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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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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忐忑过去,并没让邵涵增长了面对狂风骤雨的勇气。事实上在他起床后,一切都风平浪静没任何异样,所以根本没什么需要他面对的。
在察觉了邵涵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发现一点事没有因此隐约透着点小失落的情绪后,柳少仟有了一种日后可能任重而道远的头痛感。
所以没事了让你没发挥余地了你还很失望是怎么的?
御火门照旧热闹,每天中午也依旧招待着不知道打哪来的名字都没怎么听过的门派,一群江湖人也依旧每天热情如火看起来分外乐呵的互相插科打诨闲聊交流,好像大家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熟人。而每日神秘兮兮地晚宴,也开始减少了更多的新人,反复请那些先前的老人入席。
邵涵偷偷去探过一会,宴还是人肉宴,毒也依旧有毒。不过大概肉剁碎了看不出样子,所以只要别多想还是能忍耐的。
顺便感慨一下,幸亏他不在晚宴受邀行列,不然估计下辈子都有心理阴影了。具体事例,请参见从前无肉不欢的无踪少侠。
邵涵这个身份其实摆在御火门是很尴尬的。别说周天和以及那些或许知道他们计划的人,就是柳少仟和邵涵自己都知道,他们俩现在挺招人烦的。
毕竟密谋的事不敢拉着俩人参与,否则估摸就是被人抄老底的后果。不让人参与把人赶出去吧,师出无名事无缘由,还没那个硬底气。且不说惹不惹得起昭阳山庄了,你惹不惹得起这位看起来就很不好摆平的小少爷都不一定。万一一个把人气急了,再把门派炸了他们找谁说理去?
又或者下毒把人处理了,一干二净一了百了?那是挺一了百了的,就是被昭阳山庄那俩儿控血洗满门的一了百了。
惹惹不起,斗斗不过,杀又杀不了,只能安安分分供着,小心翼翼地瞒着。
所以,这么一尊大佛,别说周天和了,其实柳少仟都挺替他头疼地。
俩大佛当事人都替他们想不起来办法,周天和能有什么辙呢?
说来也是可以的,普天之下帮着嫌疑人想对付自己法子的人,估摸着也就这俩了。再或许,可能能加个已经是活在台词里的邵世阳?
这种路路不通,抓心挠肺想要个主意,又偏偏啥主意没有只能对着对方干瞪眼的情况下,周天和究竟会用个什么法子解决呢?邵涵和柳少仟也很好奇,所以他们在安心地围观,等着后招。
没办法,最担心的事情没发生,俩人就觉得有点无聊了。
也是的确够无聊的。
这日下午,风和日丽微风习习,是个分外舒适的天气。时已入秋,虽说御火门看起来充满了暴发户的感觉,但不妨碍天气给人带来的好心情。
就这么一个舒适又让人觉得慵懒的天气中,柳少仟捧着本话本看得一脸认真万分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研究什么高深策论。邵涵蹲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拿着树枝戳蚂蚁,打眼一看就让人觉得像纨绔。
然后无聊的快闲出花来的两个人,等来了他们金光闪闪的救星。
来人轻叩院外门扉三声,见两人齐齐抬头冲他看来,便含笑俯身作揖,口吻谦卑恭谨又酸儒迂腐。
“小生霍容见过二位少侠,今日贸然上门叨扰,还望两位勿要怪罪。实在是当日初见,二位风姿卓然惊为天人,让小生念念不忘,只想与二位畅谈一番。想必,那定是让人受益匪浅。”
邵涵受惊脸,嗖地一下窜到柳少仟身后,满脸防备的看着自称霍容的书生。
这位大兄弟是想干啥,武的来不了想用文的吗?好吧,你们赢了,少爷最怕这个了你们知道不知道!!!QAQ
说句良心话,柳少仟也算是在京城混了有些年头的,毕竟是打出生就在那片地儿混的。不止京城那些书生学子,就是外地的秀才举人,在秋闱春闱时候那也见过不少。礼数多说话烦也是书生的标识,照理说他也是习惯了的。
可他也真没见过说话这么啰嗦,还能一开口就让人想锤他的。
要说一开始邵涵是凭着本能觉得这人不对劲,那现在柳少仟绝对是借着经验感觉出不对来了。
怎么说呢,不是这人不像个书生,而是太像了,有种用力过猛演过头的感觉。
这种感觉初见时还不明显,但现在是十分特别及其明显,就好像这人是特意演过头来给他们看的。
无疑地,这就有意思了。
柳少仟含笑回礼,礼数比他还周全标准:“兄台客气,我二人不过一介武夫,谈何卓然风姿。若要说,当是兄台仪表堂堂才貌双全,当真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
“少侠谬赞,小生不过一介书生,无功无名无才无德,担当不起兄台如此厚看。”
邵涵就躲后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俩人你拱一下手我鞠一个躬,我鞠一个躬你……哦,还没趴下。反正就这么一人一礼,一边捧一边聊地吹起对方来了。
折腾了半柱香,俩人还站在门口,不知所云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我说……你们要不要进来?”外头好几个院子的人都冒头出来看,结果被这俩人酸的打个激灵又缩回去了。
柳少仟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满含歉意就跟真的一样:“恕在下失礼,兄台请进。”
讲心里话,要不是打不过柳少仟,邵涵肯定把俩人打出去,大门一合装作不认识。
但是也因为打不过,所以再酸也只能忍着,更何况这还是个比那异域人还惹眼的特殊存在。送上门来不套话,难道真请他喝茶吗?
