”

　　不仅听过，那位传说中骗过网络大骗子的人物不巧就是我本人。

　　秦沭脸上的笑容还僵着，他似乎是忘记了收回表情，直到脸颊开始发酸，他才将嘴角拉回到原位，低声道：“玩过。”

　　“哟，你还玩网游。”顾城把脑袋往秦沭枕头的方向拱了拱，“哪个区啊？”

　　“我自己没号，借同学的号玩过一段时间。”秦沭说道，“我是好学生，不沉迷游戏的。”

　　“谁说好学生就不能沉迷游戏了。”顾城说道，“我有个认识了六七年的网友，跟我同龄，高中时候比我能玩多了，现在还在大学里念土木硕士。”

　　秦沭的心情一言难尽，他第一次知道，顾城原来对这件事如此耿耿于怀，甚至还纳入了“悲惨往事”之中。他愈发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坑，被顾城一踢一个准。

　　顾城后面说了什么，秦沭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拢了拢被子，随口问道，“很厉害吗？”

　　“那听起来可比我这个读师范的厉害多了。”顾城笑了笑，“还要下工地倒腾土地。”

　　“哦。”秦沭心不在焉地说道，“开挖土机吗？”

　　顾城：“……”

　　顾城：“不是，开挖掘机。”

　　秦沭：“……”

　　秦沭奔腾出万里的思绪飘了回来：“什么？”

　　“从我认识你那天算起。”顾城忍着笑说道，“你现在是最不像好学生的。”

　　“不是。”秦沭连人带被子，往顾城的方向挪了挪，“你刚刚说了什么？”

　　顾城问道：“你这算一个问题吗？”

　　秦沭的脸黑了半截：“不算。”

　　顾城点了点头，把脑袋缩进了被窝里：“那我睡了。”

　　秦沭：“……”

　　世界上怎么会有顾城这么贱的人。

　　秦沭气到心梗，又无力反驳，他瞪着顾城只露出个脑门的睡姿，恍惚中想起了他们刚刚说到了土木硕士。

　　土木好像是一个专业。
　　开挖掘机应该没硕士。

　　秦沭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说了一句很傻逼的话。

　　顾城那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秦沭深吸了一口气，被子一掀，把脑袋也盖了进去。他悄悄把手机拿进了被窝，开始搜索土木。

　　土木工程是建造各类工程设施的科学技术的统称。

　　哦。

　　那也跟挖掘机脱不了干系。

　　听到动静的顾城悄无声息地探出了脑袋，看着秦沭被窝里透出的光亮，无声地叹了口气。

　　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