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想让我破产》戗隳

26、第 26 章

　　从那个充满怪异氛围的空中花园回来，何竟感觉自己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何欲反常的举动和那些意味不明的话语，在他脑子里反复盘旋，搅得他心烦意乱。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但效率明显低下。

　　周明像往常一样，准时将需要签字的文件和会议纪要送进来。他依旧面无表情，动作规范得像一台精密仪器。但今天，何竟看着他，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这个被何欲安排在他身边的“助理”，真的仅仅只是助理吗？

　　他想起沈哲的提醒，想起何欲那句“保持距离是底线”的警告，再联想到周明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是否都在何欲的实时监控之下？

　　这个想法让他脊背发凉。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文件，假装翻阅，眼角的余光却开始仔细打量这间他待了几个月的办公室。装修简约现代，除了必要的办公家具和那个可笑的兔子咖啡杯，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墙壁光滑，天花板上的灯带和烟雾探测器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他知道，以何欲的手段，如果真想监控他，绝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一种被彻底扒光、无所遁形的屈辱感和愤怒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就像实验室玻璃箱里的小白鼠，自以为在奋力奔跑，实则一切行为都在实验者的观察和记录之中。

　　他猛地合上文件，发出不小的声响。

　　周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平静地问：“何总，有什么问题吗？”

　　何竟盯着他，试图从那副厚厚的镜片后看出点什么，但周明的眼神如同深潭，波澜不惊。

　　“没什么。”何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只是觉得，这办公室有点闷。”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故作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脖颈，目光却锐利地扫过窗框、窗帘轨道等可能藏匿微型设备的角落。一无所获。

　　“周明，”他背对着周明，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说，一个人如果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的注视下，会不会疯掉？”

　　周明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何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何竟转过身，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开个玩笑而已。你去忙吧。”

　　周明微微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何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阴沉。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后，蹲下身，仔细检查桌底、线路接口等隐蔽之处。他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后的焦躁和狠厉。

　　终于，在办公桌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米粒大小、与木质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异常凸起。不是常规的接口，也不是螺丝。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果然。

　　何欲不仅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睛，甚至在他最私密的办公空间里，也安装了监听或者监控设备！

　　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想要立刻冲出去，砸烂这个该死的办公室，冲到何欲面前，将那副永远冷静的面具撕个粉碎！

　　但他没有。

　　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他更快地暴露，更快地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活动空间。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西装，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平静。他走到那个兔子咖啡杯前，拿起它，走到饮水机旁，慢条斯理地接了一杯热水。

　　然后，他端着杯子，重新坐回办公桌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翻阅那些文件。

　　只是，他的眼神变了。

　　之前那些因为初步成功而产生的微弱光亮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决绝。既然何欲要监控，那他就好好“表演”给他看。

　　从这一刻起，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经过精心设计。他要让何欲看到他想看到的——一个逐渐被“驯化”、专注于工作、不再胡思乱想的何竟。

　　而在这一切的表象之下，那颗要让何欲破产的心，将隐藏得更深，谋划得更久，也变得更加危险。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水温恰到好处，却暖不了他此刻冰冷的心肠。

　　舞台的灯光更加刺眼，观众的视线更加聚焦。而他这个演员，必须拿出十二分的演技，将这场戏，演到落幕的那一刻。