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四十九章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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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蒙着面巾出门，好在这是在古代，这样做也没有人会觉得古怪，于是就这么跟着章佳羽进城了。
马车里，我和章佳羽都保持着距离，他大概是因为男女之防，而我则是怕看到他有几分像十三的脸自己克制不住自己。曾经以为我可以把以往的人事都忘得一干二净，重新开始属于楚袖的新生活。我也以为自己做到了，虽然偶尔闲暇无聊之际脑中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紫禁城里面发生的一切，虽然想到十三还是会难过，可是对于他们的模样，我竟然已经渐渐的开始模糊了，我一直告诉自己我能够忘掉，我做得到。可是看到章佳羽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远远不够了解自己。我本来该完完全全的拒绝，本来不该答应，可是我无法对着那张和十三有些相似的脸说出决然的话。心里面空落落的那个地方还是会痛，仿佛隔了一个世纪，却仍然残留着前世今生的记忆，纠结于心。
忽然看见章佳羽瞥了我一眼露出了笑容，我怔了一下，随即不解地问：“公子如此笑是何意？”
“夫人莫要误会。”章佳羽敛起笑意，微微有些歉然：“在下只是自嘲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我愕然：“错误？”
“来之前在下误以为夫人当是长辈，不料原来夫人如此年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年轻了。”我有些懊恼，自己特意梳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发髻，衣着也刻意穿的朴实，脸上还遮了面纱，居然还能被看出来？一个不了解我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岂不是说若是一不小心就会露馅儿！？
“夫人说话的声音和展露出来的气质都告诉在下夫人的年纪。”章佳羽微微一笑，我竟然怔住了，那样的笑容和十三好像，是否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呢！？
总督府的花卉很多，全是难求的珍品，和御花园相比当真是各有千秋。御花园以各种象征富贵地位和高雅的花居多，自然都是难得的好品种；而这里的花却多是一些外面少见的品种，让人眼花缭乱。只是确实有一些看上去已经病怏怏的，快不行了。我叹口气，算了，花草树木也算是生灵，就当自己练手艺吧！
这些日子在总督府帮忙，也打听着来人的信息。万一真的是我认识的人，我也能够尽快离开这里。可是似乎大家嘴都很严，又或者是真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总之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位仁兄面子这么大。
倒是跟那个章佳羽混得很熟了，他整天也忙东忙西的，有时见我一个人在花园里面忙，便过来和我聊聊。
“我说阿羽啊，这些花已经逐渐开始恢复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总督府是好，免费的住房和事物，可是在这里，我却一直要忍受胆战心惊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啊！
“等下半月过了就好了。”他冲我笑笑，说：“楚袖，你这双手倒是厉害，这些稀奇古怪的花草被你这么一弄就恢复了不少。”
我白白眼，我只不过是运用了一点点生物上面的小知识，比他们请的那些花农强那么一点而已。
“其实你这么心灵手巧的一个女孩子何苦这么飘零呢！？”
我横他一眼，撇撇嘴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飘零中呢？我这是乐在其中呢！可以自己赚钱，可以养活自己，平时闲暇不乐意动弹就休息，或者和孩子们玩乐，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我总觉得你不像是成过亲的人。”他耸耸肩，有些打量地上上下下看我几眼。
我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有些心虚，干笑道：“你看我这个年纪，有几个没有成亲的啊！”二十一岁的女人要是在古代还没有嫁人，那估计真的是老姑娘了，当然，宫里的除外。
