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风》小毛虫子

8、第八章

　　一整个晚上，萧筝都深陷于对淳于寒的自责当中，很晚才抵不住困意睡着了。没想到一大早就被莫语辰这个大喇叭吵醒了。他直接闯入她的房间，然后在她耳边重复着：“起床啦起床啦…”
　　现在他是越来越放肆了，妈妈怎么也任由他闯进来啊？她没理他，抓起枕头捂住耳朵，对自己自欺欺人地催眠，我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
　　可是莫语辰烦人的声音一直回响着，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恨恨地坐起来，拿起枕头便狠狠地向他砸过去。
　　“莫语辰，你要干嘛啊？”昨晚睡不好，今天早上又被吵醒，她瞪着他，全身的怒火仿佛都被激起了。
　　“嘿嘿…别瞪我了，你的眼屎都要掉下来了。”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收敛，仍是那副不正经的嘴脸。
　　“你……”气得她懊悔为什么房间里没有一个杀伤力大的武器拿来丢他。
　　“哈哈…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快点起床收拾一下，带上一套换洗衣服，我们在外面等你啊。”
　　他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哎，什么意思啊？”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今天我带你去我外婆家玩，这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你该不会要在家睡一天吧？行了，你快点啊，淳于寒和陈婷都在外面等着呢。”
　　她更懵了，直到她坐上了去莫语辰外婆家的汽车上，她才慢慢捋清这整件事。
　　其实就是莫语辰的妈妈周末要去加班工作，晚上也直接住在工厂，所以她便让莫语辰去外婆家过个周末。而莫语辰怕无聊，于是自作主张地约上了淳于寒和陈婷。莫语辰说陈婷和淳于寒是他昨天晚上打电话约的，而当萧筝问到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告诉她的时候，他说他是故意的，就是想今天早上吵醒她睡觉。这个回答气得萧筝想直接把他推下车。至于为什么萧筝妈妈竟然同意她去，看着莫语辰得意的笑脸，她就知道肯定是妈妈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才会答应的。萧筝搬过来这么久，每天都是上学回家两点一线的，对于这次去郊区的玩，心里更多的还是期待和激动的。
　　看着汽车慢慢驶向偏远的郊区，两旁的景物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参天大树和宽广的旷野，还有远处的高山以及盘旋天空的鸟，萧筝的心情也随着豁然开朗起来。
　　他们坐的是第一班车，所以车上没有什么人，莫语辰跟陈婷坐在一起打闹，这对活宝争来斗去的，倒也让空荡的车厢里有了些许活力。太阳升起了，这一天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了车厢，她推开了车窗，清新的风吹到她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大自然的气息了。
　　而受莫语辰保护萧筝之托的淳于寒就坐在她的旁边，他忍不住微微侧头，看着她趴在车窗那里闭着眼感受风吹到脸上的触觉，阳光刚好包裹着她。夏日早晨的阳光的温度是刚刚好的，不温不火，很舒服，像是他此时的心情。
　　也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好感，哪怕只是小孩之间觉得对方是自己想要接近的一种情绪，有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个对视或者一个注视，像是他第一次看见坐在大卡车上的萧筝，眼神有些彷徨却带着一丝恐惧，他们四目相交，即使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却好像因为这次对视有了交集。所以后来卡车从他身旁开过，他还偷偷回过头看了一眼。也许“我想要认识你”的这种情绪就是从第一次的对视开始的吧。再后来就是在萧筝被冤枉的课堂上，他眼神坚定，萧筝泪眼朦胧，所以“我想要接近你”的这种情绪就是从第二次的对视开始的吧。
　　那么他现在的注视，又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萧筝坐正了身体，脑海又回响起莫语辰说淳于寒为了她说了谎这件事。其实当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时候她就一直有点不安，也不敢看他，好像自己做了件对不起他的事。
　　“陈婷，你说你干嘛取个这样的名字啊？我一开始听到你叫陈婷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淑女的名字，一点都不像你副泼妇样啊，啊哈哈哈哈哈……”车厢里响起莫语辰夸张的笑声。
　　“哼，你以为你的名字就很好吗？莫语辰，一听这么斯文的名字，还以为成绩很好呢，结果还不是读在F班？”
　　“我那是不想去读，我要想读的话我也可以进A班。”
　　“是吗？那你来啊，看你这成绩怎么进A班。”
　　“…….”
　　莫语辰和陈婷你一言我一句地互呛着，谁也不饶谁，但丝毫也没有影响到淳于寒和萧筝这边沉默的氛围。
　　但他们的对话倒让萧筝觉得或许这真跟他们说的一样，人不一定如其名，就像淳于寒也没有总是那么冰冷。
　　“淳于寒，谢谢你。”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话，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有半个月，但这中间他们确实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的声音很小，但足够他听见。
　　他似乎有点吃惊，不知道是因为她竟然会跟他讲话还是因为她说话的内容，但他并没有表现地太过明显。
　　“谢我什么？”
　　她低着头，玩着手指，“淳于寒，谢谢你。”她没有回答他，也或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重复了刚才的话，更诚恳、更真心也更感激。
　　谢谢你那段时间一直默默陪着我一起回家，谢谢你在我被误解陷害的时候站出来为我澄清和证明，谢谢你为我打破原则说了谎，或许，你身上的坚冰正在慢慢融化。萧筝在心里安静地想着。
　　两个小时的车程，在莫语辰和陈婷的打闹声中过了。
　　他们在村口下了车，还要往里面走上20分钟才能到莫语辰的外婆家。颠簸了两个小时，确实该好好走走。这里已经跟城里完全不同了，道路也不是水泥路，而是有很多沙子的土路，风一刮，沙子就会满天飞。路的两边长满了杂乱无章的不知名的野花。而越走进就会看到很多户人家，莫语辰似乎跟他们都很熟悉，都一一打了招呼。里面的房子也都是那些矮平房，他们在房子的外围围起一个小小的栅栏，用来养鸡鸭，拴在栅栏那里的野狗冲他们大叫，陈婷也学着它“汪汪”地叫着，逗乐了光着屁股跑来跑去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