“我观兄台是个读书人,缘何也会来这御火门,参加周掌门的金盆洗手宴?”不负众望,柳少仟终于开始讲重点。
霍容几分苦笑挂上眼底,无奈又无措地表现就好像他是个被人逼良为娼的苦命女子,演的不要太浮夸。
“家父与周伯父有些渊源,家门破落之后,周伯父于我又有收容之恩,如今御火门这般大的事,我又怎能不在。只是到底不喜欢这江湖氛围,虽说不拘小节的江湖义气让人动容,但吵吵嚷嚷一言不合便要舞刀弄枪,实在有失君子之道。”
邵涵抠鼻孔望天。
一群江湖糙汉子,要都跟你似的咬文嚼字酸气冲天,那还叫江湖么?
“既然如此,兄台何不明说。周掌门是个明理人,该当不计较这些小事才是。”
“身为晚辈,诸多事情不好随心而为,否则便是有失孔夫子教导。”
邵涵摸了个茶杯,倒了杯茶又溜达回旁边,继续蹲着望天。
“兄台至仁至孝,令人敬佩。在下不才,粗通武学之道,兄台当是习过武,缘何未曾在江湖上露过面?”
“不过学过三拳两脚,自当不敢在江湖之中露怯。”
邵涵百无聊赖,开始盯着霍容,致力于把人研究出花来。
然后还真就被他研究出点东西来。
柳少仟打着太极,脑子里还捉摸着这人方才有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东西。正神游着,忽然听到邵涵插嘴:“你懂毒吗?”
霍容一顿,转眸看着邵涵:“小生粗通旗黄之术,于毒只能说了解一二。”
“噢……”邵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倏地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指了指霍容的手。
柳少仟下意识看过去,只看见那双手干净白皙,不像习过武的人,却也不见读书人常握笔的模样,该有茧子的地方依旧光滑平整。
有什么问题吗?
柳少仟以眼神询问邵涵。
邵涵没来得及回答,门外来了个小厮模样的人,恭敬冲着二人施礼后,对霍容道:“霍少爷,掌门请您过去。”
“知道了。”霍容起身,作揖拱手:“多谢二位款待,告辞。”
“兄台慢走。”
送走了霍容,院子周围还有几道气息,显然是想偷听两人说话。
柳少仟轻抿了口茶,笑容平和如常:“这位兄台倒是知理守理,只是可怜了些。”
“你见谁都可怜。”邵涵嗤之以鼻:“不过这人倒是不错,周天和倒是挺会识人的。”
“可惜心思不在习武上,否则说不定也是江湖上一代儒侠。”柳少仟像是没听到他呛自己,自顾道。
“是啊是啊,”邵涵托腮:“长得好,学识好,气质好,又有礼貌。放江湖上,能让多少嫁不出去的江湖女侠客垂涎三尺。听说周掌门有个护得严密的宝贝女儿,说不得就是留着他等着做上门女婿的。”
“那倒也不错。”
柳少仟话音落下没多久,话题一转蹦到了别处,随意聊起二人接下来的行程。没过多久,院子外头的气息消失,小院重又恢复了安静。
“看出什么来了?”
“他懂毒。”邵涵肯定道。
柳少仟扬眉:“怎么说?”
“甲面发乌掌背惨白,不是天生的和中毒的,就是玩毒的行家,还得是那种只玩毒不行医的。”邵涵断言:“除此之外,演的太假了,就是来告诉我们他有问题的。”
柳少仟轻笑:“你觉得是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邵小少爷理直气壮。
“咳……”被他直截了当的语气呛到,柳少仟轻咳几声才开口:“第一,他是特意来找我们的。第二,他不是个好人。第三,他在这是迫不得已,想让我们援助。”
邵涵受惊:“别的先不说,他怎么就不是个好人了?”
柳少仟解释:“无功无名无才无德,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其实换句话说就是什么都没有,再深一点可以说不是个什么好人。否则换作一般人,不至于说自己无德。不过也可以理解为,他在表达一个如你刚才所料的猜测,他是个玩毒的。”
“玩毒的怎么就不是好人了。”邵涵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并非用毒不是好人,而是用不是好人来指代他自己用了毒。”
“你是说……!!”邵涵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