“我觉得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得到幸福的。”他认真的看着我，说：“虽然你一直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是有些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气质和习惯是改不掉的。你不像是一个普通深闺里面的女子。”
大概因为章佳羽的话，我连着几天都心事重重的，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加上身体最近又开始有些虚弱，更加不能再留在这个地方了。
“沈伯，我们回去吧！”我收拾着细软，叹口气说：“您去给羽公子说一声儿，我身子不适，实在是不能再帮他忙了。”
“夫人！”忽然一个清脆而又娇嫩的声音传来：“果然是您。听他们说府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女庄园，我就猜到是您了。好不容易混进来了。”
我一回头，居然是小怜。我笑着招手让她过来，道：“你最近在这里怎么样？”
“每天都要干好多活啊！虽然辛苦，可是拿的钱也多，回去阿妈一定会夸我的！”
我揉揉她松乱的头发，微笑道：“你怎么突然有空跑我这里来，今天不忙吗？”
“今天贵客要来了，总督大人让我们乖乖的干完活就待在后院，他们好多人都去迎接贵客了，所以我没事就跑来了。”
糟了！人已经来了，这个时候可就不好走了。我冲沈伯使了个眼色，沈伯会意地点点头，我又对小怜说：“小怜，老师身体不好，要回去休息了，你也快回去吧！”
小怜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又带着一点点担心：“夫人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里却盘算着要赶紧从后门离开，那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越来越重了。
“留步。”我刚刚踏出房门，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章佳羽，他一脸歉意地看着我说：“刚才客人看到了那些花，说是想要见养花之人。”
“我不见生人。”我有些生气，一开始就说好了我不会见其他人的。
“可是楚袖，这个人咱们可得罪不起。他——”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含糊地说：“那个人的面子就连我们总督也必须买账呢！”
“是什么人？”
章佳羽面露难色：“这——他不让告诉人，只说让你去见他。”
我摇摇头，坚持不愿意去。
“她既然不愿意来见我，章佳兄就不必勉强，我亲自来便可以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手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给五阿哥请安。”我下意识地就已经工工整整地福下身，行了一个宫里的礼。
章佳羽惊愕地看着我，却碍着五阿哥的面子无法说话。
我看着五阿哥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意识到，我不是带着面纱吗？为什么自己要先福身，这岂不是自己揭露自己吗？我若是普通人又怎么会认识五阿哥呢！
“不必多礼。”五阿哥却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淡淡一笑道：“楚夫人别来无恙啊！”
他！？我惊诧地抬头看着他，他却冲我微笑了一下，又对章佳羽说：“章佳兄，我想要和楚夫人单独谈谈。”
章佳羽看我一眼，我咬着牙冲他点点头，对五阿哥说：“五阿哥请。”
“两年不见，过的不错吧！”摒退了旁人，五阿哥冲我笑道：“看来脸色还不错，身体也还好。”
“你怎么知道？”我接下脸上的面纱，叹口气说：“看你的反应应该不会是才知道吧！”
“两年不见，不仅性子沉稳了很多，心思也更玲珑了。”五阿哥嘴角不置可否地扬起一个弧度。
我摇摇头，苦笑道：“这两年大家都好吗？”
“不好。”五阿哥摇摇头，叹道：“你‘死了’老九和十三都跟丢了魂儿似的，没日没夜地派人出去找。直道在山崖的平台上看见带血的簪子和衣角。”
我心里一痛，狠狠地想要把下唇咬出血，来减轻心中的痛楚。
“看到他们那样，我真的有些后悔，可是，看到你现在过的很好，我又不后悔了。”五阿哥苦笑着摇摇头。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心头痛如刀割，一片片的凌迟，血流成河。
“咳咳咳咳——”我捂住嘴，弯下腰，猛地咳嗽起来，仿佛都要把肺给咳出来才能罢休。
“看来病情不乐观。”五阿哥扶着我坐下，眉头紧蹙。
“那天设计坠崖的一切的人，包括后来那个白衣人都是你吧！”我强压下喉中的甜腥，脑中的线索却越来越清晰。在可能帮我的阿哥里面，唯一一个没有离京的就只剩下五阿哥了，而且能够有如此细腻心思的人，也非他莫属。
五阿哥看着我，笑而不语，我却顿时明了了。“多谢。”除了这两个字，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本是想要去救你，结果半路上才发现你根本不是被绑架了。其实我是挣扎过，要不要把你带回去。”他迟疑了一会儿说：“你本是我亲弟弟的妻子，可是——”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可是你却不忍心看我回去备受煎熬，所以抓我变成了帮我。”我替他补完，心里却泛起涟漪。
