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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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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来历,没多少人清楚。
他隐于夜晚的酒吧。
他是老板,也会调酒,还会写点东西。不过,从来没有人看过他写的东西,只喝过他调的酒。他在酒吧经常会和来玩的客人聊聊,会把他们的事情用笔写下来。
他写过很多客人。
鲜于是仅有他写得很仔细的。
因为他的经历,太过悱恻。
认识鲜于的时候,他才十八岁。距今已经很多年了,他第一次来到酒吧时,让老板印象深刻。别人都是打扮光鲜来的,他却满脸奶油地来了。
他还是个穿着校服的孩子。
人在绝望中会迸出强烈的无所谓。鲜于是怎么进到酒吧的,他不记得了。当时的他,也不清楚那些抱着他跳舞的人长什么样。
他在毕业前,在天台找到了一班的金镇赫。
他暗恋那个小子很久了。
马上毕业了,可能以后很难再见了。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镇赫说过话,鲜于揣着单纯地暗恋走到了那个人面前。
金镇赫的嘴很毒。
但是,最让鲜于受不了的是他的目光。
他鄙视鲜于。
恶心的目光让鲜于很受伤。
还把蛋糕扔在他的脸上。
鲜于的心很乱。他被那些人男人又搂又抱,置身在酒吧嘈杂的音乐里,他的心思依旧还在那个天台。镇赫站在天台上,背对着他,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时,心跳得很厉害。
三个男人带着鲜于离开了酒吧。
那晚,他们开了房。
第二天,酒吧老板刚刚调了一种新味道试味的时候,鲜于来了,身上还是穿着高中生的校服。他坐在吧台上,表情呆呆地低着头。
老板看着他好一会儿,把他新调的酒端给了鲜于,“试试看。”
鲜于抬头看着老板,眼圈黑黑的。
他小声说,谢谢。
他是第一次喝烈酒。
杯子空了,老板看到鲜于哭了,哭得很伤心。
每天来酒吧的伤心人多了去,老板已经看腻了。不过,鲜于还小,老板多嘴劝他,“你还年轻,应该让自己开心点。”
鲜于听了以后,还是趴在桌上哭。
鲜于曾镇赫说他差点也自杀过。
事实上,鲜于自杀了。因为绳子不结实,鲜于没死成。
老板每天擦着酒杯,坐着吧台上,看着扭来扭去的嘴脸。看多了,让人厌烦。他想到了那个年轻的孩子,他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哭得很伤心。
那个孩子很久没出现了。
听说他跟着一个男人去了国外。
酒吧每晚都这样,两个人好的时候,在卫生间的马桶盖上做.爱,弄得马桶上都是精.液。分手了,又在厕所里打得天昏地暗。
有人找到老板,让他帮忙卖几种药丸。
老板拒绝了。
他每天依旧把酒杯擦得亮亮的,调着自己并不爱喝的酒。看着人们进到酒吧又哭又笑的,他只是站在酒柜旁看着他们的丑态。
鲜于回国的时候,老板根本没有认出他。
他比很多年前要好多了。
人看开了,也不像以前那样爱哭了。老板看着很顺眼,给他调了一杯酒。鲜于喝了一口,咂咂嘴,“老板,你调的酒还是和以前一样。”
老板笑笑,又给他调了一杯。
鲜于还是只喝了一口,夹着杯底,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还是他调得酒好喝。”
当时来酒吧玩的人很多,老板也没有听清鲜于说的话。
鲜于说了他在国外的事情。
他的确是跟着别人去了法国,不过,并不是他们听到的那样,是被一个有钱的男人包养了。鲜于一直在法国学做蛋糕,学够了,也该回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打算自己开个店?”
鲜于摇摇头,笑得让人捉摸不透,“现在不急。再等会。”
之后鲜于每晚都会来酒吧。
老板给他调的酒,他很少会喝光。
经常会有客人搭讪鲜于,鲜于也会陪他们玩会。如果对方愿意,他也会和他们上床。因为闵鲜于的出现,来酒吧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都是来找鲜于的。
老板看着鲜于,虽然他玩得很疯,但是他的眼神和很多年前一样。
依旧孤单。
鲜于和很多男人睡过觉。但是,都不长久。
他问过鲜于,他们对你不好吗?
鲜于摇摇头。
后来,有人告诉老板,和鲜于上过床的男人,有很多都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的。但是鲜于想得未必是那样,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老板看着他每天和不同的男人上床。
直到有天,鲜于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酒吧。
他看起来和那些来玩的人不一样。
镇赫喝着他调的酒,只是单纯地喝酒。他的视线并不迷恋鲜于,他也不怎么说话。鲜于跳舞的时候,老板试探了他几句。
他真不是来玩儿的。
不过,有个答案让老板很意外。
他居然和闵鲜于是同学。
镇赫说他也是看了简历才知道的,他的新店,这两天要开业了。
老板问他,“你的店卖什么?”
“蛋糕。”
镇赫不以为然地笑笑。
老板楞住了。
他记得鲜于就是做蛋糕的。虽然这两年他在给别人的店做蛋糕,总是做不长。连老板都觉得以他的手艺不如自己干。
闵于笑了,说得很微妙,“我的经验还不够。”
之后,当鲜于告诉老板他现在在镇赫的店里做事时,老板并没有感到意外。鲜于说了很多关于那家古董店的事,老板的眼睛只看到闵于当时的表情,很满足。
鲜于被镇赫调的酒弄得很仿佛。
老板试过味道,有点苦,有点涩,还有点酸。
他从来不知道鲜于喜欢这种口味的酒。
鲜于拉着镇赫跳舞时,趴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喝多了。老板洗好酒杯后,擦干净后看着那两个人。有个陌生男人将鲜于从镇赫身旁拉走时,鲜于失落的表情,镇赫却没看到。
老板看明白了。
鲜于经常会和镇赫一起来酒吧喝酒。
镇赫经常会调酒,但是调得不多,他会和他们两个人喝点。
镇赫不来酒吧的时候,鲜于有时也会来。呆不长,坐坐就走。以前他会和陌生男人走,现在他开始拒绝以前的生活了。
但是,拒绝换不来想要的。
鲜于居然和人打架了。
老板傻眼了,他只是走开了一会。回过头,他的酒吧被人砸得一踏糊涂。被人打醒了的鲜于坐在了地上,看着地上的狼藉,趴在了膝盖上。
老板看到他哭了。
这些日子,老板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捋了一遍。就算鲜于不说,他也知道当年让鲜于伤心的人就是金镇赫。今晚的事情,肯定又是和他有关。
他打电话给镇赫时,鲜于很害怕。
“别打。镇赫会生气的,他会赶我走的。”
老板叹了口气,蹲在鲜于身边,忍不住伸过手搭着他的肩,“你做过什么,也该让他知道了。”
他并不想掺合他们的事情。
只是看不惯。
有的人掏心掏肺地付出,也该让他知道了。
镇赫好像变了。
至少在老板的感觉里,他和很多年前从鲜于嘴里听到的镇赫有点不太一样。他没有以前那样刻薄了,即使知道鲜于是同性,还把他当朋友。
他调给鲜于的酒,只调给他一人。
就连老板,也只能蹭鲜于。
老板没有和镇赫说得太明白,他也怕说得不当害了鲜于。
老板想对镇赫说,做人不要挑剔,不然会错过很多东西。小小地暗示他,镇赫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清楚。不过,鲜于最近变了。
他很少会跟别的男人走了。
两个人因为最近的一起自杀案件闹得不说话了。
有人找到老板,塞给他一瓶东西。
说是好东西。
让他帮忙收着。
老板那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锁在柜里的那瓶东西。他记得那个人说过,无论是多冷淡的人,都扛不住。
老板悄悄地拿了出来。
圣诞节前一天,听说镇赫前不久回了金家,和一个姑娘见了面。
鲜于过来喝酒的时候,老板把他收起来的那瓶东西包得和酒差不多的样子偷偷地给了他,并且特别嘱咐他,这可是个好东西,只能给他和镇赫两个人喝。
正好鲜于也说,圣诞节那天,他们两个人可能要忙得很晚,就不过来了。
他们喝了吗?
老板等了很久都没有再见到那两个人。
快新年了,以前的老朋友找到了酒吧。他想起了当年寄放在老板那儿的东西,想要拿回去。
老板楞楞地看着他的老朋友,“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啊。”
“我明明给你了啊。”
老板非说没有,陈年旧帐,两个人扯不清楚。
外面下雪了。
老板走在雪地上,抬起头看着天空。
很久以前,他早上整理好东西关上店回家的时候,经过一条巷子。平时,他不怎么会走那里,因为绕远路了。不过,那天他在巷子口站了很久。
一大早,有个男孩站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