“你怎么来这里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撇开头，强笑道：“我说什么人能让堂堂一地总督如此费心，果然是贵人驾到。”
“京城里面太压抑，出来透透气。”五阿哥眉目间的无奈清晰可见。我记得他是中立的，和哪一帮人都没有瓜葛，或许他很清楚朝廷里面的形势，才会如此疲惫吧！还有一年，我却突然想到了，离一废太子只有一年了。我记得年岚冰告诉过我，康熙四十七年，那个倒霉太子就要被废掉了，而十三，据说是会被牵连——
是啊，一场血雨腥风的夺嫡就要来了，太子被废只是一个导火索，而真正的火药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埋好了。
“本来不用我来的，只是想要逃开，而且还想亲眼看看你过的怎么样，所以就来了。”
我嘴角动了动，到了嘴边的问题却始终问不出来，五阿哥再怎么帮我，他始终也还是胤禟的哥哥，我不可以再让他为难了。
“你想要知道十三弟的境况？”五阿哥却一眼就看出了我心底的犹豫。我抿嘴看着他，垂下头不语。
“十三弟在得知你坠崖的消息之后，几乎是疯了似的要冲到皇阿玛寝宫请皇阿玛派兵找你，结果在宫门口被我拦下了。他没有任何立场为你求情，他去了，只能让你和他还有九弟陷入尴尬的境地，只能让皇阿玛对他失望。我头一次看到一向爽朗的十三弟那么的失魂落魄，他甚至亲自去了事发的地方翻山越岭的找你。”
我听着听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心里纠结的痛了起来。十三，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后来他酗酒很长时间，还经常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一言不发。听说四哥去他府上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后来他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只是越发的不爱说话，只是把皇阿玛交代的事情办好，以前那个爽朗豪迈的十三弟再也不见了。”
我终于是忍不住，心里本来才筑好的一道高墙轰然倒塌，顾不得五阿哥就在眼前，我伸手掩面恸哭起来。都是我的出现，打乱了十三本来应该幸福的生活，破坏了抚云和袖蕊的姐妹情谊，伤了九阿哥的一片心意，让五阿哥左右为难。
“其实九弟——”五阿哥看着我，叹口气，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不说，我却心下明白，却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了。
“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如今再也没有萧袖蕊这个人了。我告诉你，只是了结你心底的一个挂念，自从之后，你就以楚袖的身份好好的过日子吧！”
“章佳兄。”五阿哥叫来章佳羽，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我，叹道：“楚夫人身体不好，劳烦你送她回去吧！”
我想章佳羽现在也很好奇我的来历吧！只是我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沉默地坐在马车里面，静静地看着窗外。
“对不起。”他蓦地开口。
我一怔，随即摇摇头说：“不，应该我说谢谢的，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你回去好好休息，用冰块敷一下眼睛，否则会肿得睁不开眼的。”
章佳羽扶着我下了马车，我冲他挥挥手道别，他沉默地点点头，对车夫说：“回吧。”
小金迎上来，笑盈盈地说：“夫人回来了啊！？”忽然惊叫一声：“夫人的眼睛怎么了？红成这样！？是不是总督府有人欺负您！？说出来，让小金去收拾他们！”
我轻笑一声，按住手舞足蹈愤愤不平的小金，调侃道：“你这个丫头！只怕人家章佳羽一个笑容有人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小金瞪着我，委屈地噘嘴道：“夫人就会笑话人！”
我笑着拉起她的手就要进去，忽然小金大叫道：“对了！里面有一位公子等你很久了，非要见到您才走！”
我心头一跳，颤声问：“什么人？”
小金还没有回答，就听见一个熟悉万分的声音：“袖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四十